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好好收起來,別給我添麻煩。知道嗎?
第二天,唐文風找上崔鈺。
“崔大哥,麻煩你幫我打聽個事。”
崔鈺:“你說。”
“能幫我打聽一下,京城哪一間布莊裏曾經有個夥計叫鄭老三嗎?”
“可以。”
崔鈺速度很快,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消息打聽出來了。
叫關記布莊。
“三年多前,這個鄭老三因爲賭博欠了黑賭坊八十兩銀子,就打上了東家的注意。偷了好幾匹存放在庫房的上等料子拿去賣了還錢。關記家大業大,一時半會兒也沒發覺。他的野心就越來越大。後來有一次南邊那邊剛送來幾匹錦緞,前腳剛到,後腳就被鄭老三賣了。也是該他倒黴,那幾匹錦緞是關記的少東家特意買給他娘和媳婦兒的。不見了後就開始查。這一查就把他給查了出來。”
唐文風:“沒報官?”
“怎麼沒報。”崔鈺道:“他那些年零零總總從關記布莊得了好幾百兩銀子,幾乎都砸進賭坊裏了。”
“幾乎?”
“就知道你心細。”
崔鈺笑着說:“這鄭老三雖然是個混賬,但是對父母妻兒卻很好。所以在關記的少東家要報官抓他時,他的家裏人全部跑來求情。當時鄭老三的媳婦兒挺着大肚子。關記的少東家是個心軟的,又怕她出事,就只把鄭老三趕走了。”
唐文風撇嘴:“倒是便宜他了。”
“可不是。要換我,不扒下他一層皮算他厲害。”崔鈺直言道。
“鄭老三的家裏人在京城嗎?”
“不在京城裏,但也不遠。離着大概五里地,在一個叫萬家坡的村子。”
唐文風看着他。
崔鈺道:“放心,已經把人請到一個地方好生看管起來了。”
唐文風端起杯子敬他:“崔大哥果然心細。”
崔鈺笑着點了點他。
連着兩日都沒見過唐文風,被好喫好喝招待着的鄭老三和曾九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還沒忘記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這一日,正當他們準備出門去找人時,唐文風先來找了他們。
“二位,銀子湊齊了,咱們可以走了。”
鄭老三和曾九興奮:“真的?”
“千真萬確。”唐文風點頭,“不過嘛,臨走前,我想讓鄭老哥你見一個人。”
鄭老三疑惑:“誰?”
唐文風往右走了一步,讓出門口。
門外,抱着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的女人瑟縮地站在那兒,飄忽不定的眼神在看見鄭老三後亮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忙又低下頭去裝作不認識。
鄭老三嘴脣哆嗦了下,跟着移開視線。
此時的他心中還抱着一絲僥倖。
但唐文風一句話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鄭老哥,不和嫂子說幾句嗎?”
鄭老三強顏歡笑:“什麼嫂子,我不認識。”
曾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唐文風,終於反應過來:“你......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們!你根本就不是什麼下人!”
唐文風:“誒~這怎麼能說是騙呢,我這叫急中生智。”
曾九咬牙切齒,大吼一聲,握拳就要砸向他。
唐文風抓住他的手腕,腳下一絆,將他摔在地上:“來啊,把人帶下去。”
門外進來兩名禁衛軍,將人從地上抓起來,扭着手臂帶走。
唐文風走到桌邊坐下:“鄭老哥,重新認識一下,鄙人姓唐,是去慶州賑災的監察。”
鄭老三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你......你是......你是官......”
“你還是當我是個普通人就好。”唐文風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喝,“來,咱們聊聊。”
鄭老三整個人都不在狀態,一副靈魂出竅的樣。
唐文風也不催他,就安靜地坐着。
許久之後,鄭老三才顫聲問:“我會......會死嗎?”
“這個嘛,看情況。”唐文風道:“如果你願意做朝廷的污點證人,並且幫助我們拿下山匪,說不得能免除死刑。”
雖然鄭老三沒聽說過污點證人這個說法,但大概能理解到意思。
“大當家他們會殺了我的。”
“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喲~”唐文風笑得一派斯文。
鄭老三打了個哆嗦,只覺得這人真是陰晴不定。上一刻還有說有笑,下一刻就喊打喊殺。
“你想讓我做什麼?”
“你和曾九關係怎麼樣?”
“還行。”
“還行?”
顯然,唐文風對他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鄭老三隻能道:“關係還可以,我倆是老鄉。平時偶爾在一起喝喝酒賭賭錢。”
“老鄉?”唐文風看着他,“說仔細些。”
“他爺爺和我爺爺是一個地方的人,後來鬧饑荒,一路逃到了京城外的萬家坡定居。”
想着反正都要說,鄭老三又道:“我之所以去慶州當土匪,也是他叫我去的。他家裏就剩他一個,一人喫飽全家不餓。當土匪掙到的錢比在地裏刨食兒強多了。”
“所以你就動心了?”
“嗯。”
“家裏沒人了啊......”唐文風爲難地皺眉。
獨身一人的話,不好控制。
嘖,麻煩。
或許是想好好表現,爭取寬大處理。
鄭老三主動說道:“雖然他家裏只剩下他一個人,但是我之前聽他提起過一個女人,和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叫李小杏。兩人算是那個什麼青梅竹馬,當初還差點訂了親。”
“喔?仔細說來聽聽。”唐文風來了興致。
鄭老三端起茶杯咕咚灌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因爲緊張有些乾澀的喉嚨,說起自己知道的關於曾九和李小杏的事。
曾九和李小杏是鄰居,兩家挨着,中間就隔了一條三尺來寬的小道。
他倆從小一起長大,兩家大人關係也不壞,就說好了等兩個孩子長大就結親。
但人有旦夕禍福。
曾九十七歲那年,因爲李小杏的的爹有一點貪財。曾九的爹爲了多給兒子攢一些聘禮,外出做工丟了命。曾九的娘和爺奶去討要說法,一個銅板沒討到不說反而被打了一頓,攆了出來。
曾九的爺奶年紀大了,捱了這麼一頓打,沒幾天就雙雙過世。
李小杏的爹見曾家散了,便不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可李小杏喜歡曾九,非他不嫁。兩人當時也年輕,性子急,又烈,竟然趁着夜色私奔。
哪知半道上遇到幾個喝醉酒在外頭溜達的地痞無賴。
搶了他們二人的錢財不說,還想糟蹋李小杏。
李小杏掙扎間被其中一人揪着頭髮重重磕在地上,磕的頭破血流。
見了血,那幾個地痞無賴酒也醒了。
把生死不知的李小杏和被打了個半死的曾九扔在那兒就跑了。
唐文風:“李小杏死了?”
鄭老三搖頭:“沒有。曾老弟把她送去了醫館,帶着一身傷回村子通知了李家的人。”
李小杏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可人卻傻了。
李家讓曾家賠錢。
曾九的娘什麼也沒說,把家裏所剩無幾的錢全賠給李家後,在一個夜裏用一根麻繩吊死了。
鄭老三嘆氣:“家裏沒了人,當時正好遇到招工人修從京城到慶州的那個水泥路,曾老弟就去了。後來再見他,他就已經是土匪了。”
唐文風沉吟片刻:“我會去查這件事。這些日子,你就先和媳婦兒好好聚聚。”免得以後沒得聚了。
鄭老三心知現在裝不認識也不成了,自己那點事肯定早被調查的清清楚楚,乾脆起身去牽還怯生生站在門口的媳婦兒的手。
唐文風起身:“你們就在此處住着,我會再來找你。”
他看着夫妻二人緊握的手,笑着說:“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好好收起來,別給我添麻煩。知道嗎?”
鄭老三緊緊抓着媳婦兒的手,誠惶誠恐地點頭:“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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