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江之上擺渡人
轟！
一聲炸響，震驚百里！
整個清江郡都能聽到這一聲巨響。
緊隨其後的是鋪天蓋地的震動，震感傳遍了偌大的江州，引起了無數人的猜疑。
這一刻，整個江州都望向了北方。
劍井之外。
萬千劍氣驟然迴歸，大地開裂。
彷彿有什麼了不得的兇猛巨獸即將出世。
樓綰綰、大通道人等見勢不妙，飛速後退。然後他們就看見自己剛剛站立之處，全部炸裂，一個巨大的葫蘆，拔地而起！
所謂的劍井，不過是葫蘆的塞子而已！
葫蘆之大，沒人拿得下。
百丈多高的葫蘆，在場每一個人都垂涎欲滴，但卻不敢輕舉妄動。
顯然，這是一件神物，但輕易出手反倒會引起神物自衛。不清楚這葫蘆強弱的情況下，隨意動手，萬一被葫蘆秒掉了怎麼辦！
這種慘痛的先例，並非沒有。
“這是法寶？”
法器、法寶、靈寶、封號靈寶！
這羣人中，偶有法寶者，那就是了不得的大戶了。靈寶之流，見過的人都未必夠一手之數。
“不是法寶，起碼是靈寶，甚至不排除是封號靈寶的可能！”
樓綰綰手中的絕世兇劍熒惑，本身就是超越了法寶的神器。若非劍魂遺失，甚至能夠媲美封號靈寶。
可此刻，樓綰綰指尖的紫色蝴蝶正瑟瑟發抖。
它在焦慮！
這種情緒，顯然是那葫蘆引起的。
這葫蘆，到底是什麼品級？
葫蘆一飛沖天，飛得越高就變得越最後化成了一抹青光，飛向遠方。而且它還一邊飛，一邊噴吐出些許水花和魚蝦。
這都是之前進入劍井的水妖。
諸位大人物趕緊過去拘禁了幾頭水妖，向他們詢問前因後果。
但沒有人說得出所以然。
一衆強者大眼瞪小眼，看着眼前的巨坑，目瞪口呆。
偶有察覺到其中蹊蹺的就是樓綰綰。
因爲那麼多水族的氣息中，她竟然察覺不到許淵！
要知道，她可是給許淵施了祕法的，無論許淵是生是死，身在何處，她都應該有所感應的。
可就在剛剛，她的祕法失效了。
莫非
許淵還在葫蘆中？
是的，許淵是不可能化解樓綰綰祕法的，也只有那個剛剛出世的葫蘆，能夠阻隔她的祕法！
“葫蘆！葫蘆飛向哪裏了？”
樓綰綰問道。
她身旁的丫鬟綠蘿答道：“小姐，飛往清江方向，在清江上空有墜落的跡象。”
嗖！
樓綰綰消失。
大通道人目睹了這一切，若有所思，身形也漸漸消散。
剛剛那些被噴出的水妖中，也沒有他養的那頭鱉和蚌！
鱉無所謂，可蚌精事關重大，不能出意外啊！
麓山玉葫最後落入了清江下游渡口段。
一入河水，許淵就從葫蘆中鑽了出來。何十七早就在半空被扔出去了，葫蘆中，也就還剩下蚌精這唯一的活物。
他說到做到，拉了蚌精一手。
麓山玉葫既有靈性，許淵從它口中鑽出，它反倒鑽進許淵眉心識海深處，和劍帖並排而坐，相互追趕繞圈。
玩的不亦樂乎。
許淵徹底放鬆。
還好葫蘆有靈，能夠自行運轉，許淵也就是提供一個激活的力而已。不然要靠他自己的法力讓葫蘆變大變小還要飛行，非得把他抽成魚乾不可。
“魚兒啊魚兒，你這一身妖氣，燻人啊。”
許淵腦海中有聲音響起，他暗道不妙。
難道是被強者盯上了？
噗！
青蓮墨錠化開，以許淵爲中心，大片江水立即變黑，如同尚佳的墨汁。
許淵藏匿在其中，準備逃走。
然而
擴散的墨汁突然收縮，原本不可逆的過程生生被扭轉，最後又化爲了一枚墨錠，江水河清澈如初。
許淵如遭雷殛。
青蓮墨錠竟然被還原了！
怎麼鋪開的，又怎麼回覆，就像倒帶一樣。這手段，宛若神蹟！畢竟這墨汁污染的問題，現在都還困擾着渤海中億萬生靈。
偌大一個渤海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區區一個江州清江郡，竟然有人能處理！
“嗯？”
還沒搞清楚狀況，許淵只覺得周身一緊，然後就脫離了水面。
他被網了！
他居然被人打漁、撿屍、收割了！
“極品墨汁，像是青蓮墨錠。你這小魚倒是好生富貴，居然還是有大氣運的，不枉我出手這一遭。”
許淵只聽到這麼一句話，然後就看見一位老船伕倒提着自己。
那聲音，直達心靈，神念傳音。
我靠！
遇到老司機了！單這兩手，這老大爺起碼渡劫期往上走。因爲前世的許淵僅在渡劫之下，卻遠沒有這般神通。
“師傅你好，前面右拐的路口剎一腳，把我放在路邊就行了，不用掉頭。”許淵苦着臉，這一次，多半是凶多吉少。
“你這魚兒說些什麼好久沒有開葷，正好還缺一道下酒菜，涼拌富貴小黑魚！”老船伕笑了，“咦，你還帶了兩位客人！”
“許淵，你果然在這裏！”
這邊說完有幾息時間，遠方突然傳來回響，一道人影在江上踏浪而行，最後穩穩的落在了船頭。
“船家，這條魚兒多少錢，我買了。”樓綰綰拿出一把黃金白銀。
許淵嗤笑。
沒大沒老船伕這種級數的強者，給錢，那你就是在侮辱他！
不過這也說明，樓綰綰根本沒有察覺到老船伕是修行中人。
可老船伕卻能一語道破許淵的身份並且提前感知樓綰綰的到來，二人之間的差距，宛若雲泥。
不對，兩位？
“船底的那位道友，你也上來吧，清江水冷，別凍着了。”
老船伕輕輕一跺腳，船底發出一聲慘叫。
幾息之後，大通道人渾身的走上了船板，臉上神情既驚又怒。
樓綰綰面色微變，趕緊收走財物，拱手施禮道：“前輩，小女子學藝不精，方纔眼拙，冒犯了。”
“不礙事，大家坐。”
老船伕一揮手，江上濺起的浪花打在船板上，凝成了兩張太師座椅。
舉手投足之間凝水塑形，這道行，深不可測。
兩張？
許淵故意咳了咳。
老船伕啞然失笑，又聚攏一灘水。
“椅子，我要椅子。”許淵不忿，好不容易遇到幾個人了，他是缺椅子嗎？
他要的是尊重，缺的是理解，他寂寞孤獨冷！
“從我說準備涼拌你的時候，你眼中泛起的驚慌失措和一絲兇狠，就讓我明白，你不是一般的小妖。”老船伕給許淵了一張小號的水椅。
這算是認可。
面對危機，能夠惡向膽邊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反噬對方的，絕對不會是一隻普通的明勁期小黑魚。
這是一方妖主、梟雄的必備素質。
“說吧，你們要這魚兒有何用？若是真急，我可以讓給你們。”老船伕說完，抿了抿嘴，他是有段時間沒喫涼拌小黑魚了，想得很。
“這魚兒欠我一樣東西，我不一定非要他，只要他把東西還我就行。”樓綰綰說的客氣，其實就是慫。
許淵當時就怒了。
“樓綰綰，你不救我？”
樓綰綰權當沒聽見。
“這魚兒，和我愛寵失蹤有關，我需要好生拷問一番。前輩，我乃隔壁焦郡郡守府上客卿先生，那失蹤的愛寵，郡守大人也經常投食，還望前輩給個面子。”大通道人的語氣同樣謙和，但用詞又不失態度。
在大齊治下，官方身份，永遠是最上得檯面的。
郡守，一郡之主，他家的客卿，妥妥的官方成員。
老船伕，怎麼都得給幾分面子！
“你在威脅我？”老船伕笑道。
“不敢不敢。”大通道人胸有成竹。
“呵呵”老船伕笑容不改，一擡手，輕喝，“滾吧！”
清江頓時波濤洶涌，掀起了十多丈高的巨浪，將大通道人捲走。眨眼間，一位脫胎期巔峯的大修士，就這樣消失在水中，毫無抵抗之力。
舉手投足，翻雲覆雨！
樓綰綰身子一抖，對此噤若寒蟬。
此人，絕對不是脫胎、入神、渡劫之流。
他很有可能是一位大能乃至是尊者！
清江郡，竟然有這麼一位隱世強者！
“此魚”老船伕開口。
“實在是叨擾前輩了，晚輩還有點急事要處理，就先告辭。失禮之處，請勿見怪。”剛剛那一下，大通道人生死未可知，樓綰綰實在是不敢提魚兒的事情了。
而且細細想來，莫非許淵那神祕的脫胎法，便是此人傳授？
很多事情，只要敢想，就會合理。
樓綰綰心有所悟，說完，直接跳船走人，乾淨利落。
“這孩子本來想說送你的。”老船伕在樓綰綰消失之後，低聲喃喃。
這一下，是真的只有許淵和老船伕兩人了。
許淵心頭狂跳，該不會真要被涼拌了吧？
嗡嗡嗡！
剎那間，青蓮劍種狂跳！
老船伕陡然擡頭，眼中射出一道厲芒。
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劍道意志！
許淵也是瞳孔猛縮，青蓮劍種和老船伕竟然在共鳴。
他仔細打量了老船伕幾眼之後，恍然大悟。
“你這手，不像是拿槳的。”許淵道。
“哦，那是拿什麼的？”
“劍！”
老船伕一怔，默然不語。
“但你不是一個好劍客，劍客的手不會抖！”
老船伕潸然淚下，不斷的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不是劍客，我只是個船伕，我沒有殺了她！”
“啊！爲什麼，我就是忘不了那一劍！”
“我到底是誰，我那一劍，又殺了誰！”
老船伕狀若瘋癲。
許淵在水椅上游來游去，最後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躺着道：“你有故事，你有酒嗎？”
老船伕神色猙獰，情緒非常不穩定。
但最後，他真就拿出了一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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