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帝后是病美人》最新章節第6章第六章
沈瑞頭也未回,不耐道,“何人求見?罷了,不管誰來都打發了去,就說我沒時間。”
“是,是知府衙門的人,來人自稱是翼公子。”
是旁人也就罷了,一聽是那廝,沈瑞立時火冒三丈,險些丟了在凌犀面前的穩重自持。
好在他對上凌犀那雙眸子時,將這份自覺重新找回來,強自壓下火氣,冷冷道,“你去回,沈府近些日子都不見客,讓他以後也不必來了,我們小門小戶的,消受不起知府公子的恩惠。”
凌犀在旁聽着,心道大哥肯定是知道那晚上的事了,纔會如此排斥翼公子。
“大哥,此事不怪翼公子,是我提出的,翼公子只是來赴約。說到底是我託大,纔會導致如此,大哥若是生氣,責罵我兩句就是了。”
沈瑞哪裏狠的下心責罵,雖說不是親兄弟,但他卻是拿凌犀當親弟弟一般護着的,一句重話也捨不得講。於是他斟酌好用詞,纔開口道,“爲兄不是責怪翼公子,是……是你尚未痊癒,不如等都好了再見。”
“大哥所言有理,但是……”
他與那人不過見了幾次面,卻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已經能瞭解對方了。如若今日不讓他進來,他必定會想其他法子也要進來,到時候又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亂子,還不如今日正大光明的見了。
那人來,無非是想要確定自己是否安好,讓他安了心,此事便了結了。
“但是,我有些話想和翼公子說,大哥就讓他進來吧。”
兩人對視一陣,最終還是沈瑞敗下陣。等雲翼進門,他爲了眼不見爲淨,撂下一句“家弟身體不適,莫要說太多話”,便徑直離去。
雲翼聞到滿屋子的藥味兒,再瞧靠在牀頭的人僅着了裏衣,厚重的錦被蓋到腰際,臉色稍顯蒼白,雙脣也不見太多血色,唯獨眸子還是清亮的。
在他來之前,怕是更加嚴重。
雲翼:“你……”
凌犀:“你……”
兩人愣怔片刻,凌犀笑着咳嗽幾聲,“翼公子請坐,恕我身體抱恙,招待不周。”
雲翼坐到牀邊,將人打量一番,“是因爲那晚受的風寒?”
“我尚未大好,恐將風寒過給翼公子,你……”凌犀本想說讓他坐到遠一點的椅子上,但見對方沒有任何挪開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不是那晚的事,是我自己體弱。”
若是身體康健,吹一會兒晚風能有什麼事。
雲翼聞言,皺起眉頭,“凌公子……何故體弱?”
凌犀笑笑,不在意道,“大概是先天不足吧。”
得了答案,雲翼卻是眉頭皺的更深,明明此人從前不是如此,怎會是先天不足?
凌犀見他這副神情,以爲他是在擔憂自己的病情,出言安撫道,“我都習慣了,不妨事,過兩日又活蹦亂跳的,翼公子不必介懷。”
雲翼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變化,心中冒出一種久違的感覺,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我身邊有醫術精湛的郎中,明日我帶他來替凌公子診脈。”
凌犀倒是沒想到他會有此一提,“不必麻煩翼公子了,大哥私下裏替我請過很多郎中,大同小異,不過是開些補身的藥。爲了怕別人知道我是個病秧子,大哥特意暗中接人來,不叫旁人知道。”
“既然已經看過許多,不妨多試一次。隨行郎中是我的人,不會亂說的。”雲翼回想下屬關於沈府的呈報,怪不得查不到過多的消息。
外面傳來兩下叩門聲,緊接着,阿九手端錦盤緩步入內,見到雲翼,匆匆頷首行禮。
“公子,方纔的藥涼了,就別喝了,這是大公子讓人重新煎來的。”
錦盤上置有兩隻瓷碗,一碗湯藥,一碗蜜餞。
凌犀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有一頓藥沒喝,“瞧我這記性,放那吧,我自己來。”
“藥是剛煎好的,可能有些燙,公子您可別一氣兒灌下去啊。”阿九怎麼想怎麼不放心,“要不奴才喂您?”
凌犀瞧他一眼,笑着輕斥道,“我何時讓別人餵過,放下吧。”說着,他伸手去夠藥碗,不料被人搶了先。
雲翼舀起一勺湯藥,輕輕吹溫,“是燙了點,不能喝太急。”
勺子都遞到脣邊了,凌犀看看人,又看看藥,不好讓人一直擡着胳膊。
他喝下第一勺,就有第二勺、第三勺相繼餵過來。許是詫異於對方的舉動,都沒來得及嫌藥苦。
喂完了藥,雲翼看向旁邊的蜜餞,拿起兩顆順手餵過去,“藥很苦?”
凌犀嘴裏含着蜜餞,只得點點頭,接着,他突然睜大眼睛,就見雲翼直接將剩下的一丁點藥渣子喝下去。
這人不知道苦嗎?
雲翼放下藥碗,“是挺苦。”
凌犀:“……”
雲翼登門時已是晌午,離開時太陽都快要下山了。他纔出房門,就被在門外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沈瑞堵個正着。
“沈公子有話對我說?”
沈瑞特意在門外等着,爲的就是避開凌犀,單獨告誡這位陰魂不散的翼公子。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絕非善類。自家弟弟到底單純,並不是此人的對手,若是此人居心不良,必然喫虧。
“人,翼公子見了,情況,你也知曉了。往後就不必勞煩翼公子登門拜訪了,今日是我看在家弟面子上,沒有下次。來人,送客。”
言罷,沈瑞轉身就走,只留下個小廝招待雲翼。
小廝怯生生的說,“翼公子,您,奴才送您出府。”
雲翼進門時,將隨從都留在府外等候,不想過多驚擾沈府人。一天之內,沈家當家接連兩次當面頂.撞,他也無意計較,只因怕那個人不高興。
他才邁出兩步,就見遠處有位老婦人杵着柺杖,腳下踉蹌卻走的急切。身後有丫鬟追着,連連驚呼。
“福姥!您慢點,小公子已經退燒了,您不用擔心。”
“你們都幫他瞞着我,我這把老骨頭是不中用了。”
雲翼心思轉動,老婦人這般年紀,又因凌犀的病而焦急至此,想來就是與凌犀一同被接回沈府的那位老人家了。
忽然,老婦人腳下歪倒,整個人朝着地面栽過去。
丫鬟的驚叫聲剛剛響起,一股力道應聲靠近,將福姥穩穩扶住。
“老人家您沒事吧?”
福姥緩過神兒,看清楚眼前人,不禁多打量幾眼,“多謝這位公子,您是?”
雲翼拾起柺杖交回福姥手中,“在下名翼,是凌公子的朋友。”
福姥點點頭,“原來是公子的朋友,我們公子身體不好,鮮少出門,朋友不多,還望您以後要多關照我家公子。”
雲翼微微頷首,“老人家放心,我會的。我扶您過去。”
“好,好,有勞翼公子。”
雲翼把福姥攙扶到門口,自己反倒止步不前。福姥覺得奇怪,不由問道,“翼公子不是來探望我家公子的嗎?何不進去?”
“我方纔已經見過了。”雲翼扯了下脣角,眼底滑過一絲落寞,“凌公子生病說起來與我有些關係,沈大公子不願讓我登門也是應該的。老人家您進去吧,在下告辭了。”說完,也不等對方挽留便轉身離開,只留下一道背影。
凌犀得知福姥來了,將屋子看上一圈,都沒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想收拾一番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虛弱,時間也來不及了,最終還是惹得她老人家掉了眼淚。好不容易安撫住福姥,凌犀特意在晚飯的時候多喫幾口菜,即便自身沒有什麼胃口。但他的臉色始終騙不了人,若是沒有大礙,他早就能行動自如,哪能像現在這般整日乏力,只得靠在牀頭,時不時的低咳幾聲。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到他這比抽絲還慢。
福姥被他勸回去一次,轉日還是不放心,說什麼都要過來照看他。凌犀哪能讓她親自動手,便令丫鬟好生陪着福姥,自己老老實實的該吃藥就吃藥,該喫飯就喫飯。
沈瑞瞧見他這般乖巧,忍不住打趣道,“平日裏也不見你這麼聽話,果然還得福姥來坐陣。”
“大哥,此言差矣,我什麼時候不聽話了。”不過是最近出去過幾趟。
沈瑞還想趁機多逗他一會兒,但被匆匆前來的管家打斷。
“出什麼事了?”
管家看一眼凌犀,“是翼公子登門拜訪。”
沈瑞凝眉道,“他怎麼又來了?此人以後再來,都按照之前所言擋回去。徐知府當真是貴人多忙事,都沒功夫管管自己兒子。”
凌犀忽然想起昨日那人說過,要帶隨身的郎中來爲他診治。
還真是言出必行的一個人。
“大哥……”
他剛一開口,沈瑞便打斷了他,“凌犀,不是爲兄對他有偏見,以爲兄多年識人的經驗,此人絕不像你看到的這般無害,還是少接觸爲好。爲兄知道你素來鍾愛劍術,碰巧那廝劍法不錯,但萬不能因幾招劍法就被迷惑了。”
凌犀知道大哥一直都是爲自己着想,可翼公子這人雖然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但似乎也沒有大哥所言的那般糟糕。起碼他從對方身上並沒有感受到危險,反而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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