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蚊子再小也是肉
有一處農家大院。
說是大院，其實也僅僅佔了個“大”字。
那房屋也僅僅是用茅草來搭造，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然有些破敗。圍着院子的籬笆也已經被風吹雨曬許久。
院子當中養了幾隻雞，還有幾隻鴨，正在四處走竄。
還有十來個娃娃，搬了小板凳圍着一位鬍子花白的老先生。
老先生身穿布衫，在講着什麼東西，那十來個娃娃正眼睛鋥亮的盯着他。
靠近了聽，才曉得原來這位老先生是在說槍王林雪夜的故事。
十來個娃娃聽的津津有味，有的甚至已經秉住呼吸。
老先生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暫停了故事。
十餘個娃娃來擡起頭來。
這十來個娃娃當中有不少是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還有年紀小的恐怕也就七八歲。
——當然，在鶴髮白鬍的老先生看來，就算是蘇跡或是楚玲花的年紀，也可以叫上一聲“娃娃”。
停下了故事之後，這些人同時擡起頭來。
他們的眼睛先是掃過蘇跡，繼而停留在了被蘇跡強行挽着手臂的楚玲花身上。
“呀！玲花姐，你回來啦！”
“玲花姐你沒事吧？”
“嗚嗚，玲花姐你可擔心死我了！”
——這樣的聲音爆發出來。
這些有男有女的娃娃衝着楚玲花撲了過來，蘇跡也就順勢鬆開了楚玲花的手臂。
“哼哼！”
楚玲花挺起了驕傲的胸脯，“你們玲花姐能有什麼事兒喵！”
黃力宏跟身邊那幾個年紀較大的少年人說道，
“去把阿華阿偉他們喊回來吧，說玲花姐已經回來了。”
看來這邊的人還不是全部，還有一部分是出去尋找楚玲花了。
而，
蘇跡盯着那個鬍子發白的老先生。
老先生也看着一臉不可思議的蘇跡。
“怎麼又是你？？”蘇跡問出了這個問題。
老先生一拱手說道，“正是老夫，久違了。”
“久違個屁！昨日個還不是在桃花鎮見過？”蘇跡說。
老先生往後蘇跡的身後望了望，他似乎在期待着什麼，但很快就露出了落寞的眼神。
“放棄吧！路路少俠並沒有跟過來，今日也沒人給你賞錢。”蘇跡說。
老先生嘆了一口氣，用十分惋惜的口吻說道，
“真可惜，老夫本來還有幾個槍王林雪夜的故事可以說給他聽的。”
蘇跡翻了個白眼給他。
沒錯，這個老先生正是在龍井村，桃花鎮都與蘇跡有過一面之緣的說書人。
也正因林小路出手闊綽的原因，這傢伙對於作爲林小路同伴的蘇跡有些眼緣。“不過，你這傢伙業務夠廣的啊，說書都說到這裏來了。這邊可沒人給你辛苦費。”
蘇跡說。看這裏的破敗程度就知道了，住在這裏的人說不定比他蘇跡還要窮一些。
蘇跡已經是窮人了。
比蘇跡還窮的就是窮中之窮，窮人中的豪傑。
說書人摸着鬍子，一臉笑呵呵地說道，
“老夫只是因爲看這些個少年心神不定，因此纔給他們說一段故事。純屬善舉，不爲賺錢。”
“看來你還挺有善心的。”蘇跡發出了“嘖嘖”的咂舌聲。
“那是自然。”
說書人繼續摸着白如雪的山羊鬍，顯得一副高深莫測的形象。
楚玲花也過來道了謝。
她知道，自己無故消失了一夜，這些個孩子必定是十分驚慌的，若不是這位老先生講故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那這農院中恐怕就亂成一鍋粥了。
想到這裏，楚玲花便從腰間摸出了十幾個銅板，交到了說書人的手中。
“多謝這位先生，錢不多喵，不成敬意。”
蘇跡盯住這十來個銅板。
“你說沒錢的！”他說。
“最後的十來文錢了喵。”楚玲花說。
“你這個騙子！”蘇跡說。
“纔沒有喵！”楚玲花爲自己申辯。
於是，在說書人笑呵呵的伸手要接過銅板的時候，蘇跡率先一步搶了過來，然後毫不客氣地把它們都倒進了自己的懷內。
“你行善不因收錢。”蘇跡理直氣壯地說。
“……能收還是要收的。”說書人的笑容消失了。
蘇跡兇狠的瞪了他一眼，說書人訕訕的笑了笑，接着說道，
“至少給老夫留點水錢，說了這麼多，都口乾舌燥了。”
蘇跡深思熟慮了一下，他點了點頭。
“的確辛苦。”
他說着，從懷內一模，拋了出去。
說書人接住，看了看手中的銅錢，接着眼角顫了顫。
一文錢！你他媽還考慮這麼久！你這是看不起人嗎！區區一文錢打發要飯的啊！
這麼想着的說書人，充滿骨氣的舉起了手中的銅錢。
正當所有人都以爲他要義憤填膺的將手上的一文錢甩掉的時候，他鄭重其事的把它踹在了腰間。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要發揚勤儉節約的精神。
說書人這麼表示。
蘇跡用充滿欣賞的目光打量着說書人，讚揚道：“我早就這麼覺得了，你果然跟我是同樣的人。”
說好聽點叫簡樸實在。
說難聽點是小氣吝嗇。
“那麻煩再給我加點兒？”說書人搓着手。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蘇跡這麼感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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