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頭盔談戀愛 第70節 作者:未知 方春華在屋裏喊:“搞好了沒啊?過來喫飯了。” 王若含應了一聲, 把手中最後的一點活幹完, 拍拍沾了污泥的手站起身。 方春華在桌邊擺碗筷:“去洗個手。” 王若含回:“我直接衝個澡。” 方春華說:“那你快點。” 幾分鐘後從浴室出來, 王若含長長地嘆了口氣, 終於神清氣爽。 天熱讓人沒胃口, 方春華索性沒蒸飯, 煮了一鍋粥。 王若含伸了下手,方春華知道她是要勺子,拿了遞過去。 “你和高遠還有聯繫呢?”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王若含嘴裏咀嚼的動作一頓:“沒啊, 之前遇見了一回, 早不聯繫了。” “哦。”方春華面不改色地說, “昨天高柏安突然來找我,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 王若含嘴角挑起一個八卦的笑:“喲喲喲, 估計是聽高遠說你還單身, 他還惦記着你啊?” 方春華哼笑一聲:“那高遠不也惦記着你?” 王若含收回笑容,捧着碗繼續喝粥:“我可是有夫之婦,和你能一樣?” 說起這個,方春華話鋒一轉問:“霍驍什麼時候回來啊?” 王若含口齒含糊地回:“週末就回來了。” 暑期學術交流會議多,這一個禮拜霍驍都在外出差。 方春華說:“所以你要賴我這兒賴到週末?” 王若含不高興了:“什麼叫賴啊, 這不是我家啊?” 方春華趕緊點頭:“是是是。” 半晌后王若含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被她轉移了話題:“你還沒說呢,然後呢,高叔找你還說什麼了?” 方春華不太願意提起的樣子:“就隨便問了兩句,沒什麼。” 王若含失望地哦了一聲,話裏有話道:“我還挺喜歡高叔的呢。” 沒想到方春華很坦蕩地接了句:“我也喜歡啊。” 王若含一聽,樂了:“那這意思是要和他舊情復燃啊?” 方春華搖頭:“不了。” “爲啥呀?” “和他在一起挺輕鬆的,但也就是輕鬆而已。就像你和高遠,你倆以前不也玩得很好嗎?爲什麼你不喜歡他啊?” 王若含努努嘴:“懂了。” 方春華說:“你爸呢,太木了,穩重是穩重,但人太無聊了。高柏安是有趣,但我抓不住,算了,錯過了就錯過了,這把年紀了總要有些遺憾。” 王若含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突然想霍驍了。 她解鎖手機點開微信,和霍驍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早上,他告訴她今天又要開一天的會。 王若含想了想,還是放下手機。 反正想說的也都是無關緊要的廢話。 既然沒什麼大事,還是不打擾他了。 喫過飯,王若含上樓回房午睡了一會兒,再工作兩天就要輪到她調休,美好休息日就在眼前。 她最近睡眠不太好,後半夜總是能感到心臟一刺一刺地疼。 不知道是睡慣了新房子的牀,還是變得不習慣一個人睡了。 一下午都在輸液室,都說兒科護士的扎針水平是最好的。 因爲要是沒一針到位或扎得疼了,孩子一哭,家長急躁,捱罵的就是護士。 王若含就是在捱罵中成長起來的,而新人護士的技術顯然還有待提高。 尖銳清脆的哭聲極具穿透力,孩子父母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你到底會不會啊?在學校沒學啊?” 王若含接過那護士手裏的針管,輕聲說:“我來吧。” “不哭不哭,一下子就好了。”她彎着眼睛,在柔聲安慰裏找準位置紮好針頭,貼上膠布固定。 家長沒再囉嗦,抱着孩子出去了,但還有一個要安慰呢。 小姑娘低着腦袋,時不時發出吸鼻子的聲音。 “都這麼過來的。”王若含說,“我還遇到罵得更狠的呢,平時多練練就好了。” “謝謝姐,你真好。” 王若含抽了張紙給她:“擦擦,小朋友哭就算了,你還哭呢?” 護士長來喊她,王若含站起身,卻突地感到眼前一陣眩暈。 她用手掌抵着額頭,扶着椅背緩了緩。 等視線重新清明,她邁步走出去:“來了。” 隔着口罩也能看出薛虹冰的神色凝重,王若含喊了聲:“護士長。” 薛虹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旁,叮囑她說:“你先去護士臺幫我看一下,小悅也在那兒,手術室那邊出了點事。” 王若含心裏一緊:“怎麼了?” 薛虹冰搖搖頭:“你先過去吧。” 看着護士長快步離開的背影,王若含直覺是有大麻煩了。 她按照吩咐前往護士臺,小悅正趴在桌上寫暑假作業。 王若含笑了笑,對她說:“悅啊,我頭次見剛放暑假就寫作業的人。” 小悅擡起頭,告訴她:“媽媽說我把這一章的數學寫完,明天晚上就可以帶我去看電影。” “嚯,這麼開心,那你抓緊寫。” 幾十分鐘後護士長才回來,一臉的疲憊。 王若含給她遞了杯水:“到底什麼事啊?” 薛虹冰垂眸看了女兒一眼,壓低聲音說:“一個小孩,沒搶救過來,康醫生在手術室都快二十個小時了,真盡力了,但家長不認,也不願意屍檢,一口咬定是我們操作失誤害死的,一直在吵,保安來了才走,邊走還邊說不會放過我們。” 王若含皺緊眉頭:“每年都得來那麼幾遭。” 薛虹冰從業二十年,見得多了,只能苦笑道:“別的科室吧,看一個病人就是一個病人,兒科,一個病人意味着一個小孩和一羣家長,難對付了。” “他打算起訴?” 薛虹冰搖頭:“不知道,看語氣應該是,這兩天小心點,我總覺得心慌。” 出了這檔子事,醫生護士們都警惕起來,走路都走不安心,眼睛時刻留意着兩邊的人。 小悅依舊每天跟着薛虹冰上下班,現在課外補習班都停了,爸爸在公司上班不方便帶着他,只能在醫院跟着媽媽。 她性格安靜,大家都喜歡這小姑娘,一有什麼好喫的都要塞她手裏。 今天林蕙輪休,前臺少一個人,護士鈴響了,王若含邊起身邊對小悅說:“要是有人來你就說我馬上回來。” “知道了。” 給病人拔完針,王若含正整理着吊瓶和輸液管,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推開病房門。 吵鬧的源頭聽起來像是護士臺,意識到這一點,王若含收緊呼吸。 她努力踮腳,擠開圍觀的人羣。 在看到被男人粗礪地勒住脖子,幾乎整個人懸空吊起的女孩時,王若含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的喧嚷她聽不見了,男人嘴脣張合說了什麼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這一刻要做什麼,她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匆匆趕來的護士長在看到眼前景象的那一刻就哭了出來,她雙手合十哀求男人:“不要,不要。” “我兒子死了!”男人雙目眥裂,脖子和臉冒着青筋,棕紅色的皮膚鬱結着黑濃的戾氣,“我花了那麼多錢,我房子沒了,好好送進手術室你們還給我一具屍體!我要你們醫院認罪!” 刀刃的冷光一閃一閃,小悅的哭聲很小,口型說的是“媽媽”。 男人拿刀的手劇烈顫動,王若含在他左後方的位置,她沒有機敏的頭腦,想不出萬全的策略,這一瞬間全憑着不知名的勇氣衝了出去,用身子撞上男人,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她在他的視線盲區,男人沒有很快反應過來,保安隊立刻跟上去,那人被制服在地,刀柄從手中脫落。 薛虹冰跪在地上緊緊抱着小悅,母女倆一起哭。 她提心吊膽了兩天,沒想到有危險的會是自己的女兒。 很快警察也趕來,驅散開人羣,把幾個當事人帶走做筆錄。 王若含緩了好久纔有回到地面上的實感,她的兩隻胳膊還在發抖,皮膚上泛着紅痕。 “小姑娘挺勇敢的啊,但太危險了。”警察對她說,“只能說是你走運,這個方法不可取。” 王若含扯開嘴角笑了下,她身上倒是沒有見血的地方,只是男人在掙扎時用胳膊肘狠狠撞了她的下巴,到現在都是麻的。 女輔警給她倒了杯水,說:“應該沒事了,可以喊你的家屬過來接你了。” 王若含身上還穿着護士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早就過原本的下班時間了,她掏出手機,果然霍驍給她打過電話。 王若含趕緊撥一個回去,清清嗓子,振作精神,佯裝無事發生過的口吻道:“喂,打我電話啦?” 霍驍在那頭說:“還在醫院嗎?我看你一直不回我消息。” “嗯,有點忙,快下班了。”王若含努力笑着,“你明天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我買了早班機,那會兒你估計還在睡覺,我自己回來就行。” “好,那我等你回來。” 話題結束了,但兩人都沒有掛電話。 王若含很輕地吸了下鼻子,啓脣說:“喂,霍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