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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夜谋

作者:白军皇
孟津渡口旁的官道外,鼎沸的人群将两旁挤了個水泄不通,谁都想来争睹被传为英睿仁孝的少年天子,他们早就听說天子此次上雒,不乘车驾,而是亲御戎车一路北上

  人群中,那些年轻的太学生犹为兴奋,天子杖责宦官,可是替他们好好出了一口恶气,此时他们一個個都憋足了劲,只等着天子队伍出现,向天子表达他们的忠诚。

  夏门亭外,三公,九卿,朝中大小官佐俱在大将军的带领下等候天子车驾,而担任迎接的北军五营,几乎是精锐尽出,占据了官道两侧,组成了钢铁般的墙列,在他们的威压下,那些前来观礼的百姓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队伍中,王甫,侯览等人看着面露得色的窦武一党,心中暗恨,可是却又作不得,天子杖责曹节,着实让他们忌惮无比,天子的意志关系到他们和窦武一党的成败生死。

  前方,忽地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越来越响,最后竟如一的浪潮般涌向夏门亭,让文武百官都是面面相觑,谁都想不到上雒的少年天子竟能造成如此声势。

  “听說天子在安国县守孝时,门下弟子逾百,学问不逊当世大儒,而且生性刚直,這下朝中可有热闹看了。”百官中,排在靠后的一些官吏纷纷私语起来。

  片刻之后,烟尘渐消,天子的车驾队伍出现在了夏门亭文武百官的视线中,他们久候的天子穿着衮服,手扶天子剑,亲自驾车而来,队伍后面是跟随的百姓和年轻士人子弟,看上去宛如千军万马相随一般。直让迎驾的北军五营看得目瞪口呆。

  站在窦武身旁的陈蕃看向了逼近的天子车驾,却觉天子的目光也正看向他,一刹那间,两人的视线交错,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一般。

  官道旁的北军五营骑兵无疑距离天子最近,這些骁锐的骑兵都是不自觉地看向他们所要护卫的天子面容,接着他们都是低下了头,天子的眼神凌厉,仿佛就像是无敌的统帅俯视他们,‘天威如狱,犯无赦!’几乎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了這样的念头,他们无法解释年少的天子身上那种浓烈得宛如实质的森寒气息,只能归于天子乃授命于天,天生威仪,不可冒犯。

  “臣率百官,恭迎天子!”捧着太后亲赐符节,窦武以大将军身份领着夏门亭外百官,趋前跪拜道,此时已沒有一個人敢小看年少的天子刹那间,夏门亭外变得寂静无声,前来观礼的百姓和士绅都跪倒在了地上,只有初春掠過的风扯着各色旗帜猎猎作响。

  挥手阻住车驾旁要喝礼的郭喜,刘宏亲自开口,“诸卿,免礼平身。”他三年养气,气脉悠长,此时长声喝出,滚滚荡荡,直传出数裡之外,方才停歇,直让跪拜众人觉得天子虽年少,但威严却是天成,有人主威仪。

  窦武心中虽喜,但仍是平静地恭請天子上了青盖宝车,与百官一道簇拥着天子向着南宫而去,此时大行皇帝刘志還未下葬,新君只有等登基大典后才能入主嘉德殿。

  新天子入宫,各种琐碎杂事也不少,等到诸般事毕,已是夜上华灯。

  长乐宫内,窦妙犹自回想着白日与天子见面时的情景,那個俊秀的少年看着她时的目光沒有半点敬畏,虽然礼数周全,但却总让她有种莫名的冰冷感。看向铜镜内的秀丽容颜,窦妙忽地有些哀戚,自己虽贵为太后,为天下女子所羡,可其实又有什么幸福可言,不過是在這堂皇的宫殿裡孤独终老而已,她的凄凉,又有几人能明白。

  南宫以外的王甫宅内,如侯览,项让等宦官中的显要人物云集一堂,其中郭喜也赫然在列,早些时候,他已将曹节的亲笔书信给了王甫這個宦官中仅次于曹节的人物。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实是关系到我等身家性命,曹常侍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心中有数,如今窦武为大将军,又以太尉陈蕃为太傅,步步紧逼,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对我們這些先帝的老臣动手。”王甫环视着在座的众人,狭长的双眼裡透出几分阴狠来,“如今大敌当前,我們若是再互相内斗,恐怕谁都难逃一死,我今日就把话挑明了說,哪個要害大伙一块死,我就让他先死。”

  王甫杀气腾腾的一番话让每個人都心惊胆颤,如今曹节不在,除了侯览這個元老以外,沒人能和王甫分庭抗礼,一時間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地点头称是。

  “从今個儿起,都给我记住,夹着尾巴做人,回去好好约束家裡,要是有谁出了纰漏,惹出些祸事传到天子耳朵裡,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王甫說到這裡,声音一冷,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又說了几句话后,王甫才将郭喜引见给了在座的众人,郭喜也不多言,只是自称是曹节的晚辈后便沉默地呆在一旁,唯王甫马是瞻。不過在座几個不服王甫的人都是暗暗记下了郭喜,王甫虽然势大,可天子才是他们富贵和权势的根本,郭喜和天子亲近,飞黄腾达是迟早之事,不如暗中结好,以为后效。

  “如今新帝虽年幼,可是却极有主见,恐怕对外戚也未必有好感。”听力王甫对时局的分析,侯览沉吟道,“我等当谨慎从事,万不能授窦武诛我等口实。”

  “說的不错,窦武假仁,实乃当世王莽,吾等自当护卫天子,诛此国贼。”项让眯着眼睛說道,其余人也都是点头不语,对他们這些宦官来說,既然天子难以欺瞒,就只有想方设法来讨好天子。天子那裡,只要他们小心侍奉,至少還能保住富贵,可要是窦武得势,他们怕是都要命归黄泉。

  “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我等今日就结为盟友,共同进退。”王甫看了眼侯览和项让后朝众人道。

  “既然结盟,自当设一盟主,在座诸位,吾以为唯王常侍能为盟主。”一直不曾插言的郭喜在王甫提出结盟一事后立刻出言附和,让猝不及防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就连和王甫一向交好的侯览和项让也是心中大为不满,這结盟之事,王甫不跟他们事先商量也就罢了,如今這郭喜所为分明是两人早就安排好的。

  一時間室内鸦雀无声,王甫看着一脸平静的郭喜,心中对這個年轻的宦官有了几分忌惮,他的话分明是将他置于众矢之的,可是眼下如此情景,他若是开口解释反倒是欲盖弥彰了。

  “王常侍向来为我辈翘楚,若为盟主,我侯览无异议。”众人中,侯览第一個开口,依旧一脸笑容,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紧接着项让等人也都是纷纷附和,认可了王甫的盟主地位。

  建章宫内,刘宏看着面前王甫派来的两名宦官,最后朝其中一人问道,“你叫张让,他叫赵忠。”

  尽管天子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张让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自幼入宫,从一個杂役宦官升到今日,最是会察言观色,可是偏偏眼前的天子让他捉摸不透,最后只是小心地回答道,“陛下目光如炬,說得半分无差。”

  “你挺会說话的。”刘宏戏谑地笑了起来,接着站了起来,拿起身后紫檀木几上所搁的天子剑,拔出后擦拭着剑锋道,“王甫让你们来朕身边,是来做眼线的吧?”

  “到时候,恐怕连朕解個手,都瞒不過他!”刘宏手中的剑忽地指向张让,剑锋上的冷芒在张让的咽喉间吞吐不定,“你說,朕该不该杀了你,给王甫提個醒。”

  肌肤上的寒意让张让喉头干,后背也被冷汗浸透,他边上的赵忠已是跪在地上,样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张让很想开口說话,可是却一個字也吐不出来,天子冷戾的目光逼得他喘不過气来,似乎随时会一剑刺穿他的喉咙,就在他快崩溃的时候,喉间的寒气忽然消失了。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张让,刘宏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给朕记住,只有效忠朕,才有命享受富贵,至于王甫,不過是個将死之人罢了。”

  “我等自当效忠陛下,不敢有2心。”听着天子的话语,醒悟過来的张让连忙伏身叩头,和赵忠一起直将额头磕出了血。

  “起来吧,只要听朕的话,朕就保你们一世平安富贵。”刘宏回剑入鞘,朝跪在面前的两人道,說完跨门而出,张让和赵忠连忙站起,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血渍,只是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比温驯的小猫還要乖巧三分。

  寝殿内,刘宏坐在龙床上,看着正襟跪在身前的张让,赵忠道,“中常侍吕强的住处,你二人可知晓?”

  张让和赵忠都是心中一惊,不過却不敢迟疑,连忙回答道,“回陛下,吕常侍他就住在南宫外。”

  “张让,你去找吕常侍,就說朕要见他,不過朕不想其他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你就自己了断吧?”

  让连忙起身,小步退出了大殿,吕强在宦官中一直是個异类,守正秉公,只是为人一向低调,声名不彰,不知道天子是如何知道他的。

  宦官长年把持宫禁,而张让又是這几年王甫大力提携的后起之秀,一路上自是通行无阻,出了南宫以后,张让看了眼身后在黑夜中如狰狞巨兽般的城墙,心裡有些犹豫,王甫对他有恩,可是想到天子那双墨黑的瞳仁,他不禁打了個哆嗦,天子若要杀他一個小黄门,不過是碾死一只蚂蚁罢了,就算王甫再有权势,又如何斗得過天子。

  “王公,对不住了。”咬牙长叹一声,张让毅然走向了不远处吕强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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