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無歸屬
可南鳳竹卻依舊淡笑着,“我這裏的玉都是十分稀罕的,唯獨這城令的玉鐲外形最爲普通,想一想,一般人都是在一羣普通的玉鐲裏挑選最好的,可當面對一堆最好的玉鐲時,卻忽然發現了一隻最爲普通的玉鐲,那會怎麼辦呢?”
南空淺聞言驟然一驚,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句話的道理,他仔細想了想,對於爹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爹這間書房裏的玉確實都是極好的美玉,這最爲普通的玉鐲放在這裏,反倒成了稀罕之物了。
“那爹曾經,也將這手鐲戴在手上嗎?”南空淺緩緩擡起了眼眸,看着南鳳竹問。
“當然!”
“那爲何後來,卻又不戴了?”
“因爲你娘……去世了。”南鳳竹淡淡的說出了這話,語氣平靜如水,南空淺聞言頓時擡眸看他,卻只見他對自己淺淺一笑,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南空淺只覺得心裏一陣酸澀,記憶裏孃的一切,彷彿都隔上了一層薄紗一般,模糊而不可見,那張臉,在他很小的時候便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到現在,卻猛地一下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和藹可親,對他一臉寵溺。
他始終記得,娘自始至終都是喚他‘淺兒’,而爹,以前從來都是叫他‘臭小子’,可是在娘過世以後,爹竟……也開始喚他‘淺兒’了。
“娘如果知道我要成親,她應該很高興吧。”南空淺不知不覺的就問出了這個問題,南鳳竹聞言一怔,眼神裏閃過片刻恍惚,彷彿看到了什麼一般,半晌,他再次微微一笑,“會的,莞爾這孩子這麼好,你娘一定會喜歡的。”
說罷,南空淺也緩緩揚起了嘴角。
晌午過後,南空淺拿着那對玉鐲來到了紀莞爾的房間,他站在她的房間門口,不知不覺又停下了腳步,愣在了原地,他緩緩的拿出了那個蘭斯翠玉鐲,放在手裏來回打量着,心裏驀地就想起了孃親,想起了以前和爹孃在一起的時光。
可就當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時候,向妍忽然打開了門,身後是正打算出門的紀莞爾,南空淺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頓時將翠玉鐲藏到了身後,而向妍一開門見南空淺站在外頭,也是一臉喫驚,“少城主,你怎麼在這兒啊!?”
說罷,紀莞爾也走了出來,見南空淺站在那裏,她頓時就知道他定是有事對自己說,於是便吩咐向妍,“你先下去吧。”說罷,向妍便頷首先行離開了,只留下南空淺和紀莞爾兩個人。
“你是要出去嗎?”南空淺見向妍走了頓時開口問道。
“嗯,想添點女兒家的東西。”紀莞爾如實說道,“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有事嗎?”
“哦,有個東西想要送給你。”南空淺說着,一邊將那個玉鐲拿了出來,一邊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這曾經是我娘戴過的玉鐲,是一對來着,所以,想把這一個給你。”
南空淺說着,便將那蘭斯美玉遞給了紀莞爾,紀莞爾聞言有些失神,愣了一下,而後看了那玉鐲一眼,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拿在手裏仔仔細細的打量着,“這玉通體晶瑩,微泛青光,跟我以往見到的都有些不一樣呢。”
“這是我爹特地爲我娘打造的,用的是南楚悽骨山中僅有的最爲罕見的蘭斯美玉。”
“真的!?”紀莞爾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聽說那悽骨山中的蘭斯美玉數量極少,而且也很難找到,沒想到,這玉鐲竟然是蘭斯美玉打造而成的。”
“對啊!這可貴重了!”南空淺應聲而道。
“既然這是你爹特地用蘭斯美玉給你娘打造的玉鐲,那我不能要。”紀莞爾說罷,便將玉鐲塞回了南空淺手裏,他一愣,而後開口,“這是……送給你的……”
“可這是你爹和你孃的東西,送給我不太合適的。”
“我爹的那個已經在我手上了,況且我爹說了,這東西是一對,既然是一對的話,那我都戴着了,總不能把另外一個就放那吧,我既然決定娶你爲妻,那這個玉鐲不給你,我還能給誰啊?”
話音未落,紀莞爾羞澀的低下了頭,抿脣一笑,南空淺見勢立刻又將手鐲放在了她手裏,“你就帶着吧,反正是一對,你不帶,那它孤零零的多可憐。”紀莞爾不禁一笑,隨即點了點頭,將那玉鐲戴在了手上,“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了,謝謝。”
“不客氣,那……我走了?”南空淺小心翼翼的試探,紀莞爾點頭‘嗯’了一聲,南空淺頓時轉身離開,一副鬆了口大氣的樣子,而紀莞爾看着他的身影,又低下頭來仔細的看着那個蘭斯翠玉鐲,心裏想到南空淺說的那句話,她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笑意滿滿。
之後,南空淺要娶妻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江陵城,而南鳳竹也忙着親手寫請柬讓顧擎他們去傳送給各方好友,大家知道南空淺要娶的人是北蠻載空城城主的女兒的時候,都不由得感嘆一句,這簡直是門當戶對,天生一對啊!
東塵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自然,滅合宮的人也知道這件事了,
“沒想到這個南空淺居然要娶妻了!而且娶的還是北蠻載空城主之女,紀莞爾。”白凝夕和三位護法待在山谷的石洞之中,秦慕瀾一臉不可思議的搖頭,而獨孤寒秋則是扭頭望向了白凝夕,他問,“宮主,我已經打聽過了,聽說南空淺和紀莞爾是閏月初六成親,我們要什麼時候動手,在江陵城釋放魔種?”
話音未落,千梵夢和秦慕瀾也都一一扭頭看向了白凝夕。
“他們成親之時,定會有許多人前來觀禮喝酒,其中也不乏正派弟子,若是我們釋放魔種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到時候,說不定又會招來殺身之禍。”白凝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現在距離他們成親大概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如果要釋放魔種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現在大雪不斷,寒風凜冽,宮主也能將寒心鏈的效用發揮極致。”獨孤寒秋向白凝夕建議。
“可萬一現在釋放魔種,將那些正派弟子引過來了怎麼辦?這些正派弟子可最愛多管閒事了!”秦慕瀾也開口另有想法。
“未必吧!我倒是覺得,如果江陵城百姓被我們所控,以南鳳竹那老傢伙的性子,他斷是不會讓這件事被他人知曉的,他身體已跨,命不久矣,而南空淺又還未正式舉行繼任之禮,成爲江陵城主,他此時若是讓旁人得知江陵城的處境,不就給了那些圖謀不軌之人可趁之機嗎?”
“這說的也是。”秦慕瀾有些贊同的點了點頭,可隨即他又說:“可若是等到南空淺成親之後再動手,反而較爲妥當,仔細想想,他成親之後,那些人自然而然就離開江陵城了不會再回來,這是若是控制了江陵城的百姓,說不定能趁南鳳竹虛弱南空淺未曾繼任城主之位時將他們一網打盡,控制南空淺,得到渡笙鏡呢!”
“等那時紀莞爾都已經嫁給南空淺了,若是江陵城有難,你以爲北蠻載空城會袖手旁觀嗎?你以爲那南鳳竹會不向紀老頭兒求助嗎?那可是他名正言順的親家!”
“……”
秦慕瀾和獨孤寒秋一直在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而千梵夢則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目光全匯聚在白凝夕的背影身上,白凝夕也靜靜的站在原地,背手而立,十分神祕詭異,讓人捉摸不透。
到最後,獨孤寒秋和秦慕瀾在那爭論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果,獨孤寒秋索性直接閉上了嘴,不再跟秦慕瀾鬥嘴,轉身朝向了白凝夕,出聲回稟道:“宮主,我和秦慕瀾都拿不定主意,不知宮主心裏有什麼想法打算?”
白凝夕聞言雙手輕微的顫了顫,而後她緩緩的轉過身來,一字一句的開口:“之前就聽說,南家和麒麟門關係向來不錯,一旦南家出了什麼事情,麒麟門,定是不會袖手旁觀,既然他們這麼愛管閒事,那我們就讓他們管閒事好了。”
白凝夕視線定格在遠方,說話之間一直注視着前方,眼神空洞冷漠,語氣平淡如水,彷彿說着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可任誰,都能感覺得到此時白凝夕心裏的冷漠和無情。
“宮主的意思是,我們在南空淺成親前動手?”
“這不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麼?這麼長時間,足夠南鳳竹遞消息到北蠻和那些弟子御劍而來了。”白凝夕依舊雙手背在身後,她緩緩擡起了頭,目視前方,目空一切,毫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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