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281 苦口婆心
徐傑說道：“嗯，你看這幾種是結果實的，種下之後只要護理得當，每年都會有收入……咦，這塊地怎麼沒種啊，還丟荒了，這是怎麼回事？”
宋柔看過去，的確有一塊地在這些種了藥材的地塊中間，雜草已經長到人的大腿高了，很顯然是荒廢的。
宋柔搖搖頭說道：“這裏的地是鍾村的，這可是全鄉最好的地塊，不種太可惜了”
徐傑想了想說道：“此事有些蹊蹺，你打電話把鍾村的村長叫來問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中村的村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叫蔣曉珍，她接到宋柔的電話說徐書記在村邊的田裏，急忙放下自家的農活跑了過來。
“徐書記你好，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呵呵”，蔣曉珍捋捋短髮，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看着徐傑露出尊敬的目光。
徐傑笑道：“你好蔣村長，我也是剛到這裏來看看，我想問問這塊荒廢的地是誰的，爲什麼既沒有種藥材也沒有種水稻，這麼大一塊好田不種好可惜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曉珍看看那塊地就說道：“是鍾民家的，唉，他家爲了生個兒子，爲了逃避計劃生育，這幾年都不敢在家裏住，一直躲在外面，這是我們村最窮的困難戶”
徐傑劍眉一皺問：“原來如此，那他生了幾個孩子了？”
蔣曉珍說道：“已經生了五個女兒了，今年據說又懷孕了，我昨晚還去他家做思想工作，但是他很頑固，一定要再生，不生個兒子出來就是不甘心。因爲計生罰款，他家現在是家徒四壁，啥都沒有，田沒有種，顆粒無收，連喫飯都有上頓沒下頓的，非常困難”
徐傑不解的問道：“那他的五個女兒怎麼養活，連飯都沒得喫怎麼維持生活？”
蔣曉珍說道：“鍾民有一個砌磚的手藝，現在鄉里不是在建房嗎，他就是跟着建築隊在那裏工作，工頭看他困難，給他都是日結，幹完一天就給他二十塊錢，他拿到錢就買些米回來，要是一旦沒有工作就會捱餓。他的五個女兒經常在奶奶家喫，兩個老人也老了，照顧得也不是很到邊，也不上學，那幾個孩子好可憐”
徐傑聽後感覺很不舒服，就問道：“那他現在在家嗎？”
蔣曉珍說道：“應該不在，估計他在鄉里工作…咦，你看徐書記，那邊兩個人就是鍾民和他老婆，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又要出去躲計生了！”
徐傑和宋柔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正步履匆匆的從村裏的小路向公路走出來，男的揹着一個蛇皮袋，女的拿着一個包袱，走得很急。
徐傑急忙說道：“走，過去截住他們”
蔣曉珍急忙說道：“徐書記你小心點，他很兇的，身上經常藏着一把殺豬刀，要是誰敢來抓他老婆去結紮，他就拿刀出來拼命，計生的工作隊怕出事，不敢強迫他，以至於讓他一直到現在都這樣”
徐傑說道：“沒事，我去找他談談”
徐傑站在公路和鍾村的小路路口，看着快步走來的兩人，只見鍾民夫婦都是三十七歲左右，身穿的衣服極爲破舊，人又瘦又黑，鍾民身穿洗得發白的一件灰色襯衫，肩膀上因爲挑擔子磨穿了兩個洞，褲子是一條黑色的大筒褲，膝蓋部位也穿了兩個洞，腳上是一對開口的破舊塑膠涼鞋。
鍾民的老婆也差不多，只不過破洞的地方用其它顏色的布打了補丁，不至於露出肉來。
等兩人來到跟前，鍾民面無表情的看了徐傑一眼，覺得面生，也不說話，打算繞過徐傑繼續趕路，沒想到這個陌生的年輕人突然說道：“你是鍾民？”
鍾民一愣，停住腳步看着徐傑問道：“你是誰？”
徐傑還沒說話，隨後趕來的村長蔣曉珍說道：“四哥，這是鄉黨委徐書記”
鍾民驚訝了一下，迅速的低下頭問道：“徐書記，我…我還有事先走了”，他對徐傑的名字不陌生，沒想到這個大官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讓他有些慌亂，話都不會說，只想趕緊走。
徐傑說道：“先等一下，你現在這麼急這是去哪呀？”
鍾民擡頭看了看徐傑，低下頭懦懦的說道：“我…我…”，老實巴交的農民一旦見到大官，心裏都很膽怯，這個徐書記可是全鄉的一把手，看到一同跟在後面的是村長蔣曉珍，再聽到徐書記不讓他走，心裏已經認爲肯定是徐書記來找自己，要抓自己的老婆去結紮了，嚇得一時間很心虛的說不出去哪裏了。
徐傑看到鍾民如此害怕，爲了緩和他緊張的情緒就說道：“來，鍾大哥，咱們坐下來聊聊，不會耽誤你的正事的”
鍾民剛剛想拒絕，更加膽小的老婆突然在後面拉拉他的衣服說道：“鍾民，徐書記叫你呢”
鍾民只好放下蛇皮袋，距離徐傑兩尺的地方坐到路邊，低着頭不敢看徐傑。
徐傑掏出一盒中華遞了一支給鍾民說道：“鍾大哥抽支菸吧”
鍾民雖然沒抽過中華，但自然聽說過這種好煙，他已經斷炊兩天了，煙癮正犯呢，手一動剛想去接，轉念又覺得不妥，就有點口喫的笑了笑：“我…我不抽…不…不抽”
徐傑笑道：“來吧，抽支菸沒什麼啊，俗話不是說嗎，菸酒不分家嘛，來拿着”
鍾民的老婆又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鍾民才顫抖着伸出很粗糙的手接過煙，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火柴，連劃了三支都沒把煙點燃，因爲手在發抖，用力不均勻，火柴桿被他太用力搞斷了，打不燃。
徐傑打着打火機伸過去給他點着就笑道：“鍾大哥你不要緊張，我也是路過這裏看看中藥材的種植情況，不是特地來找你的，呵呵”
鍾民暗暗鬆了一口氣，狠狠的吸了幾口這香醇的中華後，精神好了一些就說道：“哦，嗯嗯”，他也就會哦嗯的應着，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得旁邊的蔣曉珍在暗暗着急，而宋柔則捂着小嘴偷笑。
徐傑吸了一口煙就問：“剛纔我在那邊田裏看那些藥材，發現有一塊地沒有種，就問蔣村長，她說是你的，那塊地是你的吧？”
鍾民隨着徐傑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轉過頭來低着頭看着自己的破涼鞋說道：“是…是我的”
徐傑就問：“那你爲什麼不種？這些種子是不要錢免費發給各家各戶的，爲什麼就你不種？”
“我…我…”鍾民又說不出話來了，臉紅紅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徐傑再次逼問：“就算你不種藥材也得插秧種水稻，怎麼能荒廢不要了呢？難道你掙了很多錢，家裏過得特別好，不需要種田了嗎？”
這話把鍾民問得更加的頭紅臉熱，急忙說道：“不…不是的徐書記，我…我很…很忙，沒有時…時間”
徐傑又問：“你忙什麼呢，爲什麼別人的田地比你多都種上了，就你沒種，你看別人現在都在地裏忙，可你卻在想去哪裏玩，你究竟在忙些什麼？”
鍾民乾脆低着頭不說話了，他也不敢走，因爲這個徐書記貌似針對自己那塊地較上勁了，如果回答不了確實也說不過去，所以他開始開動腦筋想理由。
徐傑可不給他想理由的時間，接着又說：“鍾大哥，你年紀比我大，應該知道現在的農村，講究的就是勤勞致富四個字，只有勤勞、不怕辛苦，再加上鄉政府的正確引導，我相信每個家庭只要這樣堅持下去，不說致富，解決溫飽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你說是不是？”
“是、是”鍾民又連連點頭，他的老婆在一旁也着急了，就笑着說道：“徐書記說得對，我們不是不想種，只是…只是…”說到這瞄了一眼丈夫，看到鍾民轉過頭瞪着自己，就不敢說下去了。
徐傑看到這個情形，知道鍾民的老婆其實是很想種地的，只是擰不過鍾民一心要生個兒子的要求，被迫跟着他受苦而已，必須要想個辦法說服他們纔行。
但是要說服像鍾民這樣的人，說什麼計劃生育關乎國本，超生是違法這樣的大道理是說不通的，因爲他們連法律是什麼都不知道，要和他們說教無異於對牛彈琴，要用顯淺易懂的方法纔有可能說動他。
徐傑盯着鍾民夫婦看了一會就突然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們想去哪裏，不過我勸你們不要去”
鍾民夫婦驚愕的看着徐傑，眼睛慢慢露出了不信，徐傑笑道：“你們要去臥牛山那個山洞去躲幾個月是不是？”
鍾民夫婦大驚，瞪着徐傑看看，然後又轉頭看看蔣曉珍，眼睛露出了怒氣！
蔣曉珍連忙說道：“哎，這個可不是我說的，我連臥牛山的山洞在哪裏我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你們去那裏”
徐傑說道：“這個事情只有鍾大哥、鍾大嫂知道，除了你們兩個就只有我知道，並且我還知道你們之前超生的三個孩子都是去那個山洞生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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