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就像剛到周家的時候她並不喜歡喫雞翅,或許是因爲周謐喜歡喫,方枚秋便也覺得她也喜歡喫,但不喜歡不代表不能喫,方枚秋給她夾的時候,她就假裝喫的很歡喜,漸漸的也就覺得雞翅也挺好喫的。
她從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她只是曾經有一段時間很混亂,混亂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她不是周謐,可所有人都把她當成周謐。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跟小偷一樣,在霸佔這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房子、車子、姑姑、姑父,都應該是周謐的,不是她。
方婷的笑容在告別同事,坐進自己車的那一刻消失了,她打開了音樂,依舊是很搖滾的選曲,震撼的旋律帶動着已經飄搖在谷底的神經,人也變得稍微興奮起來。
盛嘉榆的電話這時候打了進來,他這段時間,每天都會來一個電話,或早或晚,時間不固定,電話的內容也不固定,或者聊聊她的三餐,或者聊聊他那邊的天氣,又或者聊聊想要去旅遊的城市,總之是天南地北的胡扯,一點兒營養都沒有的談話,方婷對盛嘉榆這種接近她的方式並不排斥,很輕鬆沒有壓迫感,好像朋友間的相處,雖然兩人是以很明確的目的開始的見面,但也並不非要馬上強求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兩人結束電話後,方婷的心情更好了些,她哼着一首根本沒有調子所以也不知道名字的歌曲下了車,上了電梯,出了電梯,歌聲止於她要按下密碼的那一刻。因爲她看到門上掛着的一塊兒小黑板,恩,還挺高級,她回頭看了看,對門也掛了一塊兒一樣的,只不過輪廓的顏色不同,她的是粉色,他的是綠色。她樂了,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無語的,這是整的什麼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是她五歲,還是他五歲。
她本想把這個破黑板摘下來扔到垃圾桶去,但最後沒有管它,愛掛掛吧,越搭理他沒準還越來勁,反正等她宿舍下來了,就不住這邊了,他愛和誰玩就和誰玩去,想一出是一出,前兩天還恨不得裝作不認識她,她人還沒來這邊,他已經打包行李躲着離開,跟她劃清界限,現在又來招惹她,昨天整紙條傳書,今天又整黑板傳書,是上這兒給她秀高科技來了,還是怎麼着,方婷腦海裏又寫出了一篇一百八十萬字的小作文。
這篇罵人的小作文,直到她做完晚飯才畫上句號,她今天拌了一盤綠到底的蔬菜沙拉,又拿高壓鍋燉了些紅燒肉,光喫沙拉太委屈自己的胃了,光喫紅燒肉好像又膩到太罪惡了,再熬點糙米粥,也算葷素搭配,營養均衡,她每天都靠着這樣自欺欺人的方式減着肥,快樂又痛苦。
她喫完飯,玩了半個小時手機消完食,看到桌子上還有剩的菜,在猶豫着是倒掉還是收起來放到冰箱的時候,家裏的門鈴又響了,她只能說這個門鈴這幾天充分發揮了它該有的作用。她拖沓了幾分鐘,才慢悠悠的晃到門口,想看一下他又要整什麼幺蛾子,貓眼外面,他靠牆虛虛的站着,手裏按着胃,對面的黑板上寫着幾個字,“有蜂蜜嗎?我晚上酒喝太猛,胃現在疼的厲害。”
方婷腹誹,活該,就該疼的再厲害點,自己那是什麼破胃自己不知道嗎,還喝酒,還那麼猛,她嘴裏叨叨着,卻還是去拿了蜂蜜,把門口開了一個小縫,伸手將蜂蜜遞了出去。
周安看着從門縫裏伸出來的白淨的手和躲在門後的人,“能借用你點溫水嗎,我現在疼的厲害。”他聲音放的極低,感覺這個人有氣無力虛到了極點,語氣中還有方婷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求饒和軟意。
方婷從門口探出自己的頭,想看看他是有多疼,連個燒水都不能夠,你只是胃疼,又不是沒了手。
額頭上覆着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散落在額間的頭髮被汗水打的有些溼潤,臉上是不正常的蒼白,一雙如墨的眼睛沁着水意可憐又無助,讓她想到了周靈那隻二哈,被周靈關在臥室外半夜撓門的樣子。
她本想讓他等在門外,等自己泡好蜂蜜,再給他送出來,畢竟他避自己如蛇蠍,自己怎麼好礙他的眼,但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線,竟然把門開開了,讓人進了門。
她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男式的,放到他面前,周安頓了幾秒,想說我還是光腳吧,因爲這雙鞋有可能是那個姓什麼盛的穿過的,但最後還是乖乖的換上了,他好不容易纔登的門,不想轉眼又給掃出去。
拖鞋是周靈上次帶過來的,不僅帶了男式拖鞋,還帶了睡衣、牙刷、杯子,說是給她招男人用的,方婷當時笑她的理論,如果這招有用的話,世界上哪裏還有那麼多單身狗。沒想到拖鞋和杯子在周安這兒派上了用途。
她從櫃子裏拿出那個杯子,倒上蜂蜜和溫水,稍微攪拌了兩下放到了他面前。周安看到這個明顯是男人的用的杯子的時候,眉頭控制不住的皺了一下,想要端起來放到嘴邊,猶豫了三十秒,開口,“我不用別的男人用過的杯子。”拖鞋他也就忍了,杯子他實在忍不了。
方婷開始被他說的有點懵,後來想到他可能覺得這是盛嘉榆用過的杯子,事兒還真多,愛喝不喝,她要把杯子端走,準備轟人,可看到他敞開的西裝裏面,被汗水溼透的白襯衫後,到底沒忍心,“沒人用過,新的,消過毒的,已經疼成那樣了,講究還挺多。”方婷聲音惡狠狠,安靜了片刻後,又加了一句,“你用不用上醫院?”疼到流的汗都把衣服溼透了,應該挺嚴重的。
周安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來,端起杯子,將蜂蜜水一飲而盡,他這不是疼的,是熱的,剛纔跑步跑太狠,沒有控制好汗的量,想裝嚴重沒想過裝的過於嚴重了,不過她兇巴巴的語氣裏還是有對他的關心,這穿着皮鞋西裝的二十分鐘的步就沒有白跑。
他看到桌子上的飯菜,“你喫完了?”
方婷不情願的恩了一聲,眼神示意他喝完就趕緊走。周安卻沒有那個自覺,他把外套脫掉,搭在椅子上,“我能不能喫點?晚飯都沒喫幾口,光顧着灌酒了,現在有點餓了。”
方婷扯藉口,“都涼了,而且紅燒肉太膩了,你現在不能喫,你去點外賣,一會兒就送到。”
周安端着盤子站起來,“不想喫外賣,就想喫點家常菜。涼了熱熱就行,喝完蜂蜜水後好多了,稍微喫幾口也沒關係,你去幹你的事情,不用管我,我喫完就給你收拾了。”
他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熱菜找碗拿筷子,自在的好像跟自己家一樣,方婷想阻止,但是他又能把剩飯給解決了,又可以把碗刷了,最主要的是刷碗,她喜歡做飯,但是討厭刷碗,既然他想刷,也就任由他去了。
她準備去書房再去看一遍自己的備課內容,下週就正式開始授課了,說實話,她多少還是有點緊張。但是眼睛看着電腦,心思卻被外面的動靜給牽動着。她做的飯,除了自己,也就給周靈喫過,她自己是自賣自誇,自己做的,怎麼也覺得好喫,周靈永遠是朋友手裏出來的一切都是好的,所以她的意見也不具備參考價值。
要是他覺得不好喫怎麼辦,這個想法一出來,方婷就拍了一下自己腦袋,不好喫就別喫,能的他,有喫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她搭建了一個被懟和回懟的場景,自導自演的完成了一齣戲。
戲裏的男主角坐在椅子上,等着鍋裏的菜熱,對書房裏方婷腦子裏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周安環顧四周,當時兩套房子是一塊兒裝修的,那個時候方婷剛出國,他意懶心灰,便把房子扔給蘇澈,開始蘇澈還問他意見,無論問什麼他都說行,後來蘇澈乾脆也就不問,反正一切都是按照最高標準來就行,然後當他看到這個按照最高標準出來的成品房的時候,忍不住扶了一下額頭,蘇澈這個品位不是用直男就可以解釋的,他的腦子裏可能連品字的那一豎都沒有。
她住了不過纔不到十天的時間,冰冷的如同樣板間的屋子裏已經有了家的感覺,黑色的沙發上多了些五顏六色的抱枕和幾個毛茸茸的玩具,落地窗的窗簾被她換成了米黃色,隨處可見的桌子上,他叫不上名字來的粉粉白白的花朵插在紅酒瓶裏,顯得任意隨性,他數了數紅酒瓶子,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難道都是她喝完的?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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