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醫凌然 第710節 作者:未知 手術科的小護士,面帶嚴肅的往返手術室,不僅做了充分準備,而且多準備了多種的備件。麻醉科也爲一臺胃切除術派出了副主任加資深住院醫的超強陣容。 這是普通外科醫生做手術,不會有的場面。 一方面,是其他科室的醫生和護士對任麒的出現極其好奇,另一方面,大家都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喫什麼掛落。 普外是雲醫的傳統大科室,普外大主任的頭銜寫出來,是可以掛滿一個黑板的那種。 韋清雖只是一名副主任醫師,可背靠着普外大主任,向來都是不好惹的。 當然,急診科的霍從軍同志也不好惹,而且脾氣火爆。 再加上,牽連到了聲名鵲起的凌然,一時間,16號手術室內外,就變成了吸引目光的 “小任,今天這臺手術,就看你的表現了。”韋清揹着手,穿了一件綠色的洗手服,站在手術檯稍後一點的位置,像是做指導手術似的,頗有些志得意滿。 凌然的手下,養了那麼久,卻跑到了自家普外的地盤來,如果這不是成就的話,韋清就不知道什麼是成就了。 任麒靦腆的笑着,雖然此前韋清都是叫他“任醫生”的,但既然編制到了普外,叫小任似乎也顯的比較親熱。 “看我的吧。”任麒再看看兩邊,都是不太熟悉的普外醫生,但韋清治療組的主治,基本應該是到齊了。 比起上一次,韋清的治療組的手術參與度可就高多了,而不僅僅是可以看到任麒的手術。 任麒心下也有點感觸,又想調整一下氣氛,就笑道:“今次辛苦大家了,聚到一起也怪不容易的。其實,我就是一個普外的小學生,以前在秋縣的縣醫院做的時候,都是要仰望大家的,能有這麼一個機會,到咱們大名鼎鼎的雲醫普外來,到咱們韋主任這裏來,真是感覺命運奇妙……那咱們開始了?” 韋清笑呵呵的點點頭,正覺得聽的有些感覺,就見任麒已是伸手要刀了。 韋清眉頭皺了皺,恭維人的話說的這麼短,說明基礎不夠紮實啊。 不過,想想任麒是縣醫院出身的,韋清也就略略有些理解了。 縣醫院這種地方,要是有有天賦的醫生的話,還是很容易出頭的,尤其是比較大的縣醫院,有手術做的話話,技術成熟的醫生確實是不用說太多話的,一天到晚做手術就行了。 韋清想,這倒是一個可以讓小任提高的地方。 跟前的幾名普外醫生的表情也不錯。作爲任麒口中的,偉大的雲醫普外的醫生,大家還是明確的感受到了任麒的尊重的。 對年輕的外科醫生來說,收穫尊重什麼的,就是最重要的了。反正也賺不到多少錢。 “小任好好做手術,不用緊張。”同組的資深主治給任麒打了打氣。 “也不要太放鬆,大家可都是加班看手術的,任醫生注意手術時間哦,我們韋主任下班了,還有美女等着呢。”這次說話的羅光比任麒還年輕些,他考過主治兩年了,還沒排到隊,只能做科聘的主治。從這方面來說,他與任麒是有競爭關係的。 任麒看了對方一眼,暗暗記住人,又笑道:“今天確實是耽誤大家時間了,回頭我請喫飯。” “盛源嗎?”羅光又笑着擠兌一句。 “盛源也行。”任麒笑着應了,他之前大半年跟着凌然飛刀,賺的是普外主治醫生的好幾倍,口袋裏有錢,說話自然硬氣。 羅光沒想到任麒竟然敢應,心道,這廝還挺下本錢的。 明面上,羅光也就沒再逼迫。 普通醫生請客去盛源,已經夠過分了。 韋清這時呵呵的笑了起來:“明天科室請客,給小任接風。小任你想請客,回頭再說。” “行。大家說好時間,我負責埋單。”任麒一臉情願的樣子。 手術室裏的醫生轟然叫好,氣氛熱烈。 任麒心裏不禁一笑。 這種場景在凌治療組可是看不到。一方面,凌治療組的醫生們都忙的飛起,雖然雲醫的醫生都夠忙的,但像是凌治療組的這種忙碌程度,那絕對還是少見的。所以,平日裏請喫飯,去盛源的機會是極少的,大家更願意在小食堂裏吃了算。最忙的時候,醫生們甚至寧願被請睡覺,也不願意被請喫飯。 另一方面,凌治療組的醫生,跟着凌然經常出去飛刀,兜裏都不缺錢,對盛源什麼的,早就不是很感冒了。 任麒對比凌治療組的醫生和韋清治療組的醫生,只能說,後者更像是縣醫院的。 當然,這個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甚至不能有所表現。 任麒換了一個笑容,開始像平時那樣,動手操作起來。 造氣腹,戳腔鏡,塞黑棍棍…… 61歲的病人,很快顯露出了受過苦的胃。 任麒同志提起超聲刀,打到高功率,就着屏幕,像是撕雞肉似的,將病人的胃韌帶分離開來,然後楔形切胃…… 衆人看着,很快就無聊起來。 不是任麒做的不好,應該說,他的手術做的相當不錯,但也就是正常水平——對雲醫這樣的醫院來說,胃切除做的好做的差,基本都在一個區間範圍內,一般的醫生是超脫不出去的,而超脫不出去的手術,就會讓人無聊。 通常情況下,這種平淡的手術,應當是講個笑話纔對的。 韋清看了任麒一眼,小任醫生並沒有說話。 過了會兒,韋清又看向任麒,小任醫生依舊沒有說話。 “小任,緊張嗎?”韋清終於是忍不住了。 “不會啊,做的挺順的。”任麒笑笑,他做的確實挺順的。 韋清觀察着,好像是挺順的,不由皺皺眉:“你這是跟着凌然做手術做的久了,術中自閉啊。” 任麒愣了一下,不由訕笑起來:“我平時其實也愛說話的,就是今天做主刀了,緊張……還是緊張了。” 任麒趕緊解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強啊,做二五仔做的得罪了真老闆,那可就遭罪了。 韋清於是露出些笑容來:“那你起一個。” 他也是好心,畢竟是任麒做着主刀呢,聊天的節奏讓任麒自己掌握,肯定是比較爽的。 任麒卻是忽然腦袋發昏了。 老實講,他在今天以前,是真的做了許多的準備,光是向張安民醫生討教,就討教了好幾塊錢的電話費,但是,他偏偏沒準備好做相聲啊。 當然,要說,任麒同志也是會說的,但充其量也就是秋縣主治的水平……他在雲醫黑了這麼久,講相聲的能力是沒提高的。 任麒僵硬了幾秒鐘,緩緩道:“這個,我說一個熊和兔子的故事吧……” “熊我挺喜歡的。”韋清配合的點點頭。 巡迴護士淡定的道:“兔子要3只以上的,我挺喜歡的。” “3只?”任麒看向巡迴護士:“3只兔子怎麼玩?” “我們四川人,一次喫3只兔頭,是基本操作。”巡迴護士調戲了一把任麒,毫無愧色,像是隻毫無感情的喫頭精。 任麒突然想念起凌然的手術室,他曾經也覺得凌然的手術室寂寞,但是,和寂寞相比,被調戲的威壓感,更是容易令人焦慮啊。 第1053章 沒有對比 做了兩把手術,講了十七八個的笑話,再互相調戲調戲,任麒就算是融入了普外的氣氛了。 普外是雲醫的頂配大科,以前是出過兩任院長的地方,這從病區的面積,牀位數和醫生數量上,都能看得出來,非常爆炸,是真真有底蘊的那種。 韋清爲了收攏人心,第二天一早就帶着任麒查房,並驕傲的給他介紹着普外科的一切。 韋清甩着手臂,像是毛不夠茂盛的公獅子,在扮演雄獅似的:“論面積的話,我們普外在全院都是排名前茅的。咱們現在這一層,還有上面下面的,總共三層,基本都是咱們普外的病房,咱們治療組呢,現在也有32張牀了,等你以後熟悉一段時間,也就跟着分管牀位了……” 32張牀是覈定的牀位數,對一個治療組來說,可以說是非常多了,加牀的情況下,韋清可以弄出50張以上的牀位,按照日均三到四天的時間流轉,一週就可以接診100名患者,也不怪韋清驕傲的用於炫耀。 但是,任麒腦海中想到的,卻是凌治療組。算上醫院的核定數和科室的核定數,凌然組掌握在手裏的牀位超過200張,儘管因爲病人的症狀較重,加上長住院政策,讓凌然手裏的病牀流轉速度略慢,但那也是韋清兩倍以上的診療量,還沒有計算肝膽外科能夠“借”給凌治療組的牀位數。 任麒想到肝膽外科,又想到張安民,再想到自己,又是一陣失神。 韋清看着中年胖肚的任麒,覺得他的雙下巴顯的很傻。 韋清很無奈,爲了拉攏另一名副主任向志傑,韋清最終是將會做飯,看着就機靈的葉思功放了出去。 本着30多歲的縣醫院進修醫生,水平不會差太多的念頭,韋清將任麒拉了過來,此時卻是有些莫名的擔心:別讓我後悔啊。 “咱們的病人來源的,也是非常廣泛的。現在不光是昌西省內的,周邊的幾個省的病人,有機會也都是往咱們這邊跑的。有機會帶你去特需門診看看,幾百塊錢的掛號費,感覺還是挺好的。”韋清說着,臉上的笑容又起來了。 任麒同樣笑着點頭,心裏想:凌醫生現在的病人,常年有從南非、英國過來的,國內的病人更是天南海北了。那跟腱修補術和肝切除的名氣不是開玩笑的…… 韋清見任麒的表情還算是謙卑,這才輕輕點點頭,道:“你以前就是做普外的,應該是有熟悉的術式了,但是呢,咱們醫院的要求是更嚴格一些的,以後會給你多上手術的。你自己呢,也不要懶,有機會就要抓住,多加班,多值班,這樣子纔好幾個進步。” 任麒微笑應“是”。 韋清強調道:“手術例數是一定要重視起來的,你之前在凌然手下的話,一週能主刀四五次?” “是。” “但這個助手的活,更不能忽略,明白吧。”韋清裝模作樣的加強語氣,實際上,也就是主刀的手術機會稀缺,而助手的需求量大。 任麒乖巧的應着,繼而輕聲道:“我在急診後期的時候,平均每天給8臺左右的手術做助手,挺得住。” 韋清悚然一驚:“你一天八臺?” 他想問,其他人都不做手術了?但是,怕自己的形象受損,韋清把最後一句話給吞了回去。 任麒覺得也該顯露一下自己的人才了,遂道:“急診這邊開始做胃切除以後,基本就是我和老葉在做了。我們一週一般是做四到五天,40臺的樣子,因爲基本都是腔鏡,病人出院的也快……” 韋清嘴角扯動了兩下,他每天也在普外忙忙碌碌的,只知道凌然手術做的多,不知道凌然把手下也調教的這麼猛。 一週40臺的手術,基本相當於10個病牀在輪流消耗,事實上,考慮到各種意外因素,節假日的存在,10個病牀肯定是不夠消耗的,說不定要15個病牀纔行。 而任麒和葉思功兩個人都這麼幹,等於兩個人就能將韋清掌握的病牀數給幹掉。 算賬算到這裏,韋清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這樣子做,你還能堅持下來?”韋清不是很相信。 任麒其實也有些奇怪自己前些天的狀態,跟着凌然做手術,每天都接觸新東西,每天都有進步的感覺,彷彿真的會上癮似的。 環境也是一個決定因素。 凌治療組的醫生們都是年輕人,不單身的也是不愛回家的那種,大家看到了奔頭,都願意在醫院裏做手術,熬技術,一天天的做下來,8臺手術,其實也就那樣。 要說醫院累,其實也累不過高考得狀態,畢竟,醫生們還是以輸出居多,而輸入所需要的主動性,是真正的消磨意志。 大型三甲醫院裏的醫生,能夠十年如一日的熬下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們始終沒有脫離學習狀態,有些時候,就是如高考一般的學習狀態。 任麒窩在凌治療組裏,日以繼夜的接受類似的薰陶,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那些做住院總的醫生,還是主刀做一年呢。 不過,任麒覺得韋清看着像是個俗人,也是個俗醫,年紀也不小了,估計是不太能理解所謂的理想抱負了。 任麒也不想改變他,順着韋清的話,笑道:“急診中心給錢其實蠻痛快的,我以前黑在醫院裏,不就是爲了賺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