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除夕夜，家中的情況！
會議結束。
柴舒窈並未跟着一起返回，而是告別爺爺，告別衆人，打聽到遠火二營的駐地之後，單獨駕駛車輛。
迫切的想要把這個好消息親自告訴陳銘。
另一邊。
幾天下來，轉戰數百里的遠火二營，接到導演部除夕停戰五小時的指令，陳銘輕呼一口氣。
從炮車頂部跳了下來，準備休息。
難怪炮兵日常訓練強度那麼高，這真到了戰場上，不管是轉移還是作戰，全都是體力活，尤其是四十多人照看十二輛炮車。
把二營的一羣老兵給折騰慘了。
停戰消息剛傳來，王帥兵就渾身一軟，癱在輪胎旁，仰頭望着黑不溜秋的夜空，喃喃道:“陳哥，你說咱們要是沒來參軍，現在肯定已經喫上年夜飯了，我媽做的紅燒鯉魚，尤其是微山湖的四孔鯉魚，那味道現在想想都饞。”
“可惜，今年註定是喫不到了。”
彭城維縣，磙子營村，陳家。
胡彩霞疑惑的把東西提到門內，打算等會看看是不是誰放錯了。
陳銘這手機一轉不要緊，王帥兵，席明輝，馮曉東，王保丁，鄒明明，劉大壯紛紛起身從遠處跑過來。
跑過來，點下接聽。
陳強河，胡彩霞看着一羣半大小子，都這麼有禮貌，眼睛都溼潤了。
“爸，媽，新年好。”
“咱就關好門過咱們自己的年，娃不回來，那也是年。”
老頭不想再繼續招待，就氣呼呼的回來了，途中還要自己去買包“紅杉樹”。
七八個人衝到跟前，你一言我一語，極盡所能的表現着他們在這邊很開心，不用家裏惦記。
陳銘的父親陳強河，母親胡彩霞兩人喫過晚飯從外面溜達一圈回到家中。
陳強河打開燈，感受着大過年家裏冷冷清清，擡頭看着堂屋“三等功臣之家”大牌匾，居中懸掛，默默的從口袋中摸出一包“紅杉樹”撕開，抽出一根點燃。
“好，好。”陳強河抿嘴笑着，剛剛的一些不愉快，很快消散。
連聲說好。
一羣穿軍裝的小夥子，臉上洋溢着笑臉，捧着果汁衝到屏幕前。
老頭子又自豪上了。
拿起手機，陳銘起身走到一處斜坡坐下，這場春節戰備不知道要打多久，他也很長時間沒跟家裏聯繫過了。
自己忙了兩個多小時，茶沒喝上，椅子沒坐上，陳凱飛好歹還喊了一聲“二叔”，陳瑩那丫頭，看到客人笑靨如花，看到他連聲“二叔”都沒喊。
“死老頭子，你年紀多大了還學抽菸，都戒二十年了，你說你圖個啥？”胡彩霞嘟囔兩句，拿起暖瓶泡了一杯茶水，給陳強河端過去。
“不止我們家，我們村都是。”陳銘攤了攤手，這是彭城一部分地方的習俗，他從小接觸的就這樣，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哎！
“叮鈴鈴！叮鈴鈴！”
陳銘把領過來的自熱火鍋，還有果汁放在一旁，拿起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胡彩霞起身走過去一把搶手機，“要還是大哥打電話，我接。”
不是氣陳瑩，作爲長輩，他纔不會和小輩一般見識，而是因爲大過年自己家太冷清，心裏不舒服。
剛剛還滿臉不情願的胡彩霞，臉色瞬間就激動了，連連對着遠處招手:“快過來，快來，是娃打視頻了，快點。”
而放東西的人，此時正站在陳銘家幾十米外的拐角處，默默看了半晌，攏了攏長髮，靜靜離開。
只看到門口放了一箱老年奶粉，還放了一件禦寒的大衣，卻沒看到人，等了許久都沒見誰從這路過。
“沒有啊爸，我不是一個人。”陳銘笑着將手機屏幕轉向遠處的戰友，還有停靠在一旁的炮車。
“伯父一看年輕的時候就很帥氣，伯母好年輕啊。”
旁邊二班其他的老兵，聽到兩個列兵談起家鄉，從兜裏摸出香菸，散一圈，坐在那裏默默的品味。
就算自己的孩子不如大哥家的兒子，那自己孩子還在保家衛國呢。
“好好好。”陳強河咧嘴大笑，眼神又露出一絲疑惑道:“銘子，我聽武裝部的同志說你們新年不是要打仗嘛？你咋有時間打電話了？咋一個人坐在那啊？”
可這些對於兩個老人來說，遠不如孩子陪在身邊，他們要的是熱鬧，是闔家團圓。
當時武裝部送過來時，還有三袋米，兩桶油，一些豬肉什麼的年貨，表示新年慰問。
“爸，媽，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在這很好，你們在家也要好好的，今天是除夕，祝爸媽新年好。”
PHL-03A早就在閱兵上亮相，不算觸犯保密條令，甚至還有不少戰友直接坐炮管旁邊給家裏開視頻。
陳強河說着，又從抽屜中拿出一份報紙，翻來覆去的看。
輕嘆一聲。
“都說是年夜飯了，肯定是晚上喫的啊，全家坐在一起，喫喫喝喝討論一年裏的收穫，順便催催婚，催催生娃，再安排過完年走親戚，你們怎麼中午喫？”
想想這時候，家裏父母應該再看春晚，他小時候母親身體不好，也沒個弟弟妹妹什麼的。
從箱子中拿出食物，飲料，開始吆喝。
兩老在家確實挺孤單的，平時還好，這大過節的，陳銘也是長這麼大，第一次沒呆家裏過春節。
尤其是剛纔，從陳銘大伯陳強江家回來，人家那邊除夕夜送禮的人絡繹不絕，兩個孩子笑臉迎客，滿屋子都快堆滿了禮品。
家裏熱鬧的不行，外面小汽車一排排，在整個磙子營村都是排在第一號。
“不準再去幫忙，那也叫幫忙？忙給你看還差不多。”
“中午喫年夜飯？大銘子，你沒開玩笑吧？”鄒明明驚訝的跑過來詢問。
陳強河一聽是兒子，“刷”的一聲將報紙放下，趕緊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棉衣，拋開剛纔憂愁的情緒，換成了一副笑臉。
猩紅的菸頭，配上嫋嫋煙霧，陳強河連續咳嗽了好幾聲，低頭不語。
“伯母新年好，大銘子在這一切都好，我們會照顧好他的，伯父伯母新的一年裏，祝福您笑口常開，好運自來。”
炮火停息。
“都在幹什麼呢，一副愁眉苦臉？”二班班長席明輝笑呵呵的搬着箱子走到炮車旁。
這是維縣武裝部安排人送來的戰區軍報，上面有陳銘佔據半個版面的宣傳消息。
陳銘身穿軍裝，坐在野外斜坡上的畫面，通過手機，出現在兩位老人眼前。
胡彩霞臉色不耐的看向手機屏幕，當看到微信頁面，陳銘設置的“大金毛”頭像出現。
“今年過來參軍，又是處於戰備期，回去肯定是沒指望了。”
等戰友跑遠，陳銘這才又拿到手機，笑着看了看家裏。
戰場上，香菸可是緊俏貨，淡淡的菸草味似乎可以抵一部分鄉愁。
“我不是因爲這個，凱飛是好孩子，也確實有出息，大哥家熱鬧，那是人家孩子有出息，你說咱們家銘子要是好好讀書該多好。”
“津貼捨不得花，攢着娶媳婦啊？”
“叮！”
笑道:“不過我們家這時候不喫年夜飯，年夜飯都是中午喫，這時候家裏人應該都聚在一起聊天看春晚，嗑瓜子。”
硝煙的味道似乎還在瀰漫。
胡彩霞捧着手機跟兒子說話，無意間瞥見大門外似乎有人影閃過，好奇的放下手機跑到外面看看。
“哪怕考不上好大學，那也比過年都回不來的強啊，部隊裏面苦，如今連家都回不來，忠孝難兩全這我知道，我不是擔心銘子嘛。”
“還挺奢侈。”陳銘揹着槍拍拍身上的塵土，同樣靠着車身坐下來。
在除夕這個特別的節日裏，一羣人暫時卸下肩頭的重擔，靜靜思念着回不去的家鄉。
“伯父，新年好，祝願您新的一年新氣象，喫嘛嘛香，身體倍棒。”
“.”
“大哥家今天送禮的人多，讓你跑前跑後忙活，你不去不就行了，犟的跟頭驢一樣，非要去，去了你又不舒服，你說你是不是自己找罪受？”
“謝謝班長。”陳銘笑着伸手接過手機，沒理會班長的調侃，剛剛大家都還在忙着填充火箭彈，這轉眼就停戰休息，搞得他還有些不太適應。
就在兩老愁眉苦臉的時候，陳強河手機鈴聲響起。
心裏不舒服，很正常。
比起大哥家比肩繼踵，門不停賓，自己家就顯得門堪羅雀，冷冷清清了。
“都說了不讓你去，你死要面子。”
陳強河早早被叫過去幫忙，說是幫忙，其實就是看着泡泡茶，散散煙，幫忙去左鄰右舍家借點凳子，招呼客人罷了。
“來來來，就算在戰場上，也不能忘了過節，複雜有複雜的過法，簡單也有簡單的過法，自熱小火鍋一人一份，還有果汁一人一瓶，拿好自己的手機，今天除夕了，是咱們的春節，都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陳強河被妻子數落了幾句，臉上的皺紋似乎在此刻更深了一些，將菸頭輕輕放在地上，踩滅，擡起袖子擦了擦有些凍僵的臉龐，嘆了口氣。
“陳銘，給，伱的手機，等戰備結束你也抽個時間請假出去再買個，看你這手機破的。”
正是許久未見的江可欣，她在家喫過飯，拒絕了同學的邀請，也沒陪着家人看春晚，鬼使神差的跑到了磙子營陳銘家。
聽到屋裏陳銘戰友祝福的聲音，躊躇片刻，還是選擇放下禮物，悄悄離開。
她，沒有踏進這家門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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