第290章 上朝
宣武十四年，五月二十六日。
大戰後的第一個大朝會。
天剛擦亮，皇宮外的大道上便車水馬龍。
朝臣們身着莊重的朝服，或乘轎、或騎馬、或步行，浩浩蕩蕩地向着皇宮行進。
前面，硃紅色的宮門敞開，兩隊金甲衛士整齊排列，威嚴守衛。
朝臣們魚貫而入，文官們手持笏板，武官們身披鎧甲，衆多腳步聲交織，以及盔甲的碰撞聲，在清晨宮道上帶着迴響。
在這些武官中，林蕭也在其中。
他身穿着大夏校尉的制式盔甲，跟在司徒城的身邊，旁邊還有褚良弼。
林蕭和褚良弼都是第一次上朝，司徒城一邊行走，一邊跟兩人講着上朝的注意事項。
尤其是對於林蕭，司徒城像是很重視和喜歡這個晚輩，一副長輩模樣地哼哼叮囑。
林蕭有些受寵若驚，恭敬地聽着，很認真的樣子。
也在這般叮囑中。
幾人隨着人流走到了大慶殿外。
大慶殿，大夏上朝議事的大殿！
走進大殿。
燭光與晨曦交織，把偌大的大殿映照得一片莊嚴肅穆。
一片金輝中，大臣們按照品級依次站定。
而後，他們或屏息而立、或閉目養神、或互相低聲交談，等待着什麼。
林蕭此時跟司徒城分開了。
作爲大夏的國公和兵部尚書，司徒城自然是站在衆武官的前面。
而林蕭只是個小小的校尉，站在一衆武官的末端，幾乎靠近殿門，跟個小嘍囉一樣，沒什麼人關注。
不過林蕭也樂得清靜，站在後面觀察的一衆朝臣。
在這些人中，林蕭看到了文臣最前面、這殿中唯一坐着的老人，大夏宰相，藺鬆。
此外，還有瑜王黨的領頭人、樞密副使武驊，慶王黨的領頭人、次相錢宇赫，這些人林蕭也都看到了。
雖然林蕭從未見過他們，但從他們的官袍佩戴和站立的位置，林蕭自然就認出了他們。
不過，在這大殿中，林蕭卻沒有看到慶王和瑜王。
瑜王還好說，現在還是個幾歲大的小屁孩，沒在這裏理所應當。
可慶王已經成年了，這樣的朝會不在這裏，那就只能說明皇帝還沒讓他理事了！
除此之外，林蕭還驚訝的發現，這大殿中除了他和褚良弼之外，好像沒看到勤王大軍中的其他將領！
不是說今日封賞有功將領麼？就他們兩個？
看着看着，林蕭有些錯愕。
“陛下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林蕭錯愕間，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呼。
而後，殿內的議論聲止住，衆羣臣紛紛朝前面的龍椅方向傾身而下，齊聲高呼。
那聲音，響徹大殿，震耳欲聾。
林蕭不敢怠慢，急忙學着身邊之人躬下了身。
好在，大夏在這方面還是不錯的，不用跪下，不然林蕭就該猶豫了。
而在躬下身之後，林蕭還偷偷瞄了眼前面。
就見前面高臺上的龍椅上，已經坐着一個身穿龍袍的人了，正是大夏皇帝，趙衍！
林蕭距離前面比較遠，又因爲光線的原因，沒看清趙衍的面容。
不過林蕭可以看到，趙衍坐得很板正，而且此時也非常興奮。
沒錯！
趙衍此時很興奮，也很容光煥發！
這是趙衍自十年前第二次北伐以後，第一次上朝時這麼精神抖擻。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大夏贏得了這次的戰爭，殲敵十數萬，大勝！
曾幾何時，趙衍剛繼位的那幾年，同樣也是這麼意氣風發。
哪怕第一次北伐失利後，他都沒有氣餒。
可第二次北伐後，趙衍徹底被打沒了信心。
甚至因爲在北方經歷過被契戎圍困，他還蒙上了心理陰影，聞契戎色變，頹廢之下，自此不問朝事，放浪後宮。
就比如說這次契戎南下、圍困中都，趙衍嚇得直接縮在了深宮，並且調集大軍死死保護自己，根本就沒出宮殿一步。
直到契戎戰敗逃走，趙衍才終於走出了後宮，可見趙衍有多麼恐契戎！
不過這次，大夏贏得勝利、一舉挫敗了契戎，可謂是自趙衍登基以來第一次對契戎的勝利，也是最大的一次，這讓趙衍重拾了一點信心，也讓他稍稍驅散了心中對契戎的陰影，怎麼不讓他興奮？
甚至趙衍這幾天都處於興奮中，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見在中都城外斬帥奪旗的林蕭。
所以，讓衆臣起身後，趙衍便急忙朝臺下的衆臣高喝：
“嶽州守備營校尉林蕭，可到？”
聲音在殿內響起。
聞聲，一衆朝臣紛紛移過目光，一番搜尋後，最終把目光落在了一衆武官末端的林蕭身上。
林蕭神色一肅，右腳橫移兩步，出班而立，躬身而下：
“臣！嶽州守備營校尉林蕭，參見陛下！”
洪亮的聲音在殿內震盪，鏗鏘有力，甚至不輸之前的衆臣齊呼，直擊人心。
聽到此聲，趙衍心中一震，再看到一身盔甲的林蕭如此高大勇武，頓時眼中精光閃亮，大讚：
“好！不愧是敢孤軍衝陣的悍將，不愧是斬帥斷旗的飛天戰將，果然勇武！”
“林蕭，朕聽說那天你是直接讓手下策馬撞擊你，才一舉追上契戎主帥，從天而降斬了契戎帥旗，可是真的？你怎麼這麼大膽？”
林蕭神色一肅，當即抱拳：
“國有大難，爲臣者，當全力以赴！”
“陛下有令，爲將者，當以身赴死！”
聲音乾淨利落，充滿了鐵血和悍然，帶着堙滅一切的氣勢！
“好！！好一個爲臣者當全力以赴！好一個爲將者當以身赴死！”
“這纔是真正的軍人！這纔是真正的朝廷干將！這纔是真正的大夏好兒郎！”
“若朝廷再多幾位像林校尉這樣的軍將，我大夏何愁燕雲不復？何愁契戎不滅？”
“何愁？！！”
趙衍再次高聲大讚。
這次，他像是對契戎多年的恐懼得到了釋放，亦像是被林蕭激起了內心沉寂的血勇，竟是激奮地直接站起了身，振臂高呼。
畢竟，他也纔是三十幾歲的人啊，依舊有着年輕氣盛！
曾幾何時，他也是滿腹雄心的兩次揮劍北伐！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得此干將，必復燕雲，必滅契戎！”
衆臣看到趙衍如此，紛紛傾身，高聲齊賀。
不管大家此時的內心是真是假，臉上卻跟趙衍一樣露着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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