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客氣什麼!”喬局放下電話笑呵呵道“星君現在也算是咱們市局的一員了,雖然他不必像咱們一樣要坐班,但該有的手續都有,警號也已經下來了,警牌警服也都做好了。等有空你就讓他上來一趟,再拍個照錄進內部系統就可以了。”
陳隨點頭,“好,我會跟星君說的。”
“還有,這幾天這個案子你也多關注一下。”
喬局笑容收了幾分,微微擰起了眉,“雖然我們都知道星君不會胡亂抓人。那個劉健的謀殺行爲是擺不脫的。但拖得久了事情傳出去了外界可能不會那麼想,星君畢竟只是一隻雞,相對於人來說,還是要喫虧一點的。”
這也是陳隨擔心的一點,雖然他們現在以謀殺未遂和襲警的名義將劉健拘留了,但終究是不能長久的。對方只要回過神來,再找個律師,他們很快就會處於下風。
到時候,只怕他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這件事我會先去問問星君當時的情況,再作打算。喬局,那我就先走了。”
陳隨擰着眉離開,這件案子看似簡單,但實則卻難辦。他們始終缺少一個最有利的證據將劉健徹底定罪!
看來,他得好好想想了!
從派出所離開後,周文斌就帶着沈宜和周星海回家了。他們一進屋就立刻把大門半掩着,然後迅速將空調打開了。冷氣隨着空調的運轉,慢慢驅散着堂屋裏的灼熱。
衆人頓時舒服得長舒了一口氣。
沈宜耷拉着翅膀攤在竹板牀上,任由冷氣吹起他身上厚實的羽毛,纔算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一大上午的時間就這麼耗費在這場糾紛裏了,實在又累又熱。
這鬼天氣真是受不了,可憐他一身的羽毛,大夏天還要穿着“皮草”到處跑,想想就要抹一把辛酸淚。
周文斌也是滿身汗水,他扯着汗溼的已經透了透氣,就想去缸裏舀點冷水擦一擦。
結果一回頭就瞥見星星站在空調出風口處,正眯着眼睛一臉享受地吹着冷氣。頭髮尖被冷風吹得搖擺不停,發尖上的汗珠子一顆顆地被吹散,順着脖子滾落下來。
他立刻皺了皺眉,“星星!舅舅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對着空調口吹,感冒了怎麼辦?”
周星海立刻挺起了背,“哦”了一聲,朝着周文斌撒嬌般地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然後抿着脣走到了竹板牀邊坐下。
周文斌搖了搖頭,瞥了眼他被汗水打溼後,黏在後背上的t恤,“我去給你燒點熱水擦擦汗!”
說着,他轉身去了廚房。
他本來是打算自己隨便用冷水擦擦就行了,但是井水太涼,小孩子這會兒又是一身熱汗,就怕猛一沾到冷水,身體會受不住,萬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他走到竈臺邊,將放在上邊的不鏽鋼鍋打開,頓時,就有熱氣蒸騰着翻涌上來。
這燒熱水的鍋是和煮飯的鍋放在一個竈臺上的,下面的竈孔是相連的。
每次他們煮飯的時候,隨便在鍋裏添點兒水,飯煮好,水也就熱了。現在天氣熱,過了幾個小時水還沒有冷透。
這倒好,不用再另燒了。
“星星,快把你的毛巾拿過來,舅舅幫你擦擦汗!”
“馬上來!”
周星海迅速滑下了竹板牀,跑到屋檐下的掛繩處把獨屬於他的小毛巾取下來,又顛顛地奔進了廚房。
周文斌給他抹了一把臉,就將他衣襬掀起來,將熱毛巾塞進去,在他汗溼的背上囫圇地擦了擦,又把他溼漉漉的頭髮搓了一把。
隨後將毛巾一甩,“行了!擦了汗是不是舒服多了?”
周星海歪着脖子扭了扭身子,“好熱!”
“混小子!”周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佯怒道“熱就去外面吹空調!”
周星海頓時嘻嘻笑着撒丫子奔了出去。
周文斌失笑地搖搖頭,用剩下的水擦了汗。
他剛把毛巾擰起來準備掛到門外去,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掏出一看,頓時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他忙把毛巾甩進了盆裏,迅速接通了電話。
“陳警官,你好,剛纔的事情真是太謝謝你了!”周文斌將手機放在耳朵邊,語氣也恭敬了不少。
陳隨熟悉的聲音從手機對面傳過來,“不用那麼客氣,都是應該的。周先生,星君和星星在不在?”
“在的,在的!您稍等一下!”周文斌連忙走到堂屋,把擴音打開了。
沈宜支着腦袋湊過去,“咕咕咕”
陳隨連忙問道“星君,你還好吧,有受傷嗎?”
“咕咕咕”沈宜搖搖頭,就劉健那傢伙還不至於讓他受傷的,難道他還能比猛虎厲害?
周星海湊着小腦袋過來,“陳叔叔好,星君咕咕沒有受傷哦”
陳隨輕笑了一聲,“那就好,對了,星君,今天劉健的事情你再詳細地跟我說說,之前時間緊急,周先生在手機裏也沒說得那麼清楚。”
沈宜點點頭,忙讓星星把劉健的事情都一一跟陳隨說了一遍。
果然,陳隨的語氣又凝重了幾分,“沒想到這個劉健竟然還在殘殺小貓。現在虐待動物已經滿足不了他,他已經開始對小孩子下手了。說明他的心理防線也即將崩潰,到時候做出的事情只怕會更可怕。看來把他暫時拘留起來是很有必要的。”
“這件事不宜拖久了,我們得儘快找出實質性的證據將他定罪纔可以!”
周文斌在一旁擰着眉認真聽着,聞言便有些糾結,“可是之前在派出所的時候不是說要找到證據很難嗎?沒有監控,沒有人證的,要想定劉健的罪哪裏那麼容易啊”
“確實很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實在找不到更有力的證據的話,開庭那日就只有讓星君出庭作證了。”
什麼?沈宜眨眨眼,讓他去庭上作證?可是這樣也行嗎?
不只是沈宜,周文斌也有些驚訝,“讓星君出庭?這陳警官,星君雖然不是普通的雞,但他也不會說話啊。而且在別人眼中,他也只是一個動物,法官未必會採納他的證據的。”
“你說的我自然都清楚。星君是動物,但他也是警雞。專業訓練過的警犬警雞同一般的動物還是有所區別的。只要我們能證明星君具備獨立識別並且主動抓捕犯人的能力,那麼,我們還是有勝算的。”
周文斌有些愕然,他嘟囔道“有勝算,那就是說還是有輸的可能啊”
陳隨自然也聽到了他這句話,他笑了聲,語氣有些輕飄,“或許你們想得太好了,很多時候在庭審結束之前,沒有任何人能保證己方絕對會贏。我處理過許多大大小小的案子,也並非每一件都盡如人意的。所以輸贏都是有可能的。但即使只有一點的機會,我們都會盡力去做……”
周文斌聞言頓時抿住了脣,他垂下了眼睛,臉色有些暗淡。
沈宜瞅了他一眼,“咕咕咕……”
周文斌擡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星君咕咕說,他也許有辦法找到證據!讓大家不要太氣餒。”周星海瞪着黑亮的眼睛翻譯道。
“什麼辦法?”陳隨和周文斌同時問出聲。
沈宜眯着眼,或許他可以讓劉健自己承認想要殺害黃世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這個辦法行不行得通,只有試一試才能知道了。
“砰”一聲巨響,劉雅婷頓時嚇了一跳,她慌忙扔下手機,從臥室裏跑出來,有些慌張地站在客廳。
“爸,你回來了?”她往後大門口看了看,“哥哥呢?他怎麼沒有回來?”
“回來?回什麼回!”劉鵬怒氣衝衝地將鑰匙甩飛出去,隨即“哐”的一聲砸在了玻璃茶几上,玻璃刮擦的聲音讓劉雅婷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哥那個蠢貨都被派出所關起來了,他媽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什麼?怎麼會這樣?”劉雅婷頓時也急了,“他們爲什麼要把哥哥關起來啊?你們不是去要賠償的嗎?”
劉鵬滿臉怒氣地立在茶几邊,兩手插在腰上,“你問我?我問誰?那幾個警察突然說什麼那隻雞是警雞,又說你哥襲警,簡直莫名其妙!”
“警雞?這怎麼可能?”劉雅婷撅起了嘴,不滿地嘟囔道“他們是不是不想賠償啊,而且哪裏有警雞這東西啊,該不會是警察故意偏袒那雞主人啊……”
“勞資怎麼曉得,誰曉得他們背地裏搞了什麼勾當,這回別說賠償了,自己都得搭進去。勞資還耽誤了這一天的功夫,那損失大了去了!”
劉鵬怒氣衝衝,“不行,我得去問問你姑父,他記得他好像有個學法的朋友,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硬把你哥扣下!”
說着,劉鵬又揣起鑰匙急匆匆地出了門。
劉雅婷抿着脣回了臥室,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直覺得自家被欺負了。想到哥哥不僅被大公雞咬傷了,竟被莫名其妙關了起來,心裏頭便彷彿有股無名之火要衝出來。
她抽了抽鼻子,將手機從牀上拿起來,打開了自己最常去的論壇,翻出了點滴生活小組。
求助,我該怎麼辦?哥哥被警察關起來了,爸爸也去找人諮詢去了,現在我們全家都很難受,我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帖子立刻就標記了一個“新”字飄在首頁。
不一會兒,就有人回覆。
哥哥被警察抓走了?是什麼意思?他犯什麼罪了嗎?
樓主也不要太難過,你哥被警察抓了,說明他肯定犯事了,該受什麼懲罰就受,改造好重新做人!
你能怎麼辦?犯事被抓活該啊,難道你還想力挽狂瀾?
帖子回覆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已經有幾十條回覆了。有安慰她的,也有說話比較難聽的。劉雅婷一一翻看完,就抿起了脣。
她盯着那些不太好的評論,心裏的氣又漲了幾分。於是,她又在樓裏回覆道
不是的,我哥哥沒有犯罪,他被一隻特別兇的大公雞咬傷了,流了很多血。都暈過去了,送去醫院治療後,我爸帶我哥去了派出所報警,要求賠償。結果對方不肯,還說我哥意圖謀殺一個小孩,警察就把他抓起來了。現在我們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剛發完,立刻就有人驚歎了。
臥槽,什麼到大公雞那麼兇殘?
早就聽說大公雞是鄉下一霸,竟然是真的?還能把人叼進醫院?太猛了吧?
樓主說得是真的?我怎麼覺得怪怪的,如果你哥真的被大公雞咬傷進了醫院,應該有傷情鑑定,證據充分,警察妥妥會把那隻傷人的大公雞處理了的,怎麼可能還會抓受害人?樓主不是綠吧?
樓上太天真了,有些小地方是會比較複雜的,說不定那警察和公雞的主人認識呢
就算警察和公雞的主人認識,那也不可能倒抓受害人的,你們都在想什麼呢!
劉雅婷抿着脣,手指摁得飛快,警察的意思是大公雞是警雞,我哥是在襲警,所以就把他抓起來了
警雞?笑掉我大牙,這是哪裏來的片兒警,找藉口都這麼敷衍
有點好笑,只聽過警犬沒聽過警雞的,被雞啄進醫院了,還不能反抗,反抗了就要被關起來,牛皮
劉雅婷看着樓裏一衆都是站在她這邊吐槽對方的,心裏頓時好受了許多。她關了手機,又喊了外賣喫,然後把窗簾拉上,直接躺牀上睡着了。
她剛考完中考,這幾天休息在家,她爸也不管她,她幾乎都日夜顛倒了。
等她再醒過來時,已經晚上六點過了。
天邊堆滿了晚霞,紅光透過魚鱗般的雲層,照得整個天地都紅燦燦的刺人眼睛。
劉雅婷皺着眉揉了揉眼睛,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把之前發佈的帖子翻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這樓竟然爆了。她驚訝的同時,心裏也有點莫名的忐忑。
她手指迅速往下滑,囫圇般地把那些回覆瀏覽了一遍。忽地,她手指猛地一頓,一條消息就停在了頁面中間。
樓主還在嗎?你的這條帖子被人搬運了,地址在這裏
天,好像有些鬧大了,好多大博主都轉發了
也不曉得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不過如果樓主說的是真的話,那多點曝光或許還不錯的。
劉雅婷眨眨眼,呼吸便有些急促了,她迅速點開那條鏈接。
手機自動跳轉到了過去,原來正是一個網名叫做“鑫火相傳”的紅大v博主搬運了她的樓。博主很巧妙地利用了一些文字煽風點火,不僅如此,這名博主竟然還扒出了她的i地址,艾特了她們雲盤鎮派出所,要求給個說法。
他的博文下也全是跟風附和,要求派出所給出真相的。
而且還有一些蹭熱度的博主大v也跟着轉發了。
看着這麼多大流量博主轉發,劉雅婷心裏頓時有些惴惴不安,畢竟她最開始發帖也就是發泄一下,求個安慰的,並不想鬧大。
她抖着手私信了那名紅大v希望對方能夠刪除,不要搬運。
但很顯然,紅大v並沒有回覆她。
鄒鑫科興奮地盯着泛着綠光的電腦屏幕,他掃了一眼劉雅婷請求他刪除的私信,很快就無視地退了出來。
刪除?開什麼玩笑,這說不定是他大紅的機會呢!
他運營了這個號那麼久,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錢,纔算養出來。但其實流量也不怎麼好,離他夢想中那種一呼百應的大博主差得太遠了。
他盯着不斷上漲的轉贊評,激動得臉都紅了。就是這樣,他一定要把握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等事情發酵出來,他就是揭露真相,維護光明的第一人!
不怕紅不了!
劉雅婷心驚膽戰地眼看着這篇博文的閱讀量和評論數直線飆升,她反覆地刷新,心裏也越發七上八下。最後,她索性裝起了鴕鳥,把手機往旁邊一扔,就不再關注了。
她心裏想着,也許這事兒很快就會過去的,現在網友們都是金魚記憶,網絡上的討論來得快去得也快。說不定等明天起來,那些大v博主們就已經去關注其他事情了。
暮色降臨,稀稀疏疏的星子掛在了墨藍的天空中,徐徐熱風在院子裏打着飄,掀起地面上的薄灰縈繞在炙熱的空氣中。
還不到六點,周文斌就把飯煮好了,晚飯有鍋巴稀飯,燒得焦香的鍋巴,再配着香糯糯的米湯,那味道,簡直是沒有人能夠拒絕!
沈宜一時沒忍住多吃了點,肚子就有些撐着了。
他半眯着眼蹲在屋檐下消食,雞羣們咕咕叫着,時不時在地面上啄幾下,頗有些不理俗事的悠閒自得。沈宜想着那件還沒有處理的繁雜事,心裏竟無端有些羨慕了。
隨着天色越來越暗,它們也陸陸續續往雞籠裏過去了。不遠處,甩着一身水的鴨子一擺一搖地奔進了院子,留下了一串串溼漉漉的腳印,又很快被蒸發殆盡。它們伸縮着靈活的脖子,睜着一雙雙懵懂的眼睛擠在食槽邊,張着嘴不停嘎嘎叫着,瞬間,還算安靜的院壩就熱鬧了起來。
於婆婆手裏拿着跟長長的竹竿從田埂上走過來,她將竹竿靠在屋檐下,就去舀了米糠拌勻倒進了食槽。
鴨子們立刻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爭先恐後地把腦袋往食槽裏擠,將米糠大口大口鏟進了嘴裏,不一會兒,食槽周圍就濺滿了細碎的米糠。
沒一會兒,食槽裏的東西就被掃光了,鴨子們嘎嘎叫着回了籠子。
沈宜打了個哈欠,仰頭瞅了眼漆黑如墨的高空,一輪皎潔的明月高高掛在天際,幽涼的月色鋪灑在山野間。
屬於夢的世界,已經來臨。
他也該開始幹活了!
“喵嗚……”
“喵嗚……”
一聲聲淒厲的貓叫聲如雷鼓般震耳,又彷彿化成了一把尖刀,直往人最脆弱的心臟絞去。
劉健眉頭一下就擰緊了,他艱難地掀開了眼皮,下一刻,那雙瞳孔就驚恐地瞪大了。
這是什麼地方?他不是在看守所嗎?
劉健倉惶地掃視着昏暗的四周,霧氣濛濛,一切都彷彿隔着一層紗看不太真切。
他難受地按揉了一下有些刺痛的太陽穴,那淒厲的的貓叫聲正從四面八方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煩躁在心間不斷升騰。
是在做夢嗎?
他正疑惑着,不遠處,一陣陣白霧忽地翻卷着直衝天際。劉健下意識後退了幾步,便有兩束明黃色的光從濃霧裏一閃而過。
他心裏一驚,還未反應過來,便覺手臂一涼。他下意識垂頭看去,一抹赤紅的血線從皮膚間氤氳開。隨即,鮮血如泉涌一般噴薄而出,很快就將他所在的地面浸溼了。
尖銳的疼痛如跗骨之蛆爬上了他的神經末梢。他猛地抱住自己鮮血如注的傷口,聲嘶力竭的大叫了起來。
這疼痛太真實了,幾乎讓他懷疑這根本就不是夢境。
他驚恐地看向四周,卻不知在何時,那片濃霧中已經亮起了無數道明黃色的光束。那光緊緊地向他投射而來,躲不掉,逃不了,透着寒意,刺人骨髓。
這黃光爲什麼那麼像……他心裏頓時浮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他嚥了口唾沫,緊張地盯着周圍。
“是誰在搗鬼?你究竟想幹什麼?”
隨着劉健的怒吼,濃霧漸漸消散,那道道澄黃的光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卻正是一隻只矯健的大貓。
而這時,他才發現,這片地方正是他丟棄貓屍的破屋子。
不,這不可能!
劉健捂着劇痛難忍的手臂,心裏的恐懼逐漸攀升,臉色白得像紙一般。
他開始不住往後退,但很快,他就連退都退不了了,
一隻只貓踩着爪子輕巧地圍了上來。
他們沒有了平日裏的乖巧溫和,一個個伏低了身體,冷厲的瞳孔透着濃濃的殺氣和惡意,直直地瞪着他。嘴裏發出一聲又一聲低沉而又威脅的嘶吼。
劉健胸口劇烈起伏着,色厲內荏地吼道“你們想幹什麼?別過來信不信我弄死你們”
一道冷光劃過,鮮血飛濺。
劉健慘叫一聲,猛地跪倒在地,鮮紅的血從他的大腿處涓涓而出。
他急促地呼吸着,驚駭地瞪着前方,一隻黑色大貓慢慢地舔着爪子,那閃着寒光的爪子上,赫然是一抹刺目的血紅。
大貓忽地擡起頭,透過昏暗的光線,直直地射向了他。他瞳孔一縮,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嘶鳴。
下一刻,淒厲的貓叫聲響徹天際。一隻只貓帶着不可阻擋的氣勢躍了過來。
在現實世界,他能輕易地殘殺一隻只脆弱的貓。然而在這裏,他們的位置好像顛倒了過來,他變成了那個任人宰割的弱者!
也彷彿成爲了當初在他手下百般痛苦而死的一隻貓。
疼痛一波一波席捲着他,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一回又一回。每次清醒過來的時候,那疼痛又緊隨而來。
一而再,再而三,他甚至開始覺得或許還是死了的好。
不知什麼時候,羣貓已經散開了,露出他躺在地上疼痛難忍的劉健。
一隻黑色的大貓慢慢走到他身邊,那雙大而黑的眼睛裏閃着讓人不寒而慄的光,它盯着他,隨後竟口吐人言,“痛嗎?我們當時也是這麼痛的!”
劉健冷汗淋漓,渾身像是被肢解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寸神經都在叫囂着疼痛。
他抖着脣,從嗓子裏擠出嘶啞的聲音,“對不起,我錯了,饒了我,饒了我……”
“你罪不可恕!”黑貓猛地伏低了身體,朝着他咆哮了一聲,那聲音彷彿天雷一般砸在他的天靈蓋上。
劉健頓時痛苦地呻吟,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冷汗一滴一滴劃過額角鼓起的青筋,“饒了我,我願意贖罪,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抖着脣不停地喃喃着,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黑貓瞳孔微微一縮,“你真的願意贖罪?”
劉健彷彿從這句話中聽到了大赦,忙點頭道“願意願意,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黑貓直直地看着他,那雙駭人的眼眸裏彷彿帶着審視。
劉健屏住了呼吸,等着他最後的審判,如果讓他再承受一次那股痛,他寧願立刻去死。。
“劉健,你殘暴冷血,殘殺瞭如此多的無辜小貓,後面更試圖殺害才七歲的黃世豪。其罪當誅!”
黑貓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惡行!讓你接受人間法庭公正的審判!”
“好,好……我願意!”劉健慌忙點頭,生怕黑貓反悔。
黑貓瞪着他,“記住你的話,將你的罪行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若敢違背此刻的誓言,我會再來找你的!”
黑貓說完,那霧氣又濃了,將羣貓的身影掩蓋。隨後,又如洪水般翻卷而來,頃刻就將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劉健淹沒了。
“啊……”
一道驚恐到極致的大喝聲猛地劃破寂靜的夜空。
“吵什麼吵?大半夜的你想幹甚麼?”外面傳來一道呵斥聲,隨後,便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劉健猛地睜開了眼睛,那瞳孔裏還殘留着幾分驚懼。
還是那熟悉的四面牆,窄小的過道,以及粗黑的鋼筋鐵門。這讓他原本厭惡的的東西此刻竟意外的讓他感到安心。
他慌忙摸了摸自己的四肢身體,瞬間便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都好好的!
“劉健,你剛纔吼什麼?”值班的警察黑着臉走過來,對着他怒目而視。
這是屬於人的眼睛!終於沒有了那詭異的黃色瞳孔。
劉健直愣愣地看着警察,幾乎要喜極而泣了,直把這位年輕的警察看得直皺眉頭。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別耍花招……”
劉健忽地撲過來,扒着鐵門大叫道“警察同志,我要自首!”
天邊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微光劃破雲層,驅散了籠罩了大地一整晚的黑暗。濃霧瀰漫在鄉野間,好似罩上了一層薄紗,空氣中都帶着一絲寒意。
“砰砰砰”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打破了這靜謐的清晨。
沈宜不耐地咕了一聲,將腦袋埋進了翅膀下面。
“星君,快起牀了!星君!”周文斌在門外啪啪地拍着門,“陳警官剛纔打來電話,讓你趕緊去市局一趟,說要拍什麼照片,有急用呢!”
沈宜閉着眼,不爲所動,大清早地拍什麼照片啊,不曉得他昨晚加班了嗎?他得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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