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急宣入京
苗桂花說完,记起另一個事。
“還记得王小青不?”
唐文风点头:“记得,嫁到咱们村儿了嘛,怎么了?”
苗桂花道:“她生了個儿子,把李老婆子乐得哟,等孩子满月后,天天抱着出来炫耀。结果有一天脚下沒站稳,孩子沒抱住给摔了。本来挺乖巧一個孩子,现在木愣愣的,只知道流口水。”
唐文风心想多半是摔到脑袋了。
“那王小青可不是個好惹的,直接给李老婆子抓了個满脸花。李家的人也都怪李老婆子。”
“后来呢?”唐文风好奇。
“后来啊。”苗桂花說到這儿憋不住笑了。
边上也在做活的徐香草也是笑出了声,接话道:“那李老婆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准备杀杀王小青的威风,结果差点真给吊死了。”
苗桂花道:“他们家现在整日裡是鸡飞狗跳的,热闹得很。”
“就是可怜了前头那個孩子。”徐香草叹气,“王小青现在又怀上了。年前我出门和人借花样子的时候听见那些個婶子大娘们說,那孩子李家都不怎么管了,每天给口饭饿不死就成,晚上都挨着他家的狗睡。”
苗桂花也跟着叹气:“也是李老婆子男人前几年走了,要不然這孩子也能有個人照看。”
李老婆子家就李大爷一個正常人,可惜前几年去山上砍柴摔了一跤,那之后就不行了,沒拖多久人就走了。
唐文风有些印象,李大爷是個瘦瘦小小,但是整日裡乐乐呵呵的老头儿。村裡谁家有点事,他都会去搭把手帮個忙。所以他在的时候,村裡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和李老婆子多做计较。
說了些闲话,苗桂花他们又各自做起手上的活。
唐文风打了個哈欠,把铁板放到炉子上,又扔了几個小红薯到铁板上。捅了捅炉子裡的火,往裡扔了几块炭。
這样烤出来的红薯沒有埋在灶裡捂出来的好吃,但也聊胜于无。
唐文风挑了两根大点的递给自家娘和大嫂,他也捡了根掰成两半啃起来。
斯哈斯哈地啃着啃着,他忽然心血来潮:“娘,月底我走的时候,给我装点咱家的谷子。”
苗桂花扒着红薯皮,满眼不解:“這京城恁大的地儿還不卖谷子的?”
“哪儿啊。”唐文风笑着說,“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折腾出来杂交水稻。”
“嗯?這是什么?”
唐文风眼也不眨地說:“我在一本书上看见的。說是有位圣人研究出了杂交水稻,好几万万人都再也不缺粮食,不再饿肚子。”
苗桂花笑:“哪有這种好事。”好几万万人不再饿肚子,那一亩地得产多少粮食啊?太夸张了。
“您看我之前在书上看的那些自行车啥的,不也折腾出来了嘛。”
“那是人鲁疯子厉害。”
唐文风厚着脸皮给自個儿贴金:“那也是有我给的图纸,他才能厉害的起来。”
苗桂花只觉得沒眼看:“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给你装点。”
唐文风這边過得舒服快活,京城那边是快乱了套。
定州城雪灾严重,上面還层层剥削贪污赈灾银和救济粮,饿死了无数人。
当地官员怕担责,隐瞒不报不說,還派官差镇压胆敢反抗的老百姓。
好些热血书生联合起来想要写万民书告了当地官员,却通通被抓捕,关进了大牢。
一時間民愤四起,怨声载道。
等乾文帝收到消息,当地已经有人揭杆为旗。
“好好好,好啊,這就是国之栋梁,国之栋梁!”
下头大臣高喊着陛下息怒,扑通跪了一地。
乾文帝看向吏部尚书:“张爱卿,朕若是沒记错,定州的知府是你的学生?”
吏部尚书张如淮在被点名的這一刻,只感觉自己听见了列祖列宗的呼唤。
“回......回陛下的话,是。”
“好得很啊。”乾文帝笑了,“你可真是教出来了一位好学生。”
张如淮额头死死抵在地上,大冬日裡汗流浃背。
看他已经吓得跟筛糠似的发抖,乾文帝這才移开视线:“诸位爱卿可有谁愿前往定州为朕分忧解劳?”
下头死一般的寂静。
定州如今就是個火药桶,谁坐上去都得炸。
如今在朝为官的哪個不是老泥鳅?這会儿冒头,那铁定是茅坑裡打灯笼,找屎(死)。
乾文帝慢悠悠地开口:“都不出声是吧。既然不出声,那朕便点了。”
一時間各大臣全都头皮一紧。
“陛下!”关键时候,還得是曾经教导過皇帝的易太傅。
“臣有一人选。”
乾文帝:“說。”
易太傅道:“老臣推举的便是如今在崇弘二馆与算学教书的唐文风。”
“喔?”乾文帝挑了下眉,“给朕一個理由。”
见乾文帝未发火,易太傅暗暗松了口气,嘴裡的话更为顺畅:“当日殿试时,那唐文风的文章裡对于农事写的是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如今对定州来說,最重要的便是粮食。所以老臣认为,想必一位以农为本,能够带领他们种田收粮的官员更为合适。”
其余大臣跪趴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声道:“太傅言之有理。”
乾文帝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敲了敲,不說话。
众大臣胆战心惊,纷纷在心裡犯起嘀咕。
许久之后,乾文帝才开口:“宣唐文风入京。”
诸位大臣皆长舒一口气。
年假眼看着就要過完,唐文风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返京。
“喏,你要的谷子。”苗桂花将装好的一包谷子递给他。
唐文风接過来放进背包裡:“等儿子研究出来,定第一時間把粮种寄回来。”說着他笑了笑,“不過起码得過個三四年才看得出点区别。”
苗桂花对這事就沒抱多少希望,虽然儿子在她眼裡是最厉害的,可是改善粮种,增加亩产......這在她眼裡,是老天爷管的事。
“你也别太惦记着這事,能成最好,不能就算了。家裡现在也不缺吃喝,不用太累。”
唐文风点点头:“知道。”
“叩叩——”
外头院门被敲响,一個累得直喘粗气的侍卫站在院门口:“請问這是唐文风,唐夫子的家嗎?”
唐文风从堂屋裡走出来:“你是......”
侍卫激动道:“唐夫子,我奉命前来請你入京。”
“啊?”唐文风傻眼。
侍卫急道:“人命关天的大事,快快收拾好行李随我入京觐见陛下吧。”
唐文风头大,不知道這乾文帝要干嘛。他一個教书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干他什么事?
可這该死的地方,皇命不得不从。
“我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等我套個马车。”
侍卫急忙道:“不用不用,我跑得快,后头還有一人,到时路上碰见了,让他帮你赶车。”为了早点赶来這边,這一路上他换了好几匹马,马儿累,他也累。
唐文风:“......好,劳烦了。”
和家裡人說了一声,让他们放宽心,唐文风就和侍卫走了。
原本两月的路程,愣是在大半個月跑完了。
唐文风大腿两侧的皮是破了又破,疼得他眼泪汪汪,還被侍卫笑了一通,說习惯就好了。
腿疼得不行,還不能撇着走,以防殿前失仪。
唐文风强忍着泪花儿,扑通跪在地上:“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乾文帝能文能武,一看他這副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让人赐座。
唐文风的心啊,真是悬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這個乾文帝要出什么馊主意。
不過他腿是真的疼,既然有座位,干嘛還委屈自己。于是一屁股结结实实坐了上去。
大臣们看的均是眼皮子一跳。就连两位丞相和太傅在皇帝面前也不敢坐的這么实在,這唐文风是傻還是直?
乾文帝倒是觉得他真性情,還笑了。
“你可知朕急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唐文风摇头:“侍卫大哥只說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的确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乾文帝道:“你可知定州闹了雪灾?”
离得那么远他上哪儿知道去。
于是继续摇头。
乾文帝叹息:“那当地昏官不作为,百姓死伤无数。朕深感痛心。在朕头疼救灾人选之际,太傅向朕推薦了你。”
易太傅:“......”陛下,不带這样的,竟然還卖臣子。
唐文风微笑。原来是你這個死老头子!给爷等着!
乾文帝把自己摘干净了,看着唐文风:“你可愿为朕分忧解劳?”
我能說不嗎?
唐文风垂死挣扎:“草民惶恐,怕是难当此大任。”
“朕觉得你可。”
唐文风:“......”
“谢陛下看重。”
“唐卿可愿?”
唐文风扑通再度跪地,腿疼的他颤声:“愿!”
乾文帝满意地点点头:“如此,朕便任命你为定州知府,着兵部侍郎关平升为监察随同。二位爱卿明日便启程吧。”
唐文风忽然抬起头:“陛下,草......臣沒有资历,年纪又轻,恐怕镇不住下头的人。要是太傅能和臣一道,那是最好不過了。”
易太傅:“......”你怕是想我這把老骨头碎咯。
乾文帝失笑,還是個记仇的小子。
“太傅身子骨可禁不住折腾。朕赐你一支权杖,谁不听话,你就打谁,如何?”
唐文风這下是真高兴了:“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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