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扎着丸子頭、眼睛細長狹窄的男孩即使被叫了外號也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甚至還心情頗好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會理解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一之瀨綾子毛茸茸的燦金色頭頂，也沒有跟她交換姓名。
男孩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成人在對待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眼中沒有責備、沒有憤怒，也沒有她的存在。
一號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覺得那其中傳遞出來的情緒讓人莫名火大，想讓她當場捏碎幾個咒靈玩玩。
一之瀨綾子：盯——
男孩也疑惑回視。
兩人及其幼稚的互相盯了好一會兒，才被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打斷。
“喲——你們都來看看，這不是我們的小怪胎嗎？”幾個看起來跟男孩年齡差不多大的男生從剛剛的方向過來，看幾人身上的衣服，明顯是同一所學校的。
幾個男生嘻嘻哈哈的立到兩人面前，爲首的身材壯實，小小年紀身上就紋着五彩斑斕的紋身，看着就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喂，夏油，你不是能看見鬼嗎？”他用力攥住男孩的肩膀，特意朝着一之瀨綾子的方向鼓起胳膊上的肌肉，像是在耀武揚威：“看看我這兇猛的紋身，裏面是不是封印着邪惡的、能夠噬人血肉的惡鬼？”
“對啊夏油傑，快看看啊，這不是你的強項嗎哈哈哈哈哈哈……”
“對啊，如果你這次的故事編的好我們今天就放過你哦……”
幾個男生團團圍住兩人，將男孩困在中間肆意取笑，推搡着讓這個叫做夏油傑的男孩說出答案。
一之瀨綾子攥緊的拳頭被男孩垂在身邊的手輕輕的擋了一下。
嗯？
她眼含不解轉頭看他。
夏油傑的嘴角還噙着笑意，看上去極爲認真的盯着爲首男孩肌肉鼓脹的胳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點頭道：“確實有不乾淨的東西。”
一羣男孩還在嘻嘻哈哈的笑着猜測：“不會是殺戮鬼吧？”
“很有可能啊，老大這麼強壯，紋身裏一定封印着最強大的殺戮鬼才對！”
“不，不是殺戮鬼。”夏油傑的眼神奇異，明明是在說紋身的事，卻將目光放在了爲首男孩的臉上，像是意有所指，“只是一隻形似蒼蠅的鬼怪。”
他的耳垂像是被供奉在神壇上的佛像一般奇大，細長的眼睛似乎真的在注視着什麼常人不可見的物種，整個人看起來既邪性又神祕。
幾個男孩第一時間被震了一下，回過神時就隨即暴怒：“你竟然敢這樣說——”
“確實是蠅頭哦。”一之瀨綾子也十分贊同的點頭，像是看不見幾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他說的是實話。”
“你——！”
那羣男孩不再試圖跟他們話語上糾纏，直接用自己強壯的體格擠過來，舉起拳頭想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看見他們終於要動手，一之瀨綾子表現的十分興奮。
自從被五條家收留到現在，她幾乎是每天都陷入在了被毆打的循環裏，心情指數直線下降。
而旁邊這個叫做夏油傑的小鬼，雖然說的話很奇怪，但確實是想要幫助她的。
——那就是她的朋友了。
眼前這幾個渣渣想要欺負他，這不是直接撞槍口上了嗎？
她跟夏油傑對視一眼，竟十分具有默契的轉動拳頭，鬆開了筋骨——
揮拳、輪起、後撤、擡腿橫掃。
一之瀨綾子一連串極爲流利的動作將幾個比她高上許多的壯實男孩們輪番擊倒在地，行動間猶如浮光掠影，速度快到只讓夏油傑放倒了一個男孩。
“很厲害。”他坐在被放倒的男孩身上，誠心稱讚她。
夏油傑看着她的眼睛裏異彩連連，像是孤身行走在沙漠之中的旅人見到生命之源。他捏起爲首男孩身上的蠅頭，神色隱隱激動：“你能看見它？”
一之瀨綾子不知道他在激動什麼，學着最開始幼悟看她的目光看這個“傻子”：“爲什麼看不見？”
男孩面上一喜，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蠅頭，就坐在那向她伸出手，像是在申請進入她的世界：“你能……”
將樹葉吹的悉悉索索的微風停下了。
感知到異常情況的一之瀨綾子突然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前的世界就像是被扭曲倒轉，所有人都消失不見——
她置身於一座古樸滄桑的城市，無數神祕的鳥居錯落在石板道上，散發着萬物的哀寂。
朦朧的霧氣籠罩着城市，只需一眼，就能看到城市深處隱藏着的、陰暗晦澀、模糊不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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