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駱懷錚不好盯着看,就低頭看手機,心裏卻覺得新鮮。高中時的李輕鷂,臉上頂着兩筆黑墨水,都能無知無覺地來學校。被人提醒了,只嚯嚯一笑,衝到水龍頭旁,一捧涼水隨便搓幾下,髮梢溼淋淋地回來上課。搞得駱懷錚到處跟人借紙巾,哄着她擦頭髮。
哪像現在,動作講究又斯文。駱懷錚意識到,她是真的長大了,已經長成了一個成熟精緻的女人。
李輕鷂把手指上黏糊糊的淚痕也擦乾淨,正色道:“行了,咱倆舊情敘完了,該說案子了。”
她講這話時,語氣裏還帶着點調侃的笑意。
駱懷錚卻沒笑,只望着她,溫和地答好。
李輕鷂低頭看着筆記本。
首先,她再次確認了羅紅民遇害當晚,駱懷錚的不在場證明。這一點,之前警察就調查過。李輕鷂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又詢問了一遍,甚至還倒序問了一次。駱懷錚答得都很清晰、準確。
駱懷錚公司內外都裝了監控,有兩個攝像頭還拍到他的工位。對照他的話,李輕鷂又審了一遍監控,確定他的不在場證明很可靠,一絲漏洞都沒有。
駱懷錚甚至還說:“我能理解你們爲什麼會懷疑我。畢竟我和向思翎的家人有恩怨,現在又是她的合作伙伴。你們是否懷疑我和她同謀?”
這話李輕鷂就不能答了,她心想其實我個人完全沒有懷疑你,但這話也不能說。她只是笑笑,反問:“你爲什麼會這麼想?你在和她接觸過程中,發現了什麼嗎?”
駱懷錚卻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輕鷂,如果我有明確的發現,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李輕鷂心裏“噔”的一下,連忙又追問了幾句,譬如什麼叫做“明確的”發現,他是不是對向思翎起了疑心,是什麼讓他起了疑心,這其中一定有所契機。
可駱懷錚從少年時起,就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無論李輕鷂再怎麼旁敲側擊,他都跟個悶葫蘆似的不說了。最後,比李輕鷂逼狠了,他說:“我是個勞改犯,從出獄第一天起,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輩子都不能和普通人一樣了。任何事,除非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否則我絕不開口,也絕不會做。”
李輕鷂說,不需要八成把握,你有兩三成,我也會去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信你。
駱懷錚卻說,我知道你信我。可你能代表刑警隊嗎?能代表警察局嗎?
這下李輕鷂語塞了,下意識轉頭,望向玻璃外,那個至少能夠代表二隊的人,卻發現陳浦一改平時炯炯有神的審訊風格,頭埋得很低,好像在看筆記本,根本沒往這邊看。
李輕鷂只好作罷,靈機一動,轉而說:“第二個方面,要問問你和向思翎的關係。這也和我們案件偵查有關。我們都知道你和她之間的恩怨,爲什麼今天你又跟她在一起?你們最近經常在一起嗎?完全是出於工作需要,還是你帶着別的目的?像今天的酒會,我們也提前瞭解過,和你們的項目合作沒關係吧?那爲什麼你會成爲她的男伴?”
駱懷錚深深看她一眼,雙眼皮的褶皺深而清晰。
“我最近接觸她,確實出於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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