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終結
蘇遠靜靜地站着,右手緊握那把巨大鐮刀,左手手指上提着一個觀音吊墜。
他的腳尖微微一點,身形便如鬼魅般瞬間消失在原地。
幾個閃爍之後,他來到了高三教學樓前。
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地面焦黑一片,冒着縷縷黑煙。
幾具殘缺不全的焦黑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鮮血染紅了大片地面。
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戰鬥餘波,仍在空氣中激盪,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然而,蘇遠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雨幕中的一道身影上。
那道身影背對着他,負手而立,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的身體已經難以分辨出人形,更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髏架子,身上的道袍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一把猙獰的骨刺從後背穿出。
蘇遠緩緩朝他走過去,隨着他的靠近,那具骨架竟然緩緩開口說話:
“你......來了。”
“是,我來了。”蘇遠停在他的身後,輕聲應道。
“你......你本不該來的......”
“可我已經來了。”
“你......來幹什麼......?”夏梧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
“我來殺人。”
“......”夏梧沒有再說話。
“還有幾句沒完......你接下來應該問我:殺什麼人?”蘇遠語氣平靜的提醒他。
“......”
“你說過你不會死的。”蘇遠說。
“......”
蘇遠走向前去,抓住他胸口的骨刺,用力向外一拔。
由於找不到營養,骨刺不再吸附,被他順利拔了下來。
地上還有一個收音機和草繩,蘇遠拿起這兩件鬼物,又把觀音吊墜掛在了骨刺上面。
骨刺不再顫抖,恢復了平靜。
接着,蘇遠小心的捧起被道袍包裹着的骨架,走到教室窗邊,踢碎窗戶,找了張桌子,把他的身體安放在上面。
蘇遠對他說:“我會殺死所有,直到源頭。”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蘇遠形如鬼魅般的在校園內穿梭閃爍,他的皮膚開始冒出細小的裂痕,逐漸擴散,裂痕中還閃爍着詭異的紅光。
他也已經快到極限了。
循着宿命般的指引,蘇遠來到了高二教學樓下。
張青雲沒走,他靜靜的站在草坪上,看到蘇遠後露出微笑:“蘇遠同學,好久不見。”
蘇遠沒理他,白色長髮在風中狂舞,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張陽。
他身下的坑窪中積滿了血水,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還是天空中的血雨。
“陽子。”蘇遠輕聲喊道。
張陽沒有迴應,他雙眼緊閉,臉上卻掛着一絲微笑。
他死了。
蘇遠轉頭,場地的另一邊也躺着一具屍體,他的身體被燒到一片焦黑,但蘇遠還是可以辨認出來。
劉蒔。
那個在夢境中幫助過他的男人,劉五環的父親,一個平凡卻又偉岸的父親。
他在自己身上綁滿炸彈,撲向張青雲,以凡人之軀拖延住了一點時間,以及......給他即將所要遭受到的千刀萬剮中,插上微不足道的其中一刀。
“可以幫我殺了他嗎?”在他的身後,江嫿輕聲開口說道。
“好。”
簡單的一句迴應,蘇遠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出現在張青雲的面前。
巨鐮上的豎眼瘋狂顫抖,他高高舉起,一刀劈落。
衣物破裂的聲音傳來,張青雲身後驀的伸出十餘條慘白手臂。
每條手臂都附帶着必死的靈異,再加上他本身的手掌擁有家人的靈異,層層疊加,他接住了這一擊。
“蘇遠同學,別忘了我救過你啊。”張青雲獰笑:“還記得祭祀遊戲嗎?沒有我,你肯定是會死的。”
“救我的不是你。”蘇遠手指輕輕一勾,草坪上的碎石在劇烈抖動後浮空,張青雲也在瞬間失去了引力的掌控。
趁着他難以把握平衡的剎那,蘇遠再次擡手,手中巨鐮劃出一道猩紅的月弧。
“你果然知道啊,你不光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同時也是最瞭解我的。”張青雲被這一刀斬下了三條手臂,他迅速後退幾步,臉色更加猙獰:“你是最能感同身受我的人,應該能理解我的做法纔對!”
“無能狂怒四個字足以貫穿你的一生。”
蘇遠語氣淡漠,再次逼近至他面前,揮出一刀的同時,他身上的皮膚開始破裂,鮮血狂涌而出。
一道紅光閃過,張青雲再次被斬下兩條手臂:“無能狂怒?說的輕巧,若是你沒有這種級別的天眷,縱使你再優秀又能做到什麼?”
“很可惜,我有。”蘇遠瞳孔中泛起金芒,宛若一尊神明:“所以你今天會死在這裏。”
“是嗎?”張青雲露出詭異的笑容,“那可不一定。”
後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急速靠近,一同響起的還有江嫿的喊聲:“小心!”
蘇遠神色淡漠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笑你媽呢。”
他頭也不回,一道月弧向後揮出,直接把身後的高大鬼影攔腰斬斷。
“撲通——”
兩截軀體倒地,但很快就在地面上瘋狂蠕動起來,最終再次合爲一體。
高大鬼影在他身後站起,伸出寬大慘白的手掌,向着蘇遠頭顱蓋去。
他腳尖輕點,瞬間消失在原地,隨後直接出現在逃跑的張青雲面前。
但下一秒。
高大鬼影驀的出現在他面前,那張光潔平整的臉上迅速長出五官。
蘇遠金紅色的瞳孔稍稍渙散了一會,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因爲,妹妹擋在了他的面前。
她漂浮在空中,與高大鬼影對視,眼神中的淡漠與蘇遠如出一轍:“滾開。”
蘇遠一刀斬向鬼影朝他伸來的手掌,齊根斬斷後,他再次衝向張青雲。
身體上的裂痕如同蛛網一般密佈,他現在彷彿一尊快要碎掉的瓷器。
鮮血將蘇遠整個人都給燃紅,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殺死張青雲!
“張老師,我來幫你解脫了。”
他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猩紅的巨鐮劃開雨幕,對着張青雲的頭頂狠狠劈下。
“鏘!”
張青雲動用剩餘的所有手臂,擋下這一擊。
但由於剛纔被蘇遠斬掉太多,他現在的手臂已經抵擋不住巨鐮的靈異了。
幾隻手掌瘋狂顫抖,他眼睜睜的看着巨鐮一點點落下。
與此同時,高大鬼影出現在蘇遠身後,它兩隻手掌齊出,牢牢抓住蘇遠的頭。
蘇遠的脖子發出“咔吧”的響聲,彷彿骨骼即將斷裂,但他並未理會,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巨鐮刀柄上,全力以赴地施加力量。
他不會再讓張青雲有逃跑的機會。
刀尖已經觸碰到張青雲的額頭,面對如此絕境,他的表情卻異常奇特,眼中流露出驚恐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欣慰。
“這樣下去,你也會死。”
“不會的。”
蘇遠的頭顱已經被扭曲到一個怪異的角度,但他的目光始終只有平靜:“我會誅殺所有,直至源頭。”
說完,蘇遠鬆開一隻握着巨鐮的手,然後,他從後腰摸出一捆草繩,毫不猶豫地伸手一甩。草繩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緊緊勒住高大鬼影。
但這並未立刻束縛住它,過去束縛家人,需要草繩,鬼收音機,以及夏梧的血液。
如今它被蘇遠攔腰斬斷一次,消耗了不少靈異,但也不僅僅只是鬼繩可以束縛住的。
“啪塔。”
一個老舊收音機掉在地上,但蘇遠已經沒有餘力去啓動它。
頭顱扭曲的“咔吧”聲越來越大,巨鐮已經沒入張青雲的額頭,鬼繩竭盡全力的想要將高大鬼影吊起。
於是,三件事一同發生了。
先是張青雲被斬殺,他被豎着劈成兩半,眼神中滿是解脫。
蘇遠的頭顱被擰下,瞳孔中的金芒逐漸消散。
消耗過多靈異的高大鬼影,終於是被草繩緩慢的吊了起來。
破曉黎明的曙光驅散黑暗,校園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靈怨結束。
在虛無的黑暗中,蘇遠逐漸甦醒過來。
他看到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出現在他面前,男生的身影有些虛幻模糊,他蹲下身子,輕輕抱起蘇遠的頭顱,緩緩向他的身軀走去。
“謝謝你啊,陽子。”蘇遠微笑着說。
“都哥們。”
我看到了風中搖曳的燭光—【拆解】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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