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醫凌然 第44節 作者:未知 2000萬! 如果能代替霍從軍說話的話,他願意用可樂瓶子裝滿老村長,喝到裏面裝滿膽汁。 周院長禮貌的端了一下杯子,紅酒杯搭了一下脣。 黃茂師將三錢杯的白酒一口悶了,辣的呲牙咧嘴,幾秒鐘後,又趕緊維持笑容。 笑容,就是我的武器——黃茂師在心裏給自己打着氣。 “小凌完成了咱們雲醫急診科的首例tang法,這是件值得慶賀的事,咱們醫院是應該支持,說正經的,磁共振就不要想了,添手術室也不可能,不過,買一臺合適的顯微鏡,還是可以的。”周院長向凌然舉舉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紅酒,讓它在口腔中轉動了幾秒鐘,才笑道:“可惜咱們醫院手外科的潘副主任已經做過tang法了,這個只能說是運氣不好,要不然的話,真是可以給你們好好加強一下了。” “我們凌醫生和潘主任是各自獨立的開展tang法技術的,院裏只看首例,對我們急診科太不公平了。”霍從軍順杆兒爬了起來。 周院長笑而不語。 黃茂師稍稍移動了一點位置,以保證自己在周院長的視線中,又不會被直視。 黃茂師微笑。 拼命的微笑。 如果微笑是子彈,黃茂師就是一支機槍;如果微笑是炮彈,黃茂師就是一臺機炮;如果微笑是雞蛋,黃茂師就是一隻機雞…… “這也就是雲華醫院了。”謝易荷給周院長添了紅酒,給霍從軍和凌然添了白酒,笑道:“我接觸的有的醫院,只要有醫生能開展新的項目,那都是有錢給錢,要什麼儀器給什麼儀器的。只要項目開始了,多少費用都出來了不是?像是磁共振,咱們醫院的檢查費,好像是低區900,高區1200。急診科一天最少能做十例吧,一年就把成本賺回來了。” 周院長笑着搖搖頭。 謝易荷立即聰明的轉向:“不說磁共振,就說凌醫生開展的tang法,別的醫院想開展,得花費多少精力?之前別人給我講開展新術式,說技術擴散就和播種種樹差不多,把一粒種子放到一家醫院,得幾年的時間,才能長成樹,但要想再有資格播種的,還得十年八年。多難得啊。” “凌醫生可以算是移栽的了。”周院長笑着接了一句。 霍從軍立即道:“小凌可是咱們醫院土生土長出來的醫生,他的tang法屬於家傳絕學。” 周院長咳咳的笑了出來:“虧你說的出來,有家傳tang法的嗎?每年過年的時候砍12個手指凍起來,以後每個月練一根?” 保持微笑的黃茂師“噗嗤”一聲,竟是笑噴了:“一個人哪裏有12個手指啊,哈哈哈……” “砍你兩根不就12根了?”謝易荷狠狠的瞪了黃茂師一眼,心裏氣的不行:這個白癡,只笑不說話,哪個字聽不懂嗎? “咱們的潘副主任,我記得三四年前,就經常邀請tang法的高手來咱們醫院開刀,他自己做一助,跟着學,這麼算的話,潘副主任都學三四年了,這回又跑到rb進修去了。”霍從軍嘖嘖兩聲,道:“我們凌然省下的錢,都值一臺磁共振了,最起碼,多裝一間手術室,再裝一個復健室的錢出來了吧。” “現在請一次飛刀的成本,少說兩三萬。車接車送住的好不說,各種討論會也不少錢的。”謝易荷以醫藥代表的身份幫忙說話。 如今的醫院都喜歡請飛刀來學習。比起派遣自家醫生孤身一人前往目標醫院進修,邀請擅長手術的醫生到自家醫院來,更容易取得真經。開飛刀的醫生既能賺得到錢,又能在一羣醫生崇拜的目光下教(裝)學(b),既舒服又自然。 不過,相比挖人來說,這種模式更慢一些就是了。 周院長依舊只是笑笑,道:“潘主任的情況不一樣,他也不是隻做tang法。復健室我贊成,手術室也不是不可能,但醫院不可能爲你們一個科裝修吧。” “骨科不是一直想添手術室,我找老李一起提。”說到這裏,霍從軍的目標基本達成,哈哈一笑,道:“我不管潘主任怎麼樣,老潘怎麼樣,我們科做好自己的就行了。tang法縫合肌腱,別說全國了,全世界範圍都是先進的,我們這邊先做起來,明年這個時候,周院長看我們的成績。” “好,那就祝你們馬到成功。”周院長起身,和霍從軍碰了一下杯子,又轉向凌然,道:“咱們再喝一杯,今天就到這裏吧。” 凌然本着不浪費的精神,看看還剩下三分之一酒的分酒器,想想也就是三杯的量,也懶得再倒,就將分酒器拿起,與周院長碰了杯。 周院長去年注射的玻尿酸都笑出來了。 黃茂師有樣學樣,且將自己的分酒器倒滿了,顫巍巍的端起來,心一橫,眼一閉,一口喝光,還不忘謝易荷的教誨,衝着周院長,露出滿嘴整齊潔白的牙齒、舌頭和扁桃體。 衆人魚貫離場,臨上車前,周院長對謝易荷道:“你們這個小夥子可以做個核磁共振。” 第65章 您要的破囊病人到了 急診科的留觀室裏,兩名患者艱難的活動着傷手。 呂文斌將手揣在白大褂的兜裏,釦子敞開來,在走廊裏來來回回的走了三趟,再要走第四趟的時候,被王佳給叫住了。 王佳畫了淡妝,重新剪了劉海,但依舊是風風火火的,直呼其名道:“呂文斌,你要健身到醫技樓的健身房去。” “誰有閒工夫健身。”呂文斌唔囔一聲,問:“病人恢復的怎麼樣了?” “哪個病人。” “你知道我想問哪個病人。” 王佳咯咯的笑兩聲,道:“凌醫生主刀的手術,怎麼可能恢復的不好。” “第二個病人,那個唐先生,今天要特別注意,水腫如果不能消退的話,就要考慮用藥了。”呂文斌用他少的可憐的知識叮囑了一聲,甚至都不能算是醫囑。 王佳還是應了一聲,不靠譜的住院醫年年都有,呂文斌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至於醫囑的效力如何,護士們心裏反而更有譜一些。畢竟,每天接近和觀察病人的是他(她)們,同一個科室的患者目前的表現如何,是否正常,護士們多多少少能做到心中有數。 呂文斌也是心虛,走了幾步,又問:“凌醫生是不是今天值班?” “是啊。”王佳的臉上忍不住的笑意。 “我今天也值班好了,兩個人看着,能分擔一點壓力。”呂文斌如此回答。 當他回到辦公室裏的時候,也是以此理由申請調班的。 相隔不遠的辦公桌前,因相貌普通以至於總是難以被記住名字的住院醫聽到了呂文斌的話,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瞬,又被深刻的回憶所籠罩。 晚間。 凌然與王壯勇,陳萬豪一起吃了食堂,再溜達片刻,就回到處置室裏待命。 在雲醫這種規模的醫院裏面,就算是急診的處置室,也能學到相當的東西了,凌然做了幾百例的清創縫合,差不多從頭到腳都算是縫過了,偶爾遇到一個舌頭撕裂的,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大醫院和小醫院在病源上的極大不同,也使得不同等級醫院的醫生們的差距越來越大。同樣是一名30多歲的急診科主治,若是始終呆在小醫院的話,見到複雜傷患的第一反應是轉診,而在大醫院的急診科裏,普通人想弄出一個主治級都沒見過的傷口,那是需要非常有創意,且非常有運氣的。 永遠不要高估自己的作死能力,更會作死的人多的是,他們只是因爲很少留下後裔,而少人傳頌而已。 急診科的醫生,纔是真實歷史的見證者。 呂文斌往返於留觀室和處置室。 在夜間值班的序列中,住院醫是實際上的主導者,沒有重傷者出現的話,主治們都可以不出現。當然,會不會有重傷者出現,完全憑運氣,有時候,一個高爾夫球就難住了沒見識的住院醫也是有可能的。 用了20分鐘縫了條被破啤酒瓶戳破的腿,呂文斌將習慣性的向兩邊看看,又沒有見到凌然,不禁皺皺眉,問一名路過的護士道:“凌醫生去哪裏了?剛纔就沒見到了。” “凌醫生在休息室裏看書吧。”護士偏頭想了一下,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他在休息室?”呂文斌本能的覺得不對:“他在休息室裏看書,你怎麼知道的?” 小護士可愛的笑笑,露出小虎牙,道:“剛纔有病人分了我們一點水果,我拿了一點給凌醫生,他正讀書呢,讀的可認真了。” “哦……”呂文斌還是覺得氣氛有點古怪,再想問什麼的時候,又一名病人捂着手來看病了。 小護士“嗖”的一聲溜走了,呂文斌不好離開,於是問:“怎麼了?” 病人將包裹在手掌上的t恤鬆開,呲牙咧嘴道:“路邊撿了個破啤酒瓶,扔出去的時候把手給劃了。” 呂文斌運用一名住院醫的基本邏輯思維,問:“爲什麼來晚了20分鐘?” “打車打不着……咦,你怎麼知道我打車打了20分鐘?”病人暗想,這位莫非是學法醫的? 呂文斌取了一個清創縫合包放在手邊,想了想,道:“大數據。” 20分鐘又20分鐘。 呂文斌感覺自己像是一名打地鼠選手。 每當他以爲自己就要清空處置室的時候,就會有新的病人涌進來。 急診病人的高峯出現在11點鐘,五個治療組的五名住院醫,全體出動,纔將處置室的人羣清空。 呂文斌總算鬆了一口氣,趁機去留觀區,看了兩名接受tang法縫合的病人,纔回到休息室。 推開門,首先聞到的是薰衣草的香味。 呂文斌懷疑的吸吸鼻子,沒錯,妥妥的薰衣草,而且嗅不到絲毫的汗臭味。 不等呂文斌的思維發揮作用,他又看到了靠在牀頭看書的凌然。 凌然目光明亮,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五官清晰的像是大理石雕塑似的。 “回來了。”凌然禮貌的擡擡下巴,像是對舍友們似的,道:“有水果。” 不知道爲什麼,他經常能收到水果、酸奶之類的小禮物,難以拒絕和退回的,他就會分給舍友們來喫。 呂文斌的目光順勢落在牀頭櫃上,那裏常放着的衣物、充電線、洗漱用品全都不見了蹤影,此時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碟子和碗,計有西柚一顆、去皮西瓜四小方,紅柚一牙,無籽薄皮綠葡萄一小枝,荔枝8顆,山竹四枚,青棗三隻,藍莓一杯,山楂汁一小瓶,木瓜三片,櫻桃一小碗,燈影牛肉一小包,綠豆糕一小盒,蘋果草莓火龍果拼盤一小碟…… “靠,我們家上墳都沒這麼全的。”呂文斌真的是有點激動了。 “我買了一箱特侖蘇,放給護士站了。禮尚往來過了,你可以放心喫。”凌然從小就懂得收禮要還禮的道理,不過,他向來是集體性還禮的,單獨還禮引起的麻煩太多,而且數量太多也引來不便。 呂文斌又罵了一句,伸手就抓了一把荔枝,道:“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忙了一晚上了。” “有很多病人?” “當然,護士過來送水果的時候難道不叫你的?”呂文斌突然明白了什麼,“呸”了一聲,道:“我想什麼呢,護士當然不會叫你去幹活了。” 呂文斌滿腹怨言:“她們有水果了就想起你了,有病人來的時候就來叫我了。要是別的實習生,不會幹活的就算了,你縫的本來就快,結果他們反而不叫你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了。 只聽一名小護士,用興奮的聲音喊:“凌醫生,你睡了嗎?你要的陰饢破裂的來了。” 凌然此前得到的間斷垂直褥式縫合法,始終沒有發揮作用,此時終於遇到了想要的病人,他立刻道:“好的,馬上就來。” 凌然起身穿鞋,套上白大褂,再想起來似的,對呂文斌道:“你看,幹活也是叫我的。” 呂文斌呆呆的道:“我就想圖個嘴爽……都不行嗎?” 小護士嚴厲的瞪着手握荔枝的呂文斌,道:“愣着幹什麼,你去給凌醫生當助手啊。” 第66章 還君明珠 夜晚的急診科室,稍微有些髒亂。 地板上能看到丟棄的衣物和垃圾。輸液架、板凳乃至於病牀的位置,也變的隨意起來。牆角的垃圾桶處,還能看到浸潤過消毒液的抹布,覆蓋在疑似嘔吐物上。 凌然快步來到處置室,就見患者已經被推進了有簾子的隔間內,從外面可以看到他仰躺的上半身,兩眼無神的望着天花板。 “凌醫生進來吧。”劉護士讓凌然入內,就將簾子給拉了起來。 患者聽到了動靜,依舊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