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老頭子雖然癲,但不是傻。
雖然癲老邪看着不靠譜,但在醫術上確實有幾把刷子。
兩個月下來,城中那些個大夫全都追在他屁股後頭,恭恭敬敬,一口一個癲老的叫着,就指望着能從他手上學到點不傳之術。
唐文風偶然間聽見癲老這個稱呼,差點笑出聲。
想着幸虧這兒沒有兩廣地區的朋友,不然怕是能笑破肚皮。
因爲這場疫病,原定好的吉時是直接錯過了。
唐文風本來只准備在慶州停留一個月的,現在一晃眼都快深秋了。
“大人,喝藥。”硯臺將碗放到桌上。
哪怕嚴防死守,每次出門回來都會給自己消毒,還戴了自制口罩的唐文風還是病倒了。
不過好在有癲老邪在,唐文風又年輕,身體底子也好,症狀還算輕。
“郝叔怎麼樣了?”唐文風喉嚨痛,喝藥跟吞刀子似的,一碗藥喝下來,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還是打不起精神。”硯臺道。
郝仁的孫女年紀太小,沒能熬過來。老兩口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十歲。
“算了,讓他好好歇歇吧。”唐文風嘆氣。
“歇不了。”
“嗯?什麼意思?”
硯臺坐下:“他兒子回來了。”
唐文風驚的擡起頭:“不是說和狐狸精跑了嗎?”
硯臺:“狐狸精得天花死了,他頑強的活了下來。沒處可去便又回來了。”
唐文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人,你就好好待着吧,別瞎操心這麼多。”來送午飯的常武道:“郝知府他媳婦兒可是個彪悍的。我們上午去給大街消毒的時候,親眼看見她拿着掃把把他兒子從家裏打了出來。”
“幹得漂亮!”唐文風誇完後,低頭看着沒滋沒味的白粥,苦着臉,“我都不奢望喫點葷的,能讓我喫兩口鹹菜嗎?”
常武直接拒絕:“不可以。”說完又道:“不過廚房有燉的雞湯,等會兒可以讓你喝一碗。”
想到那味道寡淡的雞湯,唐文風臉都綠了。
如果說郝仁的兒子回來後有什麼好處,那就是他成了癲老邪的實驗對象。
癲老邪一直沒忘記唐文風說的接種人痘預防天花,有這麼一個活生生的自個兒痊癒的例子,他不把握住都對不起自個兒。
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郝仁的兒子無處可去在大街上游蕩時,冷不丁被人從後頭敲了悶棍,然後一個麻袋套上,被擡走了。
十一月底,癲老邪哈哈大笑着從他的實驗室裏跑出來,路上遇見一個人就抓着對方使勁兒晃,然後說他成功了!
這次慶州的疫病沒有大範圍擴散開,癲老邪是最大的功臣。所以哪怕被他半個月沒洗的頭油味兒薰的兩眼發昏,大夥兒也都笑着說恭喜。
癲老邪腳下生風地跑到唐文風面前,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翹着抖啊抖:“小子,我厲不厲害?”
“厲害厲害。”離着老遠唐文風就聽見了他的大嗓門兒,笑着誇道:“晚輩就沒見過像您這麼厲害的神醫。”
“那是。”癲老邪得意洋洋地晃着腦袋,“想當初老頭子聽說皇上身體不好了,還想去京城給他看看病呢。可惜讓人給拒了。”
唐文風聞言臉色一冷。
邊上的常武還沒醒過味兒來,疑惑不解地說道:“當今聖上年紀輕輕的,身體好着呢,哪裏生病了?”
癲老邪喔了一聲:“老頭子說的是先帝。”他撇撇嘴,臉上是掩不住的嫌棄,“現在這個奶娃娃皇帝......嘖。”
“誰把你拒了?”唐文風問。
“我也不認識,但想來應該是和先帝有什麼關係,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瞭解情況了。”
癲老邪撓撓下巴的大鬍子,說道:“當時我安葬好那個老不死的就出了山。去到一座城的時候,聽見有人議論先帝重病,太子把持朝政,就上去打聽了一番。當時一個年輕人聽見我說要去京城給先帝治病,大肆嘲笑了我一番,然後讓我別異想天開了,先帝根本不會接受宮外的山野村醫看病。”
唐文風:“你就這麼放棄了?”
“哪兒能啊!”癲老邪道:“說我什麼都可以,說我是山野村醫那老頭子能服氣嗎?於是我當場就給那個年輕人把了脈,檢查出他服藥過多,不舉。”
唐文風:“......”
癲老邪繼續說道:“然後啊,我抽出銀針,給他紮了那麼幾下,誒嘿,他就有反應了。”
常武道:“那他肯定很相信您了吧?是不是催着您給他治病?”
癲老邪臉上的得意表情垮下來:“沒有。”他氣憤地跳到椅子上,手舞足蹈,“那個臭小子不僅沒讓老頭子給他繼續看病,還罵了老頭子一頓,讓我死了去京城的心。”
“我能是聽話的人嗎?”癲老邪昂着頭,“從那座城離開,我就往京城趕。結果在離京城還有三十里地的地方被人攔下了。對方說皇上已經知道了我的好意,但是有宮中御醫足夠。讓我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老頭子雖然癲,但不是傻。這人看着就不是善茬,只能離開了。”癲老邪嘆氣。
“記得對方長什麼樣子嗎?”唐文風問道。
癲老邪搖頭:“那人坐在馬車裏,就沒露過面。不過聽聲音不像是年輕人。”
“不是年輕人......”
唐文風擡頭和硯臺對視一眼:“你是不是有懷疑的對象了?”
硯臺點頭:“是。”
唐文風沉聲道:“等回京後要好好查一查。”
如果癲老邪真的進了京,憑藉着他的醫術,乾文帝那時候還沒有病入膏肓,或許真能再活上十年八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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