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周文斌揹着個揹包,裏面裝着他和周星海的換洗衣服。
汽車停在百嶽酒店大門口,立刻便有酒店員工過來迎接。
周文斌牽着周星海下了車,站在豪華精美的酒店前有些手足無措。
下一刻,徐冀洛和嶽開朗,童年飛三人就迎了過來。
“是周先生和小先生吧!兩位可算是來了。星君已經在飯店等着了。不過我們先去房間把東西放下,順便看看合不合意。來來來,我們先去樓上看看……”
周文斌有些僵硬地和徐冀洛三人握了手。此刻他已經想起了對方的身份,不就是之前在當地新聞報道上看到的大房地產商嗎?
天衡集團旗下的房子他曾經也向往過,不過因爲價格實在負擔不起。後來又因爲賠償款,連好不容易積攢的首付也賠了個乾淨。
後面也就再沒有奢望了。
沒想到今日這位大老闆竟然對他那麼客氣,周文斌心裏總歸有些不自在的。
徐冀洛三人也是生意上的人精,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周文斌的不自然。
本來他們可以不用親自到場,安排酒店經理接待就好了。他們也並不需要多麼討好周文斌的。
不過嶽開朗是百嶽酒店的董事長,今日也剛好在酒店,既然邀請了對方,就要把禮數做周到。畢竟是星君的家人,還是不能怠慢。
三人一合計,索性都過來了,這樣也好一同去“望懷鄉閣”用餐。在星君那裏,甚至是天上的卯日星君那裏掛上號,以後頭上有人,辦事方便。
沒錯,他們從徐樂成三個倒黴蛋嘴裏聽說了卯日星君的事情,已經堅決認定星君是天上卯日星君在凡間的化身。
只要討好了星君,說不定也能在卯日星君那裏留個名號。
徐冀洛幾人沒再多寒暄,就擁着周文斌和周星海進了酒店大堂。
大堂值班經理也早已收到了通知,拿着提前制好的房卡等候在大門口。
等徐冀洛幾人一進來,就立刻問了一聲好,然後側身走在前面帶路。
前臺主管已經在電梯口把電梯樓層按好,待幾人進了電梯後,電梯門關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前臺的姑娘們這纔好奇地小聲討論。
“這兩人是誰啊?竟然是董事長親自下來接待的。”
“不止董事長啊,還有徐先生和童先生……”有老員工認出了另外兩人。
“不過我看他們穿着打扮,也一般嘛,竟然讓三位這麼客氣,還親自迎接。”
“你們懂什麼!”值班經理從電梯裏出來了,站在臺子邊說道:“不要用你們的眼光來看人,也不要只是看外表。有錢人的怪癖多着呢!”
“那小孩子長得挺乖巧的,看着就不像調皮搗蛋的。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娃娃命真好哦。”
“你們都注意着點,今天董事長說不定會經常過來,別被找到錯處!到時候別怪胡姐不護着你們啊。”胡晶晶說完,就踩着高跟鞋進了裏面的辦公室。
前臺四個姑娘撇了撇嘴,小心地把東西又收拾齊整了一些。
徐冀洛給他們的房間號是801,802兩個豪華套房。
周文斌將東西放下後,四下掃了一圈,心裏卻在想,也不知這房子住一晚得多少錢啊。
等周星海也從房間出來,幾人才又齊刷刷下到了一樓。他們總共在房間裏也沒待上幾分鐘。好像就真是上去放一下揹包而已。
“望懷鄉閣”距離百嶽酒店只有十幾分鐘的車程。
到了大堂,餐廳經理直接帶着衆人進了包廂。
“咕咕咕……”沈宜一瞧見跟在衆人身邊的小孩子,不由激動得跳上了桌子。
“星君咕咕……”
周星海眨眼就從一個安靜乖巧的小孩子變得活潑開朗了起來。
他噠噠就奔了上來,一把將沈宜抱進了懷裏。
“星君咕咕,星星好想你啊……”
沈宜蹭着他的臉蛋,“乖,這不是見到了嗎,等下喫完飯帶你出去玩。”
幾人入座後,嶽開朗吩咐經理,“可以上菜了。”
經理點點頭,轉身出去準備了。
周星海抱着沈宜坐在椅子上,旁邊是專門給沈宜入坐的特質高腳凳子。非常適合沈宜蹲坐在上面喫飯。
徐冀洛看一人一雞這麼親密,便笑道:“小先生現在是在上小學嗎?”
這裏能回答這個問題的,除了不會說話的雞,就是小孩子。
周文斌作爲家長,自覺擔起了這個話題的回答者。
“在讀二年級了。”
“是哪個學校啊?”
周文斌笑着說:“就我們鄉下的學校,我們村幾代小孩都在那裏讀書。”
徐冀洛點點頭,嘆道:“現在的孩子壓力也大,學習上都在拼搏。不過如果有條件,還是得給孩子找個好一點的學校。好點的學校不論從師資力量,還是學習環境,對孩子的學習都更有幫助。”
“是啊,都說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我們做家長的,沒法幫孩子學習,就只能從外部環境讓他們在學習上沒那麼艱難。”童年飛也附和道。
沈宜原本只是在和周星海親暱着,到現在也開始揚起脖子望着他們了。
啥意思啊?是想讓他們幫星星轉校嗎?
雖然他們說得在理,可是星星在市裏也沒有親人啊,真讓他轉學到市裏來,不說住在哪兒?小孩子也會孤單害怕的。
嶽開朗瞧見大公雞望着他們,以爲星君心裏也有這種想法,忙說道:“市裏的實驗小學不錯,要是周先生有意向,我可以幫忙牽個線。”
“這……”周文斌有些不知所措。理智上覺得對方說的對,市裏的學長確實比鄉下的學校好,但是吧……
周星海好像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說自己,小臉板正了起來,“我不來市裏,我要在姥姥家,和星君一起。”
陳隨笑眯眯地看着周星海,眼睛裏都是喜愛,這孩子,跟他兒子還挺像的。
徐冀洛哈哈笑了起來,“這是當然的,不過來市裏也可以在一起嘛。”
他認真地看着沈宜說:“星君,這次你救了我兒子,我心裏十分感激。業內的規矩我都懂,我準備了一套御府名家的房子作爲謝禮送給您。”
御府名家?這不是市裏非常出名的那個別墅區嗎?周文斌心口砰砰跳了起來,這麼多錢啊?也太大方了吧?
“您看,到時候房子是放在誰的名下?”
沈宜眨眨眼,房子?什麼房子?他只要這次的出手費就行了,不要房子!
“咕咕咕咕……”
周星海擡起眼睛看着徐冀洛,“星君說不要房子,就按市場價給潤金就行了。”
徐冀洛一愣,沒想到星君會拒絕。
“這……星君,這是我的一片誠意,請您收下吧……”
沈宜搖搖頭,他覺得自己拿錢是靠自己勞動力掙回來的。要是拿房子,感覺性質就不一樣了。
而且看周文斌的傻樣,就知道這房子價格不菲,他不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徐冀洛還待勸,陳隨開口了。
他皺着眉,說:“老徐,算了,別爲難星君。”
徐冀洛三人都有些驚訝。
恰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隨後經理側身進來問了一聲好,然後開始上菜。
這些菜看起來都很精緻美味,沈宜和周星海立刻把剛纔的問題拋在了腦後,埋頭喫得津津有味。
徐冀洛幾人只得作罷,時不時牽個話題,熱一熱氣氛。也算一派祥和。
喫完飯後,沈宜示意讓徐冀洛幾人不用跟着他們了。他們幾個大老闆事業繁忙,跟着他們也沒意思。況且他還要帶星星出去好好玩一玩。人多了玩着不方便。
徐冀洛三人無法,只得回去了。
陳隨今天休息,便由他做東,帶着沈宜,周星海和周文斌去逛了遊樂場。
這一個下午,周星海玩的滿頭大汗,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停下來。連周文斌也玩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太陽西沉,湛藍的天空閃現出一顆顆璀璨的星星,城市裏的燈光一盞盞亮起。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開始閃爍,爲這夜色平添了幾分美麗。
幾人去夜市逛了逛,吃了許多烤串水果,直把肚子撐了個滾圓,纔在陳隨的勸說下依依不捨地回到了酒店。
沈宜被周星海抱着跟着陳隨來到前臺拿房卡。
“麻煩拿一下801802的房卡。”
前臺的齊夢雲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是今天董事長的貴客。白班的同事交班時特意提過。
她連忙將旁邊的卡拿出來交給陳隨,“請慢走!”
陳隨點點頭,帶着幾人進了電梯。
齊夢雲眼睛在大公雞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跟旁邊的同事說:“那孩子怎麼抱着一隻雞啊?太奇怪了。”
旁邊的趙婷婷微微蹙了一下眉,“你有沒有發覺那隻公雞很眼熟?”
“什麼眼熟?公雞不都長一樣嗎?”
趙婷婷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嗎?最近網上有隻叫星君的雞特別紅,他們的尾巴長得好像,像把扇子,頂端還有兩根尾羽垂下來拖得特別長……”
齊夢雲一臉茫然。
趙婷婷翻了個白眼,“等會沒人的時候你自己用手機查一查就知道了。”
幾人進了房間,陳隨陪他們待了一會就回去了。
周文斌的房間是802,不過他現在也沒回自己房間,就還在801跟周星海他們一起。
這會兒沒了外人,他才一臉感慨,“那徐總也太大方了,居然隨隨便便就要送一套房子!你們知道那房子多貴嗎?起碼幾百萬了。”
他嘖嘖嘆道:“以前聽說有些大老闆有錢人花上千萬請大師算風水,算事業的。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他又轉向周星海,摸摸他的臉蛋,“得虧你拒絕了,不然我這心裏總是打鼓。無事獻殷勤。他們出手那麼闊綽,指不定想幹嘛呢。”
沈宜瞅了他一眼,這小子,雖然看起來笨的要死,但有時候還是有眼力見兒嘛。
沈宜當然知道徐冀洛幾人打的什麼算盤。不管是讓星星轉學來市裏,還是送房子,其實目的都在他身上。
他一直知道這些有錢人都特別信這些。無非是想讓沈宜當他們的入家大師。
這樣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他預算,甚至可能還想讓他幫忙讓他們的事業更進一步。
雖然他們在東陽市很有名,但出了東陽市,外面還有更厲害的,他們根本排不上號。
沈宜並不想讓自己和徐冀洛幾人牽扯太深,銀貨兩訖就是最好的了。
以後有事兒找他,他願意接單就接,不願意接,沒人能強迫他。
周文斌囑咐了周星海幾句,就打着哈欠回去睡覺了。
房間裏只剩下了周星海和沈宜。
小孩抱着沈宜進浴室洗了個澡,幫他擦乾了羽毛,這才摟着回到了牀上。
“星君,明天我們去哪裏玩啊?”周星海眼睛亮晶晶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麼開心了。
“明天?”沈宜想了想,“要不去動物園玩怎麼樣?那裏有很多可愛的小動物,還有老虎獅子哦。”
“哇……”周星海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一臉驚歎,“星星要去看大老虎……”
沈宜蹭了蹭他的臉,“那快睡吧,明天去看大老虎!”
“嗯,”周星海點點頭,然後閉上就眼睛。
不一會,他又悄悄睜開眼睛瞅了沈宜一眼,“星君,我今晚會夢到你嗎?”
嗯?沈宜一臉疑惑,他就在他身邊,還有什麼好做夢的?
“星君,我昨天晚上夢到你回家了,你還在發光,特別好看!”周星海一臉欣喜的樣子。
沈宜卻愣住了,昨天晚上不是他在做夢嗎?怎麼星星也在做夢?
沈宜心裏浮起一絲異樣,忙問:“那夢裏我都說什麼了?”
周星海眨着眼把昨晚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
這下沈宜都驚了,竟然和他的夢境一模一樣。
所以這真的他的夢嗎?難道是他在無意間進了星星的夢裏?
沈宜立刻就想再試試這個功能,可惜他輾轉反側,也不知道該怎麼觸發這個能力。
這入夢的能力是在他昏睡時候自主發生的。這會兒他一時還摸不着頭腦。
算了算了,先睡吧。
他一擡頭,發現星星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胸口微微起伏着,睡得很熟。
沈宜動了動爪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入睡。
“他媽的,找死呢,還敢跑,打不死你……”
“別打了,我不敢了,別打了,痛死我了……”
深夜,一個老式的民房裏,天花板上垂吊着的燈泡輕輕搖曳着,光影打在水泥牆上,印照出了兩個張牙舞爪的高大身影。
他們一臉猙獰,惡狠狠地對地上的男□□打腳踢着。
男人渾身是傷,鼻青臉腫,像一個蝦子一般蜷縮在地上,兩手抱着頭,拼命護着重要部位。
男人痛苦哀嚎的聲音逐漸衰弱。
“算了,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呸了一口唾沫,收回了踢在男人身上的腳。
“他媽的,不識好歹,給勞資長長記性,再有下次,饒不了你!”
另一個大眼男人拍拍手,然後朝着屋子裏其他人威脅道:“你們都給我聽着,誰敢跑,就是這個下場!”
縮在屋角處的幾人害怕地埋下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兩人滿意地哼了一聲,“都是一羣賤皮子!”
隨後,他們十分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轉身走出了房間,然後將門鎖死了。
縮在屋角的人們這才慢慢伸出腳,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傷,身形瘦弱,面色憔悴。渾身彷彿都透着疲倦和痛苦。
他們慢騰騰地走向屬於自己的地鋪,麻木地把自己捂進了破舊的被窩裏。對地上的男人熟視無睹,彷彿這樣的場面他們已經見慣了。
谷華靜靜地躺在地上,兩眼緊緊閉着,若非胸口的起伏,只怕有人會以爲他已經死了。
旁邊一個年紀大約四十多的瘦小男人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瞥了他一眼,終究還是不忍心。
他慢騰騰得從牀上爬起來,悄悄走近谷華,“小兄弟,還好吧?能動嗎?要不要我扶你去牀上躺着?”
谷華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嘶啞着嗓音說:“不用了,我能起來。”
他撐着地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到了自己的牀鋪上躺下。
瘦小男人嘆了一聲,勸道:“你別跟他們硬來,喫虧的還是咱們。明天還得幹活,受了傷,可得受罪了。”
谷華將頭埋進了被子,眼淚不可控制地流了下來。被子裏散發着一股難聞的黴味,但他此刻也顧不得了,身體上的疼痛擊打着他的神經末梢,害怕不甘的情緒彷彿潮水幾乎要將他淹沒。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明明白天還好好的,他只是想找個工作而已,爲什麼會陷入這種可怕的境地。
誰能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神啊,有誰來救救他……
谷華痛苦地哭泣着,不住地祈禱着,突然,他想到白天在微博上看到的評論。
如果卯日星君能救那三個在神峯山失蹤的少年,爲什麼不來救他呢?
如果卯日星君真的存在的話,
求求神仙救救他吧!求卯日星君來救救他吧!
谷華心裏吶喊着,渾身埋在發潮的被子裏不停顫抖。
沈宜覺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清醒着。他彷彿聽到有人在喊他,一聲聲絕望悲痛的哭泣聲在他耳邊縈繞,讓他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這裏是?
沈宜甩了甩頭,眨着眼睛看着頭頂微微晃動的電燈泡。
這是一個十分簡陋的平房。水泥牆上貼着亂七八糟的報紙,地上排列着擺放了許多木板,上面鋪了層被子,就這麼弄成了簡易的牀鋪。
關鍵還有許多人躺在上面,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沈宜一晃眼,目光就鎖定在了腳下的牀鋪上,破舊的被窩裏裹着一個蜷縮在一起的男人。
他閉着眼,一臉青紫,眼淚嘩嘩從眼角淌下來,滑進了腦袋下墊着的衣服上。
莫非就是他在哭?
沈宜上前拍了拍他,“喂,你哭什麼?”
谷華猛地一頓,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陌生而又清亮,彷彿一汪清泉流進了他痛苦的心口。
他下意識睜開了眼睛,下一刻,他眼眶突地瞪大,身體向後一縮,不由自主地張嘴:“啊……”
沈宜皺了皺眉,“吵死了,住嘴。”
谷華倏地閉上了嘴,膽戰心驚地看着面前正在發光的大公雞,“你……您,您是……”
只是還沒等大公雞再次說話,他突然意識到不對,他轉着眼睛四下掃了一圈。
他剛纔下意識的驚叫聲那麼大,周圍的人竟然無動於衷!好似根本什麼也沒聽到一般睡得很安靜。
這是……
而這時,他突然發覺身上一直折磨着他的疼痛消失了,他摸了摸手臂,一點也不疼了。
沈宜瞅了他一眼,說:“我是卯日星君,你剛纔是在叫我?”
沈宜已經意識到自己在夢中了,不對,應該是他在面前這個悽悽慘慘的男人夢中。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他費勁心思想入夢,卻不得法。結果睡着了後反而莫名其妙就入了這人的夢。
谷華心口頓時浮上一層失落,然後又轉向大公雞,原來他只是在做夢嗎?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定是他之前一直在念叨卯日星君,結果不知不覺睡着了,竟然真的夢到了卯日星君。
他還以爲,卯日星君真的下凡來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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