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未免太慣着他
容呈先回了趟山上。
他推開屋子,潮溼氣息撲面而來,冷清死寂,一點活人氣都沒有。
容呈簡單收拾了行李,離開時,他看着院子裏的雞和菜地,面色複雜。
這是他和予安廢了好大心思養的。
關鴻風在馬車裏等了一刻鐘,有些不耐煩,正要掀開簾子出去,容呈的身影出現在外頭。
他正要開口,目光落在容呈手上,臉上登時變了。
只見容呈肩上揹着包袱,兩手提着四隻雞。
關鴻風氣得不清,怒道:“你將這些東西帶來幹什麼?”
容呈淡淡道:“與你無關。”
他正要上車,關鴻風攔在他前頭,冷冷道:“都給朕扔了。”
容呈毫不畏懼和他對視,“若要我回去,這些雞也要同我回去。”
二人僵持不下,各不讓步。
關鴻風牙齒磨得作響,若不是如今容呈逃到這來,他敢這樣忤逆自己,定要狠狠受一頓罰。
待他們回宮了,他再好好教訓這下賤樂伎。
關鴻風隔空指着容呈,聲音發狠,“行,朕倒要看看這些畜生能活多久。”
容呈提着雞上了車,放在腳下,給他們順了順毛。
那態度比對着關鴻風還溫柔。
關鴻風目光陰狠,他堂堂一國之君竟還比不上幾隻雞。
車軲轆在泥地裏拖出長長的轍,悶悶地響動,車廂裏充斥着“咯咯咯”的聲音。
關鴻風本就一股火堵在胸腔,被吵得頭疼,額角青筋直跳,狠狠踹了一腳面前的雞,“閉嘴!”
擡眼卻見到容呈瞪着他
關鴻風磨了磨牙,掀起身後的簾子,“吵死了!”
容呈將那隻被關鴻風踹過的雞抱起來,一下一下撫摸着,眼裏有幾分心疼。
關鴻風餘光瞧着,心裏不是滋味。
容呈對一隻畜生都這麼溫柔,對他卻如此狠心,他到底哪裏不入容呈的眼?
外頭的雨淅瀝瀝的下,馬車裏寂靜一片。
那幾只雞安靜下來後,容呈便閉上眼,不去看對面的人。
關鴻風卻如野獸般盯着他,恨不得將容呈吞之入腹,目光又落在腳邊那幾只雞身上,恨不得當場就將這些臭物踹下車。
可看容呈心疼得緊,只好打消了念頭。
找個機會等容呈下車方便了,他便處置了這幾隻畜生。
經過一處驛站時,門口張貼着予安的懸賞畫像,是那時孫亭幫他尋人時做的。
容呈盯着畫像上予安的臉,忽然喊了句停車。
關鴻風皺起眉頭,“你幹什麼去?”
容呈沒搭理他,跳下馬車,走到驛站門前,小心翼翼撕下了那張畫像。
關鴻風看着容呈將那畫像摺好,像是怕弄壞了似的,輕輕拿在手中,返回馬車上。
他後知後覺容呈是惦記着予安,連一事一物都不肯放過,頓時一股無名火涌上胸腔。
關鴻風突然伸手搶過那張畫像,容呈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那張畫像被撕了個稀碎。
容呈臉色變了,眼睜睜看着碎片落了一地。
關鴻風撕了還不解氣,越想越惱火,撲過來按住容呈,雙眼通紅,“你跟他是不是好上了?啊?不然能這麼記掛着他?”
容呈被他擠壓着胸口,喘不上氣,心裏卻記恨着關鴻風撕了予安的畫像,存心不讓他好過,“是。”
關鴻風瞪直了眼。
容呈擡眼,一字一頓道:“我們睡過了。”
關鴻風目眥欲裂,“你再說一遍!”
容呈喘着粗氣,喫力地笑,“你就是讓我說一千遍,我也這麼說,我和他睡了。”
關鴻風太陽穴突突地跳,手上的力道幾乎掐死容呈,怒極反笑,“你一個在胯下承歡的玩物對着那狗奴才能站起來?”
話音沒落,容呈掙脫了雙手,狠狠扇了容呈一耳光,臉上滿是被羞辱過的惱怒。
關鴻風不知道疼似的,冷冷一笑,“你最好是在騙朕,否則讓朕知道你和那狗奴才糾纏不清,朕不僅不會救他,還會將他腦袋割下來懸掛在城門上!”
說完,他低下頭狠狠在容呈嘴上廝磨,容呈被迫張着嘴承受着關鴻風的發泄,透明的津液順着嘴角流下,眼神空洞,盯着簾子外的景色出神。
關鴻風發泄夠了,退後看着容呈雙眼,彷彿一灘死水,攪不起一點波瀾。他心裏泛起密密麻麻地疼,以前的容呈被他折磨了,好歹會裝樣求饒,那時候眼裏還存着生的意念。
可如今活着,卻像行屍走肉一般,連句話也不願對他說。
關鴻風不願再看,惡狠狠道:“回去朕幹.死你!”
他喊了停車,馬車還沒挺穩,他便跳了下去,到路旁的小溪邊洗臉。
容呈靠在車壁上,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
他心想,關鴻風想的倒挺美。
可惜了,這次他不會讓皇帝如願。
夜幕降臨,馬車停在荒郊野外的湖邊,楊公公和馬伕搭起了帳篷,面前的火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關鴻風將烤好的魚遞給容呈,“吃了。”
容呈把頭轉開,盯着馬車裏那些雞,行了這麼遠的路,還沒餵它們喫點東西。
關鴻風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涼颼颼道:“你若是不喫,朕現在就將那幾只雞抓來烤了。”
容呈胸膛起伏了幾下,奪過關鴻風手裏的魚,吃了起來。
透過火把燒起來的煙霧,關鴻風盯着容呈直勾勾地看。
這張臉他瞧了好幾年,竟也沒瞧膩,真是稀奇。
關鴻風一開始的確是爲了讓容呈助他奪得皇位,才說出喜歡他的話,可當時身爲容呈的太子油鹽不進,鐵了心不摻和他的事,還多次拿冷冰冰的話詆譭他。
後來他弒父,殘害手足,終於奪得帝位,第一件事便是尋了由頭對赤國出手,將登基不過一月的容呈打了個措手不及,滅了國,留着他的命,讓他淪爲禁臠。
本是爲了折辱容呈,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留着容呈到底是爲了折磨,還是心裏那點執念,沒人能說得清。
關鴻風倒希望,他這輩子對容呈只有恨意。
這樣便是這下賤樂伎真的有一天死了,他也不會有半分不捨。
喫完了魚,容呈要回馬車上休息,被關鴻風一把拽進了帳篷,壓在身下。
容呈掙扎起來,“放開我!”
關鴻風不想放開,摟着容呈的腰將他拉入懷中,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低聲說:“朕以後對你好點,你也聽話點,別再忤逆朕。”
容呈不再掙扎,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他發出的聲音猶如撕裂喉嚨,“關鴻風,你真覺得我們這輩子能在一起嗎?”
關鴻風眉心跳了跳,脫口道:“能。”
容呈笑了起來,那笑聲既諷刺又悲哀,還有一絲顫抖。
彷彿兩頭牽連在一起,帶得關鴻風的心也顫抖了起來。
容呈不知笑了多久,慢慢弱了下來,他長長吸了一口氣,再開口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不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無論是赤國,無論是關鴻風對他做的那些事,他這輩子到死都忘不了。
“你那樣凌辱我,還想我忘記以前和你在一起?”容呈眼眶發酸,“關鴻風,我不是畜生,是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知道疼知道痛,會永遠記得你做過的那些事,你滅了我的國,將我踐踏進泥土裏,即便這樣你要我裝作什麼都記不得,我做不到。”
關鴻風雙眼佈滿血絲,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更何況,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泄慾的禁臠,”容呈自嘲一笑,“活不活着,聽不聽話,又有什麼意義,反正生或死不過是你一句話罷了。”
見容呈還想說,關鴻風用力捂住了他的嘴,低吼道:“閉嘴,朕不想再聽!”
留下的只有那雙含着血絲和淚的眼睛。
關鴻風突然不敢看了,他把頭轉開,手裏卻把容呈抱得更緊,“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你不能怪朕,當初是你不要我,是你將我最後那點希望磨滅了,這些都是你該受着的。”
容呈閉上眼睛,只覺得從無僅有的疲憊。
接下來的日子,容呈更安靜了,關鴻風看着面前的人,不過幾步距離,卻如同隔了千里。
足足七日的路程,他們終於回到了天子腳下。
皇宮就在前頭,可容呈卻在這時突然喊停車。
關鴻風皺起眉頭,“你要做什麼?”
容呈掀開簾子,“我把雞賣了。”
關鴻風眉頭皺得更緊。
這鬧市上全是人,關鴻風不想讓容呈下車拋頭露面,沒好氣道:“多少銀子,朕買了。”
“我不要你的施捨。”容呈扔下這句話,便把腳下的雞提了起來。
外頭的馬伕猶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皇........黃公子,要停車嗎?”
關鴻風看着容呈眼裏的固執,知道不讓他把雞賣了,定不會安生,憋着一口氣,喊道:“停車。”
馬車慢吞吞地停在了鬧市街上。
容呈提着雞下車,看也不看他一眼。
關鴻風煩躁地靠着車壁等,心想他如今未免太慣着這下賤樂伎,等回宮了定要好好調教一番。
出神間,他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聲:“等你把予安帶來,我再同你回宮。”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