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前朝大曆就是因此而亡!
鍾醒跟着唐文風他們回到寧家商行後,一擡頭就看見了廳內坐着的鐘夫人,整個人瞬間呆滯在原地。
鍾夫人還不知曉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對他輕點了下頭,就算打過招呼。
鍾醒回過神,聲音有些嘶啞的,像從前那般喊道:“大夫人。”
聲音落下後,周遭安靜的落針可聞,本是母子的二人相顧無言。
王柯他們幾人互相使着眼色,都想讓對方趕緊出聲打破這讓人尷尬的氣氛。
“餓了嗎?”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王柯幾人立馬看向笑眯眯的唐文風,使勁兒點頭啊點頭。
唐文風道:“那就喫飯去吧。”
“好好好,走走走。”王柯幾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崔鴻撞了下唐文風,用扇子擋住自己下半張臉,低聲問他:“真就不告訴鍾夫人?”
唐文風負手往外走:“自家事自家了,外人哪裏管得了這麼多。”
“你都管這麼多了,還差這一樁?”崔鴻挑眉。
“說的有道理。”唐文風作勢要轉身回去,“那我現在就去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誒誒誒,我說笑呢,你還真去啊?”崔鴻連忙拉住他,腳步加快離開,“這種私事咱們還是別瞎摻和了。”
落在後頭的鐘夫人和鍾醒露出瞭如出一轍的疑惑表情。
這兩人都在嘀咕些什麼呢?真是奇怪。
“老爺子,白山多久能醒過來?”
喫過晚飯後,唐文風來到了安置白山的屋子,乾瘦老頭兒正在給他施針。
“這可說不準。流了這麼多血,而且頭上還被砸了一下。另外,他後背那一刀雖然不致命,但傷到了筋脈,以後還能不能走路都是個問題。”
唐文風挑了下眉,這可真夠倒黴的啊,被一刀傷到了神經?
“哎喲,老咯老咯。”乾瘦老頭兒捶着腰背從凳子上起身。
唐文風見狀連忙伸出手去扶了把。
乾瘦老頭兒笑呵呵地抓着他的手腕,問:“小夥子,我看你與我有緣,要不要接一下老頭子的衣鉢啊?”
唐文風笑問:“您不是有個孫子嗎?我瞧着他還挺不錯的。”
“那個臭小子?”乾瘦老頭兒頓時吹鬍子瞪眼,罵道:“他也就能幫着上山下河挖點草藥,做下苦力了,在醫之一道上是半點天賦沒有!豬都比他聰明!”
唐文風笑出聲。
“爺爺,沒有你這麼在別人面前貶低孫子的!”帶路小夥子從外面竄進來,抗議道:“豬哪有我聰明瞭?”
“我看你還不如豬呢。”乾瘦老頭兒道:“我問你,夜間盜汗,咳嗽不止,該用什麼藥?”
“額......”帶路小夥子磕磕巴巴,“那個......那個桑葉!”
“嗯,還有呢?”
“桑......桑葉......”帶路小夥子抓了抓頭髮,冥思苦想半天后,眼睛一亮,“還有乾草!”
乾瘦老頭兒耷拉着眼皮,死魚眼地看着他:“繼續。”
帶路小夥子抓耳撓腮半天,再吭哧不出一味藥材。
“就這你還敢說你比豬聰明?!”乾瘦老頭兒擡手一指唐文風,“你說!”
“麻黃,桂枝......”唐文風想也不想地報出一串名,末了加上一句,“具體情況還得把脈後再說。”
乾瘦老頭兒看着他兩眼發光,就跟看見絕世美人兒一般:“以前學過?有師父嗎?”
唐文風忍笑:“學過一點,算不上正經師父。”這些都是小時候閒來無事,跟着潘瞎子學的。
乾瘦老頭兒激動的搓着手,連連說着:“沒有正經師父好啊,沒有正經師父好。”
他看着唐文風:“小夥子有沒有興趣跟着老頭子學上一學?以後接了老頭子的衣鉢,那間藥鋪也是你的。你只要每個月給我那蠢笨如豬的孫子一點殘羹剩飯喫,餓不死他就成。”
帶路小夥子:“......”我爹是您撿來的吧,所以我這個孫子只用一點殘羹剩飯就打發了。
唐文風嘴角上揚:“我倒是有興趣,但恐怕沒辦法接您的衣鉢。還得是您的孫子。”
乾瘦老頭兒臉一垮:“是不是嫌棄老頭子的藥鋪太小?”
“那倒不是。”唐文風搖頭,“只不過是因爲我有其他的營生,不能在江南逗留太久。”
乾瘦老頭兒覺得他是忽悠自己:“你們這些做生意的,在哪兒停留不是留?”
“我不是做生意的。”
“那你是做什麼的?”沒等乾瘦老頭兒問,帶路小夥子就已經好奇地開了口。
正巧王柯和康子從門外經過,聽見這話回了一句:“我們大人是做官的。”
爺孫倆眼睛驀地睜大,想起聽說的事,結結巴巴得問:“你你你......你姓......姓什麼?叫什麼?”
“唐文風啊。剛纔喫飯的時候,崔二叫我,我以爲你們聽見了。”唐文風道。
乾瘦老頭兒兩眼一翻。
“啊!爺爺!”帶路小夥子慘叫一聲。
片刻後,爺孫倆垂着手,老老實實站在唐文風面前,特別乖巧。
“唐大人啊,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當剛纔什麼事也沒發生,行不?”
唐文風好笑地問道:“不讓我跟着您學醫了?”
“不不不不不!”
“不讓我繼承您的衣鉢了?”
乾瘦老頭兒連連擺手,手快擺出殘影了。
“可是我突然有一點興趣了,怎麼辦?”唐文風故作苦惱。
乾瘦老頭兒眨巴了幾下眼睛,試探着開口:“要不,您學......”
帶路小夥子一腳跺自家爺爺腳面上。
乾瘦老頭兒頓時疼得鼓起腮幫子,不敢叫出聲。
“那個,我爺爺年紀大了,腦子不是很好使,您就理他。”帶路小夥子乾笑着說道。
王柯和康子再忍不住,跺着腳大聲笑起來。
唐文風道:“行了,剛剛逗你們呢。”
爺孫倆懵逼狀,什麼叫逗他們?
“難道......難道你不是那個特別喜歡抄家滅族的尚書令?”
“完了,大人又多了一個名頭。”王柯笑着掰手指頭數,“囂張跋扈,一手遮天,清心寡慾,翻臉無情......現在還多了個喜歡抄家滅族,哈哈哈!”
“你倆趕緊滾蛋。”唐文風一人給了一腳,“就你們話多。”
他沒生氣的時候,王柯和康子纔不怕他,笑嘻嘻地跑了,還不忘從窗戶那兒探頭進來,對爺孫倆說:“我們大人脾氣可好了,你們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
爺孫倆看了看眼中帶笑的人,心裏信了幾分。
“麻煩你們先這兒守着,我去讓人來換你們回房休息。”
“啊?啊!好的好的。”
等到唐文風離開,爺孫倆面面相覷。
好半晌後才小聲嘀咕:“看着的確不像是聽說的那樣,人還挺溫和隨意的。”
“所以我說嘛,傳言不可信,爺爺您還說什麼空穴不來風。”
“嘖,我那不是沒見過他嗎?”
“那就更不應該聽信外面的傳......啊啊啊!爺爺快鬆手,耳朵要掉啦!”
乾瘦老頭兒揪着孫子的耳朵:“讓你小子廢話多。”
子夜時分,白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水......”
守在旁邊的硯臺立刻睜開眼,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湊到他嘴邊。
喝了一杯水,白山清醒了一些,半睜着眼睛看着他:“你是什麼人?”
硯臺放下杯子:“我的兄弟救了你。”
“原來是救命恩人。”白山撐着身體想起身,卻不慎拉扯到背上的傷口,頓時疼得直抽氣。
“老實躺着。”硯臺道:“邱大夫說你很可能以後都走不了路了。”
白山瞳孔一顫。
”所以你想報仇嗎?”
白山試圖挪動雙腿,但發現沒有半點知覺。他不敢置信地又試了試,仍舊如此。
他雙眼放空地趴在牀上,許久之後,咬着牙道:“想!”
“那就告訴我,對你動手的人是誰?指使你毒害二掌櫃的又是誰?你和鍾家還有薛家到底有什麼關係?你在這其中又起了怎麼樣的作用?”
“你......你是什麼人?”
硯臺道:“我們大人是京城派來暗訪的巡察。”
白山本就慘無人色的臉更是慘淡:“這裏的事原來早就傳到京城去了嗎?”
”你覺得呢?要知道這天下可都是那位的。”
白山愣了會兒後,自以爲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露出一抹慘笑:“怪不得這裏一直沒有人來管束,原來是爲了讓我們落下更多的把柄,犯下更多的錯事。”
他喃喃自語道:“到底誰說小皇帝沒有城府計算的?能被唐文風推上皇位,且心甘情願繼續做他的尚書令,又怎麼可能是一般人。”
硯臺:“......”你可真是想太多了,這還真和當今皇上沒有半點關係。
追根究底,還是因爲鍾夫人這個意外。
如果鍾夫人不寫信拜託崔鈺,那麼崔鴻就不會來江南。崔鴻不來江南,就不會寫信給皇上,皇上也就不會派他們大人來江南。大人不來江南,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場事。
兜兜轉轉,還是在於他們把鍾夫人留下了。
硯臺這邊在詢問白山,另外一邊,唐文風想起了密函上的那幾味草藥,起身敲響了爺孫倆的門。
“老爺子,加了這幾味藥材,這逍遙散被人服下後會怎麼樣?”
乾瘦老頭兒神色凝重:“你從哪兒得來的?”
“您直說便是。”
“加了這幾味藥材的不叫逍遙散,叫神仙散。前朝大曆就是因此而亡!”
唐文風神色一凜。
史書上記載,大曆最後一任君主暴虐成性,喜食人血,酷愛殺戮。大乾的開國皇帝崔巍當時乃是他的陪讀,也是當時大曆的驃騎大將軍的幺子。
因爲皇帝要誅殺他們崔氏一門,且國門外的敵冦步步緊逼,侵吞大曆十數座城池,皇帝也置之不理,無奈之下,這才起兵造反。
他起初以爲史書上對崔巍起兵造反的原因有美化,現在看來,竟是當真嗎?
只不過,大曆最後一任君主繼位前後判若兩人的原因,好像終於有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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