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飛梭
顧家上下沒人支持她修佛,但她就是一門心思想入天一佛宗,明悟道心兩年,硬生生趕上了中洲絕世天驕的晉升速度。
很難說顧家願意放她出來遊歷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溫室裏的花朵永遠無法開得璀璨,但大族之中像她這樣完全離開家族四處闖蕩的卻少,終是決心難下,人很難真正擺脫原本安逸的環境,去到艱難困苦之中。
那稍許的羞澀源於沒太見過的‘世面’與修養,但就如顧憐所說,眼前一切皆爲紅粉骷髏。
當然,說完這句話她就意識到有些不妥,面對一位渡劫大能應該有起碼的尊重,於是她很快又補充道:“不過在紅粉骷髏裏,妖王大人也是風姿卓絕的。”
玄晝目光沒有絲毫波瀾,“顧大師覺得我該爲你的話愉快?”
“喜怒皆由心,愉快不愉快當然隨您。”
顧憐微微一笑,聊了這麼大半天有的沒的,她終於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那麼,便算我與妖王大人辭別了,他日再見,再與妖王大人促膝長談。”
她想得非常好,但事情的發展有那麼些不隨心。
玄晝非但沒有像往常那樣愉快地應下她的話,反而神色莫測道:“顧大師可是覺得我妖族是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妖王怎麼會這麼想?”
顧憐豎起三根指頭髮誓:“我對您絕對友善,只是修道之人無法拘於一處,還望妖王理解。”
也許是她的發誓有了一些作用,玄晝的面色雖然還有些琢磨不定,但至少他換了句話問她。
“顧大師此去極樂天,是爲了那魔主?”
“是。”
顧憐沒有隱瞞,在點頭之後加了一句:“我佛慈悲,普度衆生,西洲魔主蓋壓正道、殺戮不盡,此爲大罪孽。”
“這話我聽着耳熟。”
妖王撫過寬大的袖袍,碧綠眼眸淺淡,語氣也分外淡薄:“顧大師怎麼不尋個新鮮些的理由。”
“這不是理由。”
顧憐再次以嚴肅語氣告知他:“妖王大人,我每一句話都出自真心,對你並無隱瞞,否則我大可悄悄離開,何必與你辭別。”
“哦?”玄晝尾音上揚,目光幽深如潭,“難道不是因爲妖族界壁各處都有守衛,顧大師怕引起我的注意?”
“······”
妖王大人一針見血。
顧憐張了張嘴,愣愣看了他一會兒,才輕咳一聲,繼續說:“這不重要,總之我對妖王大人並無惡意,我想你一定能感覺得到。”
“嗯。”
這一點玄晝倒是沒反駁她,妖王還很罕見地點點頭,似是贊同。
就在顧憐露出笑意、覺得這事成功了時,玄晝又道:“既如此,我怎能辜負顧大師盛情美意,極樂天,本座便陪你去一趟。”
顧憐愣住了。
“妖王大人不是說不感興趣嗎?”
“妖性情多變,顧大師第一次聽說?”
“······”
顧憐總覺得妖王大人的性格在熟悉之後更加陰晴不定,但她能感覺得到,玄晝並沒有將她當成至交好友,充其量只是一個有些親近的人族。
他此番舉動也不知爲何?顧憐微微抿脣,小心瞥了他一眼,在心中暗自告訴自己要小心。
她把玄晝當成至交好友來普度,可對方到底是妖王,心思莫測,防人之心不可無。
只是這樣一來,她之前的準備就作廢了,顧憐也不再提起辭別的事,於稍許沉默之後向妖王行了一禮:“西洲極樂天路途遙遠,恐不日就要出發,恕我回去準備遠行的東西。”
玄晝依然目光平靜點了點頭,沒有阻擋,只是在顧憐離開之前,他冷不丁提醒她:“顧大師,以後可不要隨便摸蛇妖的尾巴。”
“?”
顧憐離開的腳步一頓,眸子染上了些許疑惑,“爲什麼?”
她倒不是一定要摸人家尾巴,但對妖王所說有些好奇。
玄晝眼眸半斂,像祖母綠一樣漂亮的瞳孔幽深,似是含着說不出的深意,妖王凝視了她一眼,才慢條斯理道:“顧大師雖有菩薩心腸,見識卻有些淺薄,倘若回了顧家記得好好讀些典籍,熟讀妖類習性。”
顧憐:“?”
她發現最近和妖王的交流總有些莫名其妙地聽不懂。
不過看他的模樣,應該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顧憐思索一番,沒想出個所以然也就放下了。
她點了點頭,面色坦然走出大殿。
剛出正殿就在禁制之外遇見度厄佛子。
顧憐詫異道:“師兄,你怎麼在這兒?”
度厄佛子溫和的眉眼似蘊着一層苦悶,失去了往日的出塵,他輕聲道:“我跟着你來的。”
他也就晚了一步,被顧憐用通天鏡打開的禁制就復原了,他無可奈何,只好守在這裏等她出來。
見顧憐面容輕鬆,度厄詢問她:“妖王准許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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