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醫凌然 第481節 作者:未知 李源倒是不吝嗇於讚賞後輩,就道:“講究。” “講究?” “恩,手術做的講究,明白吧。”李源看看他們,道:“時代在發展,病人的要求也是越來越高了,以後,咱們也都得做個講究的醫生。” 在場的幾名醫生笑一笑,都沒有迴應,只當是主任又在發雞湯。 這時候,凌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病人的膽囊管變異要特別注意,從影像上來看,應該是前螺旋狀黏附在肝總管左側……” 所有的肝血管和膽道結構均是有變異的,說的更通俗一點,就是不同人的肝血管和膽管結構,都是不盡相同的。不過,醫生們還是儘可能的做着歸納,並對其做粗略的分類。 僅僅就膽囊管變異來說,就有低位匯入膽總管的,高位匯入的,膽囊管闕如或短小的,前螺旋黏附的,後螺旋黏附的,等等等等…… 除此以外,肝血管的變異,肝臟形態的變異,膽管的變異…… 這麼多的變異結構,也是肝臟切除中,既具有挑戰的原因之一。 相比簡單的手術,肝切除想要記住術式,對所有解剖結構都有記憶,難度係數就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以最小的規模來計算,假設肝血管、肝臟形態、膽管和膽囊管各有6種變異,那一個醫生切開病人的肋下,看到的將是1296種解剖結構中的一種…… 而在現實中,變異的人體結構就更多了,醫生想要窮盡,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時候,提前做影像考察,提前做分析和應對措施,就非常重要了。 李源看看凌然,這麼年輕的年紀,雖然號稱做了幾百例的肝切除,但擰掉水分,卻不知道他有沒有做過此類的…… 一瞬間,李源甚至有點後悔,不應該全聽許錦億的,肝切除的手術,給凌然這樣的年輕醫生去做,還是太冒險了…… 正這麼想着,就見凌然已是埋首於手術檯,開始做剝離了。 前螺旋狀黏附在肝總管左側的膽囊管,顯然沒有發揮應有的阻礙作用。 李源的眉頭不易察覺的皺起,又鬆開。 老實講,就是李源最初看到影像資料的時候,都是有點撓頭的。許錦億的手術不好做,也包括這部分,好好的膽囊管長成了螺旋狀,還是黏在肝總管上面的,做醫生的都知道,要是不小心把兩東西給弄破了,又是多大的麻煩。 膽液要是流到了腹腔裏,那就等於是身體自己消化自己了,炎症弄不好就會要了病人的命。 “差不多了,我開始做切除。”凌然卻是根本沒有在膽囊管的部分停留,順順當當的做完了,就順順當當的開始切除。 切除也沒有什麼儀式,好像剛做好預切線,再說明了一句,就切了下去。 “這哪裏是講究啊。”剛纔的副高,突然喃喃自語起來:“一點都不尊重惡性腫瘤啊!” 第672章 飛 孔明輝坐在辦公桌後面,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好似在工作的樣子,實則一遍又一遍的刷着自家主任許錦億被做手術的視頻。 多年以來,大家都看主任做手術的視頻,如今再看手術做主任的視頻,又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孔明輝相信,其他人應當也在做相同或相似的事。 大家都是普外科醫生,與其像是其他人那樣四處打聽,還不如就看手術視頻來的直接。 三甲醫院的普外科醫生,要說都能上手切肝子,那是不可能的,大飯店的廚師也不能個個都擅長做熘肝尖。東黃區醫院裏面,能做該手術的也就是幾個人,但是,事情都是做起來難,看的要求就低了。東黃區醫院的從副主任醫師,到孔明輝這樣的小主治,都不用旁人幫忙,就能把手術看得通透。 當然,有些地方是需要暫停沒錯了。 啪。 孔明輝拍了一下空格鍵,讓屏幕裏的畫面,定格在了腫瘤被銳性分離的時刻。 凌然分離的很吝嗇,環着腫瘤本身,只切除了少少的一點正常組織,若非靠右的地方多去了一些,孔明輝還以爲遇到一個不會做肝癌手術的傻子。 但是,看切除下來的惡性腫瘤的病理報告,再看原片等等,孔明輝又覺得凌然切的精準。 偏偏從視頻中,難以得出同樣的結論。 這是一種很難受的體驗,就好像做題,總覺得對方不對,結果做出來的答案,總是對方正確…… 如果讓孔明輝做判斷的話,他會說凌然切的不乾淨。可要說哪裏切的不乾淨,有什麼證據說明沒切乾淨的話,孔明輝看了這麼久的視頻和片子,都是說不出來的。 所有的證據都支持切乾淨了。而且,用淺顯的分析也能得到這樣的結論主任許錦億的肝切除,並不是多難的手術,他專門邀請的醫生做的手術,能是切都切不乾淨的主兒嗎? 孔明輝的目光不由灑向窗外。 電線杆上,站着一羣麻雀。 孔明輝望着它們,不由從左到右的數了起來:主任回來,回不來,回來,回不來…… 呼啦啦。 麻雀全都飛走了。 “這些傢伙……”孔明輝搖頭失笑,乾脆起身伸了個懶腰,就見前面的工位上,自家副高正望着面前的一株綠蘿唸叨。 孔明輝用自己在口腔科規培3個月的沒用經驗看其口型,然後緩緩的在口中複述:點冰點江,起碼大漲…… …… 許錦億在icu裏呆了三天時間,才轉到普通病房裏。 這三天裏,東黃區醫院流言蜚語不絕,待到許錦億可以被探望了,蜂擁而來的醫生們,簡直將附二院的特護病房都給淹沒了。 “房間里人太多了,不利於病人恢復,大家請出去一些。”特護病房的護士不得不動手攔着,才阻止了更多的人入內。 而在房間內,醫生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表現出了關心。 “我沒事。” “都回去吧。” ?? 薛海珍在病牀旁,儘可能的招呼着來客,小聲說幾句話,再將人給送出去,這時候,也分不清誰是真心來的,誰是虛情假意的,只能當做所有人都是有心了。 許錦億的14歲女兒坐在牀邊,一隻手握着父親的手,一邊儘可能的幫父親做回答。 來的人越來越多,許錦億的小女兒越回答越着急,忍不住帶着脾氣道:“醫生都說了,病房裏面不能超過3個人探視,結果你們都不聽,房間裏都要擠不下了,感染了又怎麼辦。” “好好好,彆着急,我們出去幾個,出去幾個。”在前面的一位主任打了個招呼,果然有幾個醫生出去了。 然而,轉眼間,又有幾名醫生進來了。 在前面的主任笑笑,再低聲道:“我們馬上就走了。” 說着,他向薛海珍說了兩句話,也出門而去。 自然的,後面還有別的醫生再補進來。 許錦億的小女兒扁扁嘴,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許錦億看着聽着,又好笑又感動,但他沒什麼力氣說話,就用手,輕輕的拍拍女兒的手背,再看着女兒不開心的表情,心都要碎了。 許錦億是個借讀書改變命運的男人。在村裏同齡人滿山瞎玩的時候,他喜歡讀書,並將大部分時間用在了村學裏;在村裏同齡人早婚早育的時候,許錦億前往縣城讀高中,並考上了大學。在村裏同齡人帶着流鼻涕的小孩子滿山瞎玩的時候,許錦億考上了博士。在村裏同齡人的孩子考不上中學,求上門來的時候,許錦億已經拜了多位老師,事業順心…… 後來,在村裏同齡人的兒子都開始工作的時候,許錦億老來得子,對這個小女兒自然是捧在手心…… 要是有力氣的話,許錦億現在非得跳起來,高喊一聲:“都給老子滾出去!” “都出去。”門口,傳來一個穿透力十足的聲音。 圍在病牀跟前的人們,兀自履行着自己應盡的義務,然而,門口諸人,卻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出去,而且,這一次,沒有新人再進來了。 “都出去。”凌然進到了房間中央,再次說了一聲。 旁邊,左慈典和張安民一邊一個,將人往外拉,口中不停的道:“探視時間結束了,都回去吧。別站着了,都出去吧……” “你們也出去。”這一次,凌然是對着許錦億周圍的家屬說的。 許錦億的小女兒從牀邊站了起來,眨巴着眼睛看着凌然,一邊看着他,一邊心甘情願的離開了病房。 此時此刻,在她眼中,凌然就如白馬王子一般閃耀。 “許主任,我給你查個體。”凌然說話間,已經轉身開始給許錦億查體了。 許錦億“恩”的一聲,躺平了任凌然檢查,口中小聲問道:“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沒問題。好好休息。”凌然說着外科醫生常說的話。 許錦億不由笑出了聲:“我想看檢查報告。” 凌然站住了,問:“你看檢查報告做什麼?” “我怎麼說也是個醫生吧,我看看自己的檢查報告……” “不行。”凌然回了一句,就出了病房。 許錦億咳咳兩聲,着急的在病房裏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我看看自己的檢查報告……” “許主任。”張安民小聲道:“我們凌醫生出去了。” 許錦億望着張安民,嘴脣快速的抖動。 張安民道:“您是想讓我叫凌醫生回來?我們凌醫生主意正,他說不行就是不行了。” 許錦億嘴脣再抖。 張安民看看監視器,又看看輸液的狀態,皺眉道:“許醫生你彆着急,我們知道,你想看檢查單,但其實沒必要的。’ 許錦億緊盯着張安民的臉,嘴脣還抖。 張安民彎下腰,想貼近了聽他說話。 終於,許錦億張開了嘴,問:“你是誰?” 第673章 訓練 許錦億的狀態一天好過一天,沒幾日,許錦億就坐上了飛機,出發前往美國安德森癌症中心。 而在他離開的當日,凌然就在東黃醫院的急診科裏,完成了任務“解除病痛”: 任務完成:解除病痛 任務目標:爲100名患者解除病痛。 任務獎勵:虛擬人2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