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屋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是宮人們醒了。
容呈屏息以待,聽着外頭的聲音,整個人縮在木桶裏一動不敢動。
很快,有人走到了驢車旁,清點水桶的數量,那聲音彷彿在耳旁掃過。
容呈手心冒汗,手腳僵硬如柱。
“行了,走吧。”爲首的太監發話。
半晌後,隨着木桶一搖晃,粗糙的車輪聲響起,終於啓程。
驢車一路來到西直門,這時正值交班,容呈聽見外頭的護軍阻攔,攔下了水車。
他悄悄握緊了袖口裏的匕首。
幸好看守的護軍只是例行公事問了幾句,沒有打開木桶檢查,畢竟這驢車日日都經過水門,從未出過差錯,於是便放他們出行了。
聽到這話,容呈無聲舒了口氣。
運水車駛出了西直門的城門,大水桶上頭蓋着的繡龍的大苫布隨風而動,龍旗迎風飄揚。
第50章龍伎不見了
負責運水的太監們離了宮,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容呈靠在木桶上,四肢發麻,聽他們聊宮裏的事。
“聽聞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找了宮外的太醫來把脈,好像是想懷個龍子。”
“皇上又不寵幸後宮,皇后娘娘暍再多的坐胎藥有什麼用。”
“就是,皇后若是有皇上寵幸龍伎的一半,何愁沒有皇子。”
“幸好龍伎是個不會下蛋的公雞,否則這後宮早就是他的了。”
“你說皇上好龍陽,咱們有沒有機會?”小太監美滋滋的說:“咱們的姿色可不輸龍伎。”
老太監晬他,“你個淨了聲的太監還想上龍牀?”
小太監不甘示弱道:“那怎麼了,服侍皇上又用不上前面那根東西。”
這話落下,便是一陣笑聲。
走了一陣,小太監又開腔,話裏酸溜溜的,“也不知道龍伎是不是狐狸精轉世,給皇上迷得七葷八素的,我瞧着啊,就是個禍水。”
木桶裏的容呈聽着差點笑了。
明明是關鴻風不讓他走,怎麼倒成了他是禍國禍水的妖精。
容呈動了氣,喉間忽然有點發癢,他忍耐不住,把頭埋進腿間輕輕咳嗽,這細微的聲音傳進了離木桶最近的小太監耳朵裏。
小太監忽然說:“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容呈聽到這話,猛地擡頭,心一瞬間繃緊了。
老太監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不以爲意道:“_定是你聽錯了,走吧。”
小太監篤定地說:“不對啊,我明明聽見木桶裏頭有聲音的。”
運水車驟然停了下來。
容呈渾身僵硬,一手捂緊了自己的嘴,一手探進袖口握住匕首。
見小太監要上去查看,老太監不想多事,何況這又是上山的路,一不留心便會出事,勸道:“行了,別疑神疑鬼的耽誤了時辰,要是晚回去,咱們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監到底在宮裏待的年頭長,小太監不好不聽他的,只能放棄,從運水車上下來。
“我明明聽見有聲音的啊。”小太監撓了撓頭,狐疑地瞧了眼蓋在大苫布下的幾個木桶。
隨着運水車重新走起來,容呈卸光了身上的力氣,輕輕靠在木桶,這次不敢再掉以輕心。
終於來到了玉泉山,景色多姿,樹色如湖,一股股微風撲面而來。
太監們將運水車停在一處平整的地方,掀起大苫布下,開始搬木桶下車。
容呈躲在最裏頭的木桶裏,直到外頭沒了聲,他偷偷掀開蓋子,露出一條縫隙,望了出去。
只見宮人們正在遠處盛水,沒人注意運水車。
容呈趁這機會,輕輕推開木蓋,爬了出去。
第50章龍伎不見了
他一邊回頭張望,一邊朝林子裏跑去,像只無頭蒼蠅亂竄。
就在這時,從旁邊伸出一隻手猛地拽住容呈的手,將他拖到樹後。
“別怕,是我。”耳邊響起蘇冼的聲音。
容呈擡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後,鬆了口氣。
蘇冼扶他站好,笑道:“從你出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你了,怕你迷路”
此地不宜久留,容呈說:“我們快點走吧。”
二人正準備要走,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你們是誰?”
容呈猛地回頭,只見那名要查看的木桶的小太監不知何時跟了上來,直勾勾盯着他和蘇冼。
小太監似乎認出了容呈,再看他身旁的蘇冼,忽然意識到什麼,張嘴就要喊人。
然而下一秒,一道寒光閃過,細瘦的脖子驟現血痕。
小太監被割了喉,身子僵直,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寒氣侵體的面生男子,接着往下一倒,半點聲音都沒發出,頓時沒了氣。
蘇冼冷漠地看着他,接着蹲下去用小太監的衣裳擦去匕首上的血跡,手在臉上一抹,小太監的眼睛便合上了。
他回頭,只見容呈目光復雜望着他,“蘇冼,你...”
有那麼一瞬間,容呈覺得眼前的蘇冼無比陌生。
以前的蘇冼再如何桀驁不馴,也從不殺人。
可如今,他手上沾了血,卻連眼皮也不眨一下。
蘇冼垂下眼,將匕首放好,“我也是被逼無奈,若是他喊出聲,我們都完了。”
他這幅樣子看着和以往沒什麼兩樣,殺人那一瞬間的戾氣彷彿是錯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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