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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喜事 第28节

作者:未知
“我从来不听夫子的话,那什么孟夫子我沒见過,也不认识,他的话我更不可能听的。”谢妙抓着周珏的手,靠在他身侧笑嘻嘻地道。 周珏听得一阵无语,正待转身继续走时,却发现谢妙仍是捏着他的手不肯放,他顿住脚,也不說话,只拿眼瞥了一下谢妙。 “走啊,怎么不走了?”谢妙催着道。 周珏听得心裡一阵恼,他又瞥一眼,可谢妙仍是一副茫然不觉的模样,她一脸的无辜之色,還眨巴了下眼睛,眼神内像是在询问周珏为何這般奇怪? “還不放嗎?”周珏终于忍不了了,眼光落到了谢妙紧紧捏着他的手上。 谢妙低头一看,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牢牢地捏着他的指头沒放开。 谢妙见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松开了周珏的手。 “对不住啊,太子哥哥的手暖暖的,我一时就忘了松开……”谢妙连忙道了個歉。心裡却在暗忖,真是個小气的,就牵了下手嘛,值得這样大惊小怪,還板個脸,好似人家侵犯了你一样。 周珏听了沒說话,只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過身继续朝前走了。谢妙连忙跟在他身后,只是她沒有发现,周珏刚一转過脸去,面上的神情就变了,他眉眼舒展,唇角也勾了起来,一副很是愉悦的样子。 周珏一边缓步走着,一边却是琢磨起谢妙刚才的话来。记得沒错的话,她刚刚說的是,“太子哥哥的手暖暖的”,可如今都快六月天了,天气暖得得很,這個时候不应该說手上凉凉握着舒服所以才会忘了放开嗎,她怎么会說“暖暖的”,难道她是病体才愈,所以身上還有寒气嗎?对了,适才她的手的确是冷冷的,透着凉意,定是觉着冷的。 周珏想到這裡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可是谢妙只顾着低头走路,她沒料到周珏会突然停一下,就那样直直的往前走,一下子就撞到周珏的后背上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回事?要停下来也不先打声招呼。”谢妙捂着自己的鼻头嗔怪道。 周珏听得忙转過身来,见她一脸忍痛的神情,心裡一时紧张,竟脱口问道:“你,你冷嗎?” 什么?他问的是什么?谢妙顿时愣了神,他突然停下来,害她撞上他的后背,這会儿鼻子酸溜溜的痛,他這個时候难道不应该问“痛不痛”嗎?可這大热天的,他竟问她冷不冷,难道自己的发热病才好了,這周珏的脑子又开始发热了? “太子哥哥,你看……”谢妙抬手指了指天空对周珏道。 周珏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就见得空中一轮黄灿灿的大太阳才升了起来,看得特别刺眼,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他眯住了眼睛,心裡却是好一阵懊恼,刚刚都问的什么胡话,這样的天竟问她冷不冷。 谢妙指了天上的太阳叫周珏看了,再回头又见周珏眯着眼睛愣神的模样,心裡笃定他定是生了发热的病,自己那天夜裡病发可不就是盖着厚被子還喊冷的嗎?谢妙想到這裡倒是有些紧张了,她走近周珏一步,然后在他面前踮起了脚,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你做什么?”周珏忙一把将她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抓了下来。 “不烫呀,那怎么问這种奇怪的话来?”谢妙一脸的疑惑。 “什么奇怪的话?我是說,是說,你這么大一個人,走路看着路,撞到都不知道避开。”周珏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他口中很是不高兴地說着,抓着谢妙的那只手却是沒有松开,就這样拽着她大步朝前走了。 “诶,太子哥哥,授受不亲……”谢妙被他牵着手,脚下走得飞快,口中却是不忘嚷着一声。 “废话真多。”周珏皱起眉头斥了一声。 “好呀,枉你還是個读书人,竟說孟夫人的话是废话,我要告诉给韩太傅去!”谢妙又叫了一声。 “闭嘴。”周珏的口气已很是不耐烦了。 “偏不闭嘴!长着嘴巴就是要用来吃饭和說话的,這会儿不用吃饭,這嘴巴闲着也是闲着,不用来說话還能干什么?”谢妙又念经般地念了一通。 周珏听得头痛不已,他猛地转過身,手上又一扯,就将谢妙带到了自己的跟前。 谢妙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时,就见得周珏的脸色有些沉了,一双眼睛也很是嫌弃地看着她。 “你再說一個字试试?”周珏恨恨地道。 谢妙听着周珏语气裡這浓浓的威胁意味,忍不住有些想笑,她哪裡是個怕人家威胁的人?周珏這样說倒成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心想如果我就說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就在谢妙张开嘴正待說话挑战周珏的底线时,周珏却是盯着她突然冷冷地开口了。 “嘴巴真的只用来吃饭和說话而已嗎?” “自然是,不然還能干什么?”谢妙想也不想就道,說完之后,就见周珏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眸光幽幽的,面上的神情也似笑非笑。 谢妙看得愣了下,片刻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前些日子在他书房裡,自己一时昏头亲了他,又被他以“报复”为由亲回来的场景突然浮现在脑海裡,還有前几日他以口渡她药的情形也一并想了起来。 “嗯,那個,我說得不对,嘴巴除了吃饭說话,的确還有许多用处的,比如喝水,比如读书,還有鼻塞的时候,還能還能帮着进出气儿。”谢妙悄悄退后一步,口中也有些支吾着道。 周珏见她突然间变得有些胆怯的模样,面上忍不住憋了一丝笑来,想来她平日时张牙舞爪,一副痞气的模样,实际内心并不如她表面那么肆无忌惮,那日会在书房行那大胆之举,想是自己的话一时激怒了她。 “知道就好,以后省着点用。”周珏忍着笑意道,說完重新牵了她的手,继续迈步往前走了。 省着点用?這是個什么歪道理?谢妙在心裡嘀咕了一声,可到底再不敢出声了,只快着脚步跟在了他身后。 周珏带着谢妙在后院穿行了好一阵子,待来到一处园子时,他停下了脚步,谢妙抬眼一看,就见得年平正站在园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周珏已是悄悄将她的手放了。见得两人前来,年平忙上前见礼。 “都备好了嗎?”周珏问年平道。 “回主子的话,都妥当了。”年平恭敬回道。 周珏听得点点头,年平便在前头带起了路,周珏和谢妙走在了后面。 “這裡是什么地方?你让年平准备了什么?”谢妙终于憋不住问上了。 周珏沒說话,只迈步朝园内走去。年平见得有些過意不去,回头看着谢妙解释道:“谢姑娘,這裡是静园,是主子最喜爱的一处园子,向来不让外人进来的。” “多嘴。”年平的话音才落,就听得周珏冷声斥了他一声。 年平吓得赶紧噤了声,谢妙听得暗自好笑,她装作不在意的四处瞅瞅,发现這处园子的确修得雅致。,随处可见绿树草坪,竹林曲水,草木池水之间,又点缀着各式拙朴典雅的小楼水榭。水波倒影,回廊起伏间,谢妙恍然回到了云城谢府的她父亲和母亲居住的拙园之内。 “园子是個好园子,只是這名字不好,叫什么‘静园’?听着像個思過的地方,我见這园子裡有好些木槿花,不如改作‘槿园’好了。”谢妙喜歡改名字的老毛病又犯了。 年平听得沒敢立即說话,他悄悄抬眼瞄了下周珏,就见他眼光正落在不远处那些开得粉嫩娇美的木槿花上,神色如常,眸光裡好似還有一丝温软之息。 “主子,小人也觉得谢姑娘說的槿园這名字很是好听。”年平见了周珏的神色,心裡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嗯。”周珏竟是答应了一声。 “小人回头就叫人将门口的匾额换了,换成‘槿园’。”年平连忙喜滋滋地道。 “不是吧,我就這么随口一說,真的换?”谢妙听了年平的话,不由得很是惊讶起来。 “主子同意了,自然是真的要换。”年平回過头很是肯定地道。 谢妙沒再說话,她抬起头,看看走在前面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周珏,忍不住偷偷笑开了。 不多时,年平将他们带到了一处精舍之前,伸手推开门又請了他们进了内室。谢妙一进门就听得一阵“唧唧唧”的叫声。 “蛐蛐,這裡有蛐蛐!”谢妙惊喜得叫了起来,而后就奔向了屋内四处找寻起来。 谢妙循着叫声,很快就在屋内的靠窗的墙角下找到了一大排的蛐蛐笼子。谢妙喜得蹲下了身子,就见得笼子之内那些蛐蛐儿一個個头大腿长,触须笔直,一看就就是体格健硕,战斗力十足的模样。 “嘿,這只黄蛉不错,一看就很敏捷,這只金蛉子也好,這模样正威风,還有這只绿金钟真漂亮……哇,這些油葫芦更棒!”谢妙看着应接不暇,手裡从這裡指到那裡,口中不停念叨着,面上的神情更是惊叹不已。 “主子,谢姑娘果然是個蛐蛐界的行家。”年平站在周珏的身边,看着谢妙如数家珍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道。 第51章 周珏沒說话,可是脸上分明浮现了一抹笑意。那些蛐蛐儿是他昨日让年平自内侍府要過来的,原本是想在静园养一阵子,待谢妙病好了让她来這裡消遣用的。只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好了,是以他特地告了假带她来了。 “太子哥哥,可以让它们斗一场嗎?”谢妙转头看向周珏,语气很是欢快。 周珏点点头,谢妙顿时就笑得一脸的欢,她挑了两只蛐蛐,一只体形硕大的金蛉子,一只小巧的绿金钟。她拎起笼子时,就见得周珏已是坐到屋内的广榻边,榻旁的长几上,已是置好了一只陶瓷的蛐蛐罐。 谢妙看得心中欢喜,拎着蛐蛐笼就跑到了榻旁,就跪坐在长几下的地毯上,很是利索的开了蛐蛐笼,将两只蛐蛐放进了蛐蛐罐。然后一脸期待地趴在几旁瞪大了眼睛。 那两只蛐蛐进入罐内又见了对手,立刻竖起触须对恃起来,一副警惕有加严阵以待的模样,谢妙看得兴奋,屏住呼吸只等着一场大战了。 可谢妙等了好半天,罐内的那两只蛐蛐仍是静静地对着,谁也不肯先行一步发出攻击。谢妙等得不耐,忍不住喊了一声:“你们俩這是怎么回事?都看半天了還不打,看对眼了是不是?” 两只蛐蛐儿還能看对眼了?周珏听得忍不往想笑,他离了榻也跪坐在长几旁,又拿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一根鼠须递给谢妙。 “原来太子哥哥也会玩這個啊?”谢妙一边接過鼠须一边笑着道,要让两只蛐蛐斗起来,得要它们先“开牙”,這开牙多用尖草,马尾鬃,不過最好用的就是這鼠须了。 周珏听得沒說话,他一直以为這斗蛐蛐是件玩物丧志的事,又怎么可能会玩?只是昨日年平将這些蛐蛐拿過来时,他看了一眼之后就向年平請教了一番玩法,自然是担心到时候什么都不会的话,会在谢妙跟前出丑。 谢妙也习惯了周珏的沉默,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罐内的蛐蛐身上,她卷了袖子,拿起草尖在那只金蛉子的触须上轻轻挑了两下,又在那金蛉子的触须如法炮制。這两只蛐蛐被那鼠须挑起了斗志,顷刻之间,就大变了模样,开始猛烈地振动翅膀鸣叫了起来,而后就龇开牙齿斗到了一处。一時間,触须不停卷动,用头顶,用脚踢,两只蛐蛐斗得天昏地暗。 “咬它,咬它,小青快咬它,咬死那只大块头。”谢妙对那只小巧的绿金钟犹为喜歡,拍着长几大喊着为它打着气。 那只绿金钟果然也不负谢妙的厚望,它虽是体格小,可是动作敏捷,牙口更是凶狠,不一会儿就将那只金蛉子给逼得节节败退。看着那只绿金钟勇猛无比的模样,谢妙更是欢喜非常。 又過了一会儿,那只金蛉子退到了罐子壁上,耷拉着脑袋再也不动弹了。而那只绿金钟挥舞着两只又直又长的触须,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似是在向谢妙邀功。 “哈哈,我的小青真是好样的,太子哥哥,你那只金蛉子也太逊了,太子哥哥你输了!”谢妙看着那只耀武扬威地绿金钟得意洋洋地道。 周珏听得這话不对劲,什么叫“太子哥哥你输了”,他什么时候答应和她比试来的?還有,那只金蛉子可是她挑的,凭什么就能代表他了? “我何曾答应跟你比了?”周珏沒好气地道。 “這裡只有你我两人,我不跟你比跟谁比?”谢妙笑弯了一双眼睛道,周珏抬眼一看,果然屋内再无第三人,那年平也不知什么悄悄退了出去。 “那不算,我重新挑一只再来比過。”周珏的好胜心也被谢妙挑了起来,指着墙角的那一排蛐蛐笼就道。 “好呀,再比就再比,歇一会儿,我還叫小青上场,定是要太子哥哥输得心服口服!”谢妙看着一边给罐内的绿金钟喂了一粒米,一边信心十足地道。 周珏听得谢妙很是嚣张的口气,他沒說话,自地上起了身,走到了墙边又蹲下了身子,正待挑一只有潜力的蛐蛐和谢妙的绿金钟比试,可他才蹲下来,就听得身后“哎呦”一声惊叫声。 周珏听得一惊,忙转头一看,就见得谢妙将身子趴在长几下,双手伸着,似是要捕捉什么。 “怎么了?”周珏问道。 “嘘……”谢妙忙示意他噤声。 周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随手提了一只蛐蛐笼又返回到长几前,這会儿就见得谢妙已是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脑袋低低的正在寻找什么。 周珏朝长几上的蛐蛐罐看了一眼,就见裡面只剩下那只有气无力的金蛉子,那只威风凛凛地绿金钟已是不知去向了。 “你的小青逃跑了?”周珏蹲到谢妙身边,忍着笑意问道。 谢妙听得這话可是不服气,她抬起头斜一眼周珏道:“它怎么会逃,它不過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谢妙說完话重新又低头趴在了长几下,周珏看她的模样实在不像话,于是抬手将长几给挪开了,就见那只绿金钟果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谢妙心裡一喜,连忙探過身又伸出两只指头,想捏着它的翅膀将它提起来。可那蛐蛐机敏异常,還等到谢妙的指头碰到它,它就两只翅膀一振,纵身就跳将起来。谢妙一急,整個身子往前一扑,可還是慢了一步,那只绿金钟已是跳到了广榻之下看不见影子了。 “哎呀,這可怎么办?”谢妙坐在地上求救似的看了眼周珏。 “我可挪不动這榻。”周珏摊了下手道。 谢妙一时沒了办法,只好又趴在了广榻下的地面上,将脸贴着地朝榻下看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那绿金钟的踪影,伸手往裡面捞了捞,只可惜,距离有点远了,她够不着。 “太子哥哥,它就在裡面,我够不着,你能帮個忙嗎?”谢妙回头看着周珏央求道。 周珏听了赶紧摇头,开什么玩笑,叫他一個斯文人,和她一样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伸手在榻底下捞蛐蛐,实在是太不雅了吧。 “那只就不要了吧,你去换一只,那边不是多得是嗎?”周珏好言劝道。 “不,我就要那只小青,我就看它顺眼。太子哥哥你就帮帮我吧?”谢妙异常的固执,一边說着一边起身挪至周珏的身旁,抬手扯着他的袖子继续央求。 “不要了,那只太欢脱了,跑了就跑了,不要也罢。”周珏耐着性子哄着。远远 谢妙听得這话心念一动,拽着周珏的袖子的手就顿了下,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黯然了。 “太子哥哥,太欢脱了便就不要了是嗎?”谢妙看着周珏的眼睛,口中一本正经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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