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女老師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不過如果家人身份卡不會失效,被永遠留在這裏陪許太太搓麻將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副本之外的彌留城隨時都有可能崩壞,現在能隨意把人拉入副本,今後指不定還能發生什麼變故,這次就算平安出去了,也未必能有好事。”
“既然彌留城已經無法正常運轉了,還妄想着苟在副本里安度餘生,怕也是自欺欺人的幻想吧?”林沛瀾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不切實際的想法都直接反駁,103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但兩分鐘後,躺在上鋪的女老師突然蹭地一下坐直身體,她半張臉貼在糊了窗花的玻璃上,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怎麼回事?剛纔窗外好像閃過一道火光,我沒看清楚是什麼…”
“難道是有人在放煙火嗎…?”
規則上提到過:「煙花炮竹等迎接新年的習俗已經被禁止,如果您在十二點後聽得到炮竹焰火聲,請立刻用被子矇住頭」。
另一位謹慎的玩家整個人立刻鑽進了被子裏。
女老師卻略顯遲疑,她微眯起眼睛努力朝窗外看去,此刻接連不斷的火絮正從樓上飄下來:“看樣子並不像是放煙火,反倒是像樓上有人在焚燒東西…”
“焚燒東西,難不成是那個封印解除的邪靈在作祟…”
林沛瀾懶得瞎猜,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窗玻璃縫朝外看去,當她看清明晃晃的火光究竟是何物時,登時倒抽一口冷氣:“那是…燃燒的戲服!”
入夜後,衆人在許太太的禁足令下都老老實實待在屋裏,就連窗戶都鎖得嚴實,不會有玩家敢不要命地違背禁令離開房間,不過比起禁足令本身,邪靈解開封印歸來更令他們恐懼。
聽到林沛瀾這麼說,女老師索性也湊了過來看個究竟。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戲服燃燒的火焰將雪夜照得明亮。
這些被點燃的戲服一件件從樓上飄了下來,原本做工繁複精巧的戲服在燃燒中迅速蜷曲、變形,錦緞上斑斕的色澤也迅速變得暗淡,最後只剩下洋洋灑灑的灰燼。
隨着一件件焚燒的戲服落下,青藍色的火焰堆在操場上,跳動的火苗越演越烈。
尖銳扭曲的戲聲自樓上傳來,從斷斷續續到逐漸明晰,在青藍火光的映照下,這棟籠罩在大雪之中老樓仿若地獄烈火焚燒的戲臺。
203號房的窗戶已經被徹底推開,祁究趴在窗沿上朝外看,在雪絮和火光中,跳動的火苗勾勒出一個人影,這個人影越來越清晰,隨着戲服的堆疊漸漸露出五官樣貌。
雖然它的五官因爲狂笑變得扭曲,但祁究依舊清楚看到,它的臉上佩戴了一副人皮面具。
毫無疑問,被戲服火光映照的人影就是許之問,在戲服被徹底燃燒的夜晚,許之問出現了,因爲那是他最珍視的藏品,也象徵着他的“過去”。
而覆蓋在他臉上那層面具,就是當時他從許之唯屍體上剝下來的臉皮。
【恭喜您找到重要支線道具:弟弟被剝下的臉】
【找到劇情重要推動道具將獲取獎勵:哥哥的自白】
【爲了幫您更好地完成劇情任務,下面系統將爲您自動載入「哥哥的自白」】
周遭的雪絮變得如同電視屏幕的雪花噪點一樣,跳動的火焰組成了無序的畫面,燃燒的噼啪聲漸漸低了下去,最後陷入一片無聲的噪點裏。
趴在窗臺上的祁究面對燃燒的雪幕,彷彿正對着一面無垠的屏幕。
系統載入的自白聲就好像信號不穩定的深夜電臺,時斷時續,帶着明顯的電流聲的
「我以爲一切都會結束在火葬場的告別室裏,我看着之唯被推進那扇綠色的門,我知道那扇門通向焚化爐。」
「那天之後,我嘗試着開始新的生活,我學習繪畫,同樣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的行業,但繪畫不會把腿部和臉部被燒傷的我拒之門外,我認爲我是喜歡繪畫的,我喜歡一切可以表達美的行爲。當然,文化課我也沒落下,三年後我考上了在當時很好的美院,畢業後因爲不方便去公司上班,在家裏成立了自己的繪本工作室,一切看上去都那麼恰完美,新的生活已經開始,我的人生也在新的軌道上很好的運行了下去,但…」
「我總是夢到他,我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連接在了一起,或許所謂的新生活只是我爲了逃避過去的妄想……」
「他越來越頻繁地入侵我的夢境,那些我和他一起學戲的日子,我們總是在後臺爲對方勾臉,化妝房人影憧憧,周遭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在戲服裏穿梭,像無數液化的色塊在我和他之間流動,化妝鏡一排一排在我們身後蔓延開來,鏡面反射的燈光很刺眼,但我不敢眨眼睛,我怕一眨眼,就發現這是個夢,雖然我知道這的確是個夢。」
「最可怕的不是他頻繁進入我的夢境,而是我已經清楚地認識到,我沉溺於這些夢境,我根本不願意從過去的夢境中醒來,這還有什麼資格談開啓新的生活呢?這都是謊言罷了,爲了欺騙他人和自己製造的充滿希望的假象!」
「夢境讓我成癮,爲了逃避這個可悲的事實,我開始通過各種辦法不睡覺,只要不睡着我就不會做夢,也不用面對自己沉溺的事實,抗拒睡覺讓我本來就不穩定的情緒徹底崩潰,換而言之,所有人都認爲我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