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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进府

作者:衣山尽
顺着這根手指看過去,身后是一個身穿厚实绿色大绸袄子的,面容苍白的半大孩子,看模样,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之间。 此人衣着甚是华丽,衣服的领口上翻起一圈火狐皮围脖。這個围脖的狐皮品质上佳,看来浓密厚实。不過,越是如此,越让這小子细长脖子上的那颗小脑袋显得孤零零很是滑稽。 看样子,這家伙应该是侯府公子少爷一类的角色。估计是這小子看枝娘貌美,正巧他又過来挑选丫鬟,把枝娘当成想进会昌侯府的小丫头了。 十三四岁,在后世也就是一個初中一年纪的学生,毛孩子而已。孙淡也沒想到其他,甚至懒得理睬這個小毛头,只微笑着对枝娘說:“回吧,一切都不用担心。過几日就是十五,该发工钱了,到时候我把钱带回家。你自己在家裡该吃就吃,该花就花,别弄坏了身体。” 枝娘本被孙淡身后的那根手指吓了一跳,可一看孙淡的笑容,心中却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小声道:“家裡也沒几個钱,不能乱花,即便你将来赚了工钱,也要攒着。将来的事情谁又說得清楚,穷家富路,家中总得有几個钱才安心。”說完,又爱怜地伸出破烂的袖口去擦孙淡额头上的汗珠。 這一回孙淡沒有躲闪,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好象是在一起生活许久之后那样。 孙淡和枝娘心中都是微微一甜,再說不出话来。如此一来,就彻底将身后這個半大孩子给忽略掉了。 那個小孩子见到這一情形,猛地冲到孙淡和枝娘面前,双目紧张地盯着枝娘,一双略显浮肿的小眼睛裡全是光芒。他大声道:“我還缺一個丫头,就你了,跟不跟我去?” 孙淡這才意识到還有一個小麻烦粘在自己身后,他愕然看着那個小孩子。却见,這人上牙紧紧地咬這下嘴唇,一脸通红,显得很气愤的样子。 孙淡心中好笑,故意“哦!”一声,上下看了看他,道:“小朋友,你是在同我們說话嗎。你是谁呀?” “我,我我……”小孩子沒想到孙淡突然反问自己一句,他气得浑身打颤:“我……我是孙桂……” 看到他语无伦次的模样,连枝娘也小声地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枝娘脸一红,慌忙用袖子掩住樱桃小嘴。 孙淡却心中一怔,孙桂這人的名字他听說過。据大脑中的记忆得知,這個孙桂是会昌侯孙家二房孙鹤年小妾生的儿子。妾生子在会昌侯家的地位虽然不高,可好歹也是個少爷。 這個纨绔子看样子是瞄上枝娘了,想让她去做自己的丫头。 自己虽然不怕他,可将来住在府裡,天天要在族学裡照面,处理不好,就是一個大麻烦。 正思索着该如何将這個不懂事的小屁孩子得打发掉,那孙桂见枝娘一笑,顿感自尊心受到了极大打击。 他看了一眼孙淡身上破烂的衣裳,冷笑一声,也不结巴了:“哼,我道是谁敢在我面前拿大,原来是個穷鬼啊!這個美貌的丫头是你什么人?哼,你家裡也配有這样的美女?”說到這裡,他一挺胸膛一把抓住枝娘的袖子就转头对孙富得意地叫道:“孙富,母亲說了,让我過来选一個贴身丫头,就是她了。” 孙桂口中的母亲其实是二房孙鹤年的正妻刘夫人。 刘夫乃朝廷大员的女儿,出身尊贵,是会昌侯府的实际管理者。 枝娘猝不及防,被孙桂一把拉住袖子,“啊!”一声,忙挣脱开去,慌忙躲在孙淡身后。 孙富见孙桂动粗,大惊失色,忙叫道:“桂哥儿,這可使不得,那個小娘子可是嫁了人的。” “我不管,我不管。”孙桂气得直跺脚,他猛地从怀裡掏出一锭银子扔到孙淡脚边,傲然道:“卖不卖?” 在孙桂一把拉住枝娘袖子的时候,孙淡就已经气得邪火上升。此刻,枝娘躲在自己身后,身体微微发颤,显是吓得厉害。又见孙桂将一锭银子扔到自己脚边,孙淡顿时按耐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 他向前一步,也不說话在,正反两记阴阳耳光狠狠地抽到孙桂脸上。 只听得“啪啪”两声,孙桂那张苍白的瘦脸上立即出现两道青色的五爪印。 喧哗声听不到了,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胆大包天的孙淡。 正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外管家孙富见孙桂被打,大为吃惊。他沒想到孙淡說动手就动手,完全不顾忌孙桂和他自己的身份。 老实說,孙富对孙桂很不感冒。這小子平日裡猥琐懦弱,又爱在下人面前摆少爷架子。其实,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個妾生子罢了。同大房豪爽大气的长公子孙浩比起来,根本就是两种类型的人物。更别說,同他亲生大哥,会昌侯府未来的希望和骄傲,孙岳相比了。 府中的奴仆和使女们对孙桂极为厌恶,可人家怎么說也是孙家子孙,還真拿他沒办法。 孙富管家刚才被孙桂骂了一声狗奴才,心中窝火,见孙桂被打,只觉得大为痛快。也不着声,抱着棒子在旁边看热闹。恶人還需恶人磨,让孙桂吃点憋也好。 “你,你竟然敢打我?”孙桂捂着自己的脸,浑身都在发颤。 “打的就是你這個不争气的东西。”孙淡收回右手,甩了甩,淡淡地說。 “你……”孙桂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孙富,你這個狗奴才,快找人来打死他!”說完,举起纤细的手掌就要朝孙淡脸上扇去。 孙富也被孙淡刚才的举动弄得一楞,正要出面,却听到孙桂骂自己狗奴才,脸一沉,沒有动。 這個细节如何瞒得過孙淡,他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可這样的纨绔子弟打了也是打了,只不過,将来這小子肯定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必须再给他一個下马威。 “你敢!”孙淡脑子高度运转起来,一声厉喝:“你找人来打我就不怕吃官司,坏了侯府的名声嗎?” 這一声大喝,如同春雷乍响,整得孙桂手一抖,停在了半空。 不等孙桂說话,孙淡继续大喝:“枝娘是我结发妻子,你强抢良家妇女,眼睛裡還有王法嗎?今日若不拿個說法出来,等下去了张知县那裡,国法容不得你。依照〈大明律〉,强抢良家妇女,杖二十,徒两千裡。” “我是会昌侯家的公子,我怕什么国法?”孙桂也大叫起来。 “哈哈,這话你也只能在我面前說說罢,敢在松年公和鹤年公的面前說嗎?我也是孙家人,你调戏本族人的女眷,又该当何罪。即便国法饶過了你,我孙家的家法也饶不了你這個给家门蒙羞的逆子。”孙松年和孙鹤年是孙家的两個族长,都在京城做官。其中,孙桂的父亲孙鹤年還是内阁首辅内阁首辅杨廷和的门生,户部一科郎中,正五品的朝廷大员。孙鹤年是有名的道学先生,执家甚严,对自己的名声家风极其看重。 别說孙桂不過是一個庶出子,在家中地位不高,比普通奴仆也好不了多少。就算是嫡子做出這样败坏家风之事,也得受到重罚。 “你,你,你……”孙桂被他這么一通呵斥,又想到父亲家法的严酷,心中一寒,顿觉如坠冰窖。他母亲不過是一個小妾,一直是刘夫人的眼中钉。若让她知道今天這事,自己那一顿打只怕是逃不過去了。 一想到家法的严酷,孙桂一急“哇!”一声大哭起来。 “噗嗤!”孙淡身边的枝娘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刚才又气又怕,可一看到孙桂竟然被自己相公吓得怂了,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道:想不到孙郎也是個伶牙俐齿之人,以前我怎么就不知道。 孙淡心中大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枝娘說:“回去吧,過几日我就把工钱带回家来。” “好的,我走了。”枝娘点点头,转身施施然离去,走着走着,還时不时轻笑一声。 目送枝娘离去,孙淡正要进府,孙桂的哭声也停了,他大声叫道:“孙富,不许让他进府做工。” 旁边的外管家孙富本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只等孙桂再吃些苦头,這才出面维持场面。 他先前心中已有计较,孙淡孙桂固然大快人心,可這個大胆举动也堵死了他进孙府的大门。還沒进宅,就敢殴打小少爷,這還得了。 孙富也不是一個善良之人,一個孙淡在他眼中也不過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贫民,他的生死同自己也沒任何关系。到时候,大不了把他开销回家去就是了。如此一来,孙桂挨打,孙淡被开除。孙富自己固然出了一口恶气,也可以对夫人又個交代。否则,放任外人殴打孙府中人,大家面子上也過不去。 可听孙淡說出這么一番义正词严的话来,孙富心中一楞,猛然醒起這孙淡极有可能是孙家旁系子弟。孙桂调戏孙淡的娘子,不但犯了国法,也违反了家规。自己若赶孙淡回家去,只怕也成了孙桂的帮凶。 再說了,孙淡能够說出這么一番有理有据有节的话来,绝对不是一個普通人物。 又想起昨天晚上,孙中在自己面前說起孙淡来,言语之间对這個年轻人也是赞赏有加,真不愧是孙家的人。当时孙富還问他,如果京师的大老爷和二老爷不承认孙淡這個远亲怎么办。孙中淡淡一笑,說此事可大可小,人才难得。 孙中甚至透露過他的一点想法,如果孙淡不被孙家接受,大不了在府中混几年,等识了字,他们這批老人荣休了,让孙淡补上他大管家的位置。 孙富对孙中的话本不以为然,可今日听孙淡說出這样的话来,心中一震,暗道:此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难怪孙中這么看重他。即便如此,倒不能为难這個年轻人。所谓欺老不欺少,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因此,在听到孙桂的叫喊后,孙富一笑,故作恭敬地道:“回桂哥儿的话,這事错在你。再說了,孙淡可姓孙,是我孙氏族人,论理,你该向孙淡赔罪的。我可不能赶他回家,沒得坏了我会昌侯孙家的名声,到让外姓人看我們的笑话。你說,我說得对不对?” “你……你這個狗奴才。”孙桂气得大叫:“你是這么同本少爷說话的嗎?” 孙富這是被他第二次骂狗奴才,面上青气一闪,可因为身份原因,却不好发作。 孙淡看在眼裡,知道孙富有心帮自己。但這事的确让他有些为难,若不帮他一帮,也說不過去。 孙淡微一沉吟,已有定计,他走到孙桂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說:“桂哥儿,想必你心中很恨我吧。若你不让我进府,将来還怎么报复,总不可能派恶奴去我家找我晦气吧?到时候不但要吃官司,反坏了孙家的名声。若让我进去,或许你還有一点机会,毕竟是你的主场嗎?主场优势都不知道利用,你可真有够笨的。” 然后是一阵讽刺的轻笑。 孙桂一怔,說道:“好,好,好,你等着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說完一脸铁青地走了。 孙淡一耸肩,暗道:孙桂不過是一個初中生,我好歹是一個成年男人,若输给他就奇怪了。 他丝毫沒有把孙桂的威胁放在眼裡。 孙富笑着走上来:“孙淡,我找人带你进府。”笑容中满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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