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顧長荊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甚至於除開演戲，在鏡頭裏都很少拍得到他笑容，拿得到他簽名的粉絲更是少之又少，陳醫生在問出這句話時其實不抱希望。是以聽到顧長荊同意，他老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聽見一聲貓叫，才蹭的跳起來，“請稍等，我去拿本子。”
陳醫生一路奔出診室，來到前臺收納櫃，打開自己的櫃子，從裏頭翻出一個筆記本就要走。
“哎！陳醫生。”前臺小妹叫道，“這麼着急幹嘛？”
“找顧長荊簽名。”陳醫生匆匆答道。
“我也要我也要！”前臺小妹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新本子，急急跟在陳醫生後面朝裏衝去。
舒九原端端正正坐在看診臺上，斜睨一眼顧長荊，耳朵不耐煩地動了動。
“簽了名就回去，用不了多少時間。”似是看出他的不耐，顧長荊安慰道，隨即伸手想要摸摸舒九原的耳朵，結果被一爪子拍了下去，手背上多了幾條鮮豔的紅印子。
“哎呀！顧先生您沒事吧？”陳醫生進來正好看到顧長荊被貓撓了，不由自責道：“忘記給貓剪指甲了，我去那指甲刀來。”
“沒事，不用剪。”顧長荊道，“給它看看右腿的傷有影響沒，撓我的時候使勁了。”
陳醫生愣了愣，心道顧影帝真是好脾氣，轉頭看向貓，雪白的長毛貓毛髮柔順，歪着頭看向他，藍寶石般的眸子晶瑩剔透，剛升起的那點不可思議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樣漂亮的貓，莫說被撓一下手，就是把臉撓花了也氣不起來啊！
“哇！顧先生，這是您的貓嗎？太可愛了吧！它叫什麼名字？我能摸摸它嗎？”跟着進來的前臺小妹兩隻眼睛貼在了舒九原身上，渾身冒着小紅心。
“叫圓圓。”顧長荊道，“不能摸。”
被無情拒絕後小姑娘雖然有些失望，卻沒有強求，只是眼巴巴的望着舒九原，眼裏滿是垂涎。
陳醫生此時檢查完畢，“沒有傷到，它右腿恢復得很好，半個月左右就可以拆固定器了。”
“好。多謝。”顧長荊點頭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陳醫生從筆記本里拿出一張顧長荊的照片來，“麻煩您給我籤個名。”
“也請您給我籤一個。”小姑娘也急忙翻開自己的新本子，只不過眼睛還是沒有離開舒九原。
舒九原動了動尾巴，結果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更加熱切了。
顧長荊刷刷幾筆簽好名，隨即打開貓包，示意舒九原進去。
舒九原沒有動，雖然那個貓包很乾淨，坐着也不錯，但他不喜歡那麼狹小的空間，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顧長荊，視線鎖定在他胸前。
顧長荊穿的是深灰色西裝，裏面是白色襯衫，沒有系領帶，因爲看診臺對他來說有些矮，打開貓包時微微傾着身，外套與襯衫之間恰好露出一條縫隙，不大，卻正好能容得下舒九原。
看準了位置，舒九原縱身一跳，正中紅心，扒在男人襯衣上，得意地晃了晃尾巴。
沒料到舒九原會突然跳過來，顧長荊微微一愣，隨即勾起脣笑了，擡手托住他以免掉下去，另一隻手提起空貓包，朝二人點頭，“再見。”
陳醫生：“顧先生慢走。”
“顧影帝再見。”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亮得嚇人。
回到家已是凌晨，顧長荊先把舒九原安置好，又給他衝好羊奶才進了浴室，有了上一次經驗，他這次把門反鎖了。
不過舒九原也沒有打算再進去，他舔了一口奶，進口的奶粉味道十分純正，但他不太喜歡裏頭的腥味，便放棄了繼續喫，跳到沙發上盯着浴室門。
就今天的觀察而言，他覺得這個反派十分古怪。
原因無他，這人對自己的容忍度實在太高了。
毫無疑問，顧長荊有潔癖，還非常嚴重。
但舒九原發現，他唯獨對自己沒有潔癖。
哪怕他之前髒得自己都嫌棄，這個有潔癖的男人居然還摸得下去，甚至還願意和他一起洗澡。
起初舒九原以爲是因爲他喜歡貓，但這個結論也很快被推翻，剛纔在寵物醫院，那麼多品種貓，各式各樣，好看的不是沒有，但顧長荊一眼也沒有看過去。
自始至終，他視線只在自己身上。並且這男人細心得可怕，很多時候舒九原都覺得他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
當然，顧長荊的另眼相待對於舒九原只有好處，但這種超出控制的好卻讓舒九原無所適從。
不過基於當前的貓體型，加上需要顧長荊幫助擾亂世界線，舒九原決定再觀察觀察，就目前來看，顧長荊絕對是一個貼心的好鏟屎官。
渾然不覺自己正被小貓算計的顧長荊衝完澡，又把浴室打掃乾淨，纔拿着那隻報廢的泡水手機出來。
舒九原叫道：“喵。”
聽得貓叫聲，顧長荊先看向舒九原，隨即看向貓碗裏似乎沒動過的羊奶，問道：“不喜歡？”
“喵。”
此時牆上的掛鐘走到了凌晨一點，顧長荊掃了眼時間，走向廚房，“喜歡喫魚嗎？”
舒九原擺了擺尾巴，走到廚房邊上，擡頭看放在吧檯邊上的高凳，正準備起跳，忽而身體騰空，被一隻手撈着放到了流理臺上，顧長荊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腿還沒好，不要跳。”
對於有人代勞，舒九原樂得清閒，調整了姿勢趴在臺上，尾巴吊在半空一晃一晃的，隔了一會還不見男人動作，擡眼看向他。
顧長荊這才把視線從那條毛絨絨的大尾巴上收回來，打開櫥櫃拿出一個小兜網，掀開角落的魚缸蓋子，往裏頭一撈，一條巴掌大的青魚在裏頭活蹦亂跳。他熟練地操着刀刮鱗破腹剔刺，不多時魚便下了鍋。
香味很快傳了出來，舒九原肚子咕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奈何他太矮，根本看不到鍋裏的魚，只能看到男人抓着鍋鏟的手。
顧長荊個子很高，手指也長，骨節分明，膚色是標準的小麥色，這雙手拿出去當手模不知多少人爭搶，不過此時他右手背上那三條寸長的傷口格外顯眼。
作爲罪魁禍首，舒九原並不覺得愧疚，只覺得魚熟得太慢了。
幾分鐘後，魚出鍋了，擺在一個白瓷盤子裏，色香俱全。
舒九原等了一會，沒見盤子擺到自己面前，轉頭去看，卻見顧長荊拿出了一個小風扇，正在給魚散熱。
又過了兩分鐘，瓷盤終於放在了舒九原身前。
剔了骨的魚肉均勻攤做兩半，顏色是誘人的金黃，看不出放了什麼作料，但香氣撲鼻，舒九原湊過鼻子試探了一下溫度，溫溫熱，正正好不會燙着貓舌頭。
他張嘴咬了一口，魚肉嫩滑，帶着些許焦香，非常美味，只除了沒有鹽味。
“貓不能喫鹽。”顧長荊的聲音傳來。
再一次被看穿的舒九原動了動耳朵尖，張大嘴又咬了一口。
一條魚下肚，舒九原有些撐了，懶洋洋地癱在臺子上不願動彈。
顧長荊洗了碗收拾好廚房，已經是一點半了，他伸出手指點了下貓耳朵尖，滿意地看着那毛絨絨的小耳朵顫了顫，笑道：“該睡覺了。”
舒九原斜了他一眼，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便被整個抱了起來。
“喵？”
顧長荊說道：“貓窩在樓上，你腿不方便，我抱你上去。”
聽見如此說，舒九原放鬆下來，任由顧長荊摟着上了樓。
二樓只有一間臥室，是顧長荊的臥室，另外還有一間書房和一間樂器房。
舒九原的貓窩被安置在了顧長荊臥室的窗臺旁邊，那是一個小型的貓別墅，比起樓下那套楊瑾帶來的貓窩豪華不知多少，還有嶄新的貓抓板貓爬架，明顯不是倉促準備的。
顯然這人決定養他是蓄謀已久的，舒九原審視完領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雖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但他現在只是一隻貓，似乎並無可盜之處。
如此一想，舒九原看顧長荊又順眼了些，也不再那麼警惕，鑽進貓別墅中的窩裏躺下。
見舒九原似乎挺喜歡這新環境，顧長荊放下心，起身起了書房，處理完剩下的工作已是一個小時後，再回來時小貓已經睡熟了，他盯着貓看了一會，沒有打擾，悄聲上了牀。
聽得顧長荊的呼吸聲平穩下來，舒九原睜開眼，悄無聲息地走出貓窩跳上窗臺。
今晚是圓月，月光明亮，月華披灑在貓背上，仿若爲那雪白的絨毛染上了銀光。
舒九原閉眼調息，他不打算以貓形做任務，哪怕顧長荊目前看來十分無害，或許能夠成爲他完成任務的強有力助手，但人心易變，他能夠完全信任的只有自己。
這個世界靈氣稀薄，若以正統妖修修煉方式，恐怕百年也成不了人形，思來想去，舒九原決定另闢蹊徑。
先借助月華之力疏通經脈，再吸收願力以習人形。
至於願力來源……他看向牀上熟睡的顧長荊。
這裏不是有一個現成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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