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年节是最热闹的节日宫中...)
年节是最热闹的节日,宫中的年节从除夕开始,荣烺下午换一回新衣,待到傍晚时分,荣晟帝会带着荣绵提早過来,待时辰到了,郑皇后率宫妃過来,给郑太后荣晟帝行礼。
然后,宫妃各回各宫,各宫皆有寿膳房赏赐的饭菜。
郑皇后留下一并用膳。
以往荣晟帝偏爱徐妃,且徐妃育有一子一女,郑太后也待她不错,便让她留下。如今徐妃刚解禁,纵荣晟帝有偏颇之心,也得考虑郑太后心情。
看母亲沒有留徐妃的意思,荣晟帝也沒說什么。
看今日宴会布置,荣晟帝笑,“今日多出的一案,定是给阿烺预备的了。嗯,咱们阿烺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荣烺喜歡被当成大人对待,她高兴的点头,“对啊。我都上学了,我以后就是大人了。”
“来,给父皇看看。”
荣烺便到父亲面前,荣晟帝看她一幅圆润可爱的得意模样,心中极喜歡,笑道,“果然是個大姑娘了。”
“父皇,你看我比去年长高沒?”
“這得比一比。”荣晟帝站起来,齐手一比,“果然高了,去年還沒到我腰,今年已经长到了。”
于是,荣烺更得意了。
待行宴时,荣烺還装模作样的举着自己的小杯子,一会儿敬祖母、一会儿敬父亲、嫡母,她還跟兄长喝了好几盏。
另有宫中歌舞,荣烺也看的津津有味。那副陶然欲醉的小模样颇招人笑,也亏她年纪小且是女孩子,倘荣绵露出這样的神色,怕是要挨训了。
待看罢歌舞,宴饮结束,夜色已深,荣烺還叫着哥哥到大殿空地上看内侍放烟花。因万寿宫多有木制建筑,万寿宫内是不许放的。
荣绵秉性文静,因他是荣晟帝长子,被师傅们教导的老成持重,平日举止也庄重的很。如今被妹妹央求着,也多了些活泼。
他二人的嬷嬷宫人内侍又是一通忙乱,待到放烟火的地方,荣烺還放了两個小鞭,荣绵眼睛不眨的看着她,生怕妹妹被鞭炮崩吓着。
荣烺回宫路上還在嘀咕,“哪裡就吓着了,那小鞭儿,动静比放屁大不了多少。”嫌荣绵不许她放大的。
荣绵头发险炸起来,问荣烺,“你在哪儿学的這些俚语俗话,好不粗俗!”
“粗俗么?多有意思啊!”荣烺边說边乐,小步子迈的特有劲儿。
荣绵說,“我非告诉祖母不可。”
“唉呀,這么点小事,哥你可不能做告状精啊。”荣烺担心她哥真去告她状,快走两步拉着哥哥的手,开始說哥哥的好话,“我知道哥你是担心我,我虽然抱怨两句,可你看,你說的话我有哪句是不听的?我最听你的话了!”
“你這還叫听话?你要听话,根本不该去放烟火,那不是玩儿的,裡头都是火药,崩一下子就晚了!”
“知道,我知道了!”荣烺生怕兄长再啰嗦,远远看到一队侍卫行来,荣烺說,“這是今晚值夜的侍卫么。”
荣绵点点头。
荣烺說,“夜间冷,该多给他们添些炭火。”
“這无需咱们担忧,定然早赏下去了。”
荣烺虽住宫裡,活动范围却仅止于万寿宫一带,她侍卫见的都不多。巡夜的侍卫看到他们,遂過来问一问,见是皇子公主,忙上前請安。
灯笼映的夜色微亮,却也不那么清楚,荣烺只看清领头侍卫一双暗夜明星般的眸子,听到一把嘎嘎天鹅叫声般的嗓音,“臣闻峻宁见過两位殿下。”然后,高瘦竹竿般的身影俐落一躬。
侍卫有甲胄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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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行大礼。
“闻大人不必多礼。你们继续巡视吧,我們也要回去了。”荣绵說。
荣烺当时就想起来了,這不就是之前帮忙劝說私逃鸳鸯到帝都府自首的三人之一么。這個闻峻宁是祖上荫官,来帝都侯官,有這段机缘,還是她跟大哥商量着,给這人安排在了侍卫所。
荣烺看一下他的身高,颇是惊叹,“你不才十五么,怎么长這么高啊!”
闻峻宁意外又荣幸,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答荣烺的問題,他只得硬着头皮,“臣也不晓得,听說家父在世时就颇伟岸,约摸是像家父。”
荣烺点点头,她很知道关心人,“你年纪這么小,就当差了。”对闻峻宁身边的侍卫說,“你们虽是闻大人的属下,年纪却比他大,多帮助闻大人。”
大家连连称是。
然后,荣烺就同大哥走了。
走的略远些,荣绵问,“阿烺你认识闻侍卫?”
“哥你怎么忘了,当时帝都府的民女私逃案,不還是咱们替他安排的。让闻大人进了侍卫处。”
荣烺這样一說,荣绵立刻就想起来了,“我看他干的不错。”
“嗯,這么大冷的天也沒躲懒。”
兄妹俩說话间走远,荣烺跟大哥說了她初二到嘉平姑祖母家拜年的事,问大哥要不要一起去。荣绵說,“初六我也沒什么事,那咱们一起去。”
待回到万寿宫,兄妹俩說了放烟花的事,荣绵当然不会告荣烺的状。荣烺也說了遇到侍卫的事,“宫裡侍卫真挺不错的,晚上這样冷,我看他们衣甲整齐,說话举止都很不错,一点儿沒躲懒。”
听到這样的话,荣晟帝也很满意,“待他们出宫时,着赐今晚当值的侍卫每人御酒两坛。”
荣烺的心思都在過年上,她并不在意這個,但看有人因她得了赏赐,她也高兴。待得第二天大年初一,她早早起床,一起床先给祖母拜年,郑太后与她個大红包。
待荣绵過来时,她再跟兄长一起,再给祖母拜一回年,還能再得個大红包。
這是荣烺跟祖母的秘密,旁人是不晓得的。
当然,如荣晟帝、郑皇后,也都有准备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待吃過早膳的饺子,诸妃嫔也便到了,一并给三宫請安拜年,皆各有赏赐不提。此时,兄妹俩也要给生母徐妃、以及位分高的妃嫔行礼拜年,自也能收到一堆小红包。
然后就是各类宫中宴饮。
荣烺都是跟在郑太后身边,如此一直热闹到初五,郑太后也要歇一歇。荣烺精神抖擞,准备出宫走亲戚了。
兄妹俩說好一起去,郑太后荣晟帝都知晓此事,二人皆不反对,只是荣晟帝說,“這到长辈家拜年可不能空手去。”
荣烺說,“柳嬷嬷给我們准备了衣料缎子、茶酒果品。”
“好,那便好了。”荣晟帝乐得见儿女与宗亲亲近。
兄妹俩同乘一辆宽敞宫车,从出了宫门,荣烺的脖子就恨不能钻出车子去。荣绵一径唠叨,“外头冷,别总掀着帘子。”
“哥你冷么,我手炉给你。”荣烺头都不回将手炉塞给兄长,荣绵塞還给她,拉上车帘,“我是怕你脑袋伸太久,呛了风。”
“不会的,我一点儿不冷。再說,外头也沒风。”
“那是沒风么?”
“有风也是小风,一丁点儿的小风。”出宫后便是六部衙门的长街,也肃穆的很,直待出了六部街,到朱雀大街,整條街巷登时热闹起来。
阳光穿透薄雾,店铺大半沒有开门,街上车辆行人络绎不绝,禁卫军先行清路,把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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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都挤到了街边儿上。荣烺不禁道,“其实,咱们就装的跟别人马车一路就行了,也不用赶人。”
荣绵說,“這是为了安全。”
“哎,街上热热闹闹的才有趣。”见行人被驱赶,荣烺觉着无趣,這才撂下帘子,坐回车内。
嘉平大长公主的府坻离宫中并不远,兄妹俩很快就到了。
荣烺出的主意,并沒有提前知会大长公主府。他俩乍然驾到,把公主府的门房惊的不轻,一边哗啦啦大开中门,請兄妹俩进府,一边有门房就要飞进去回禀,荣绵唤住他,“你与家裡人說,姑祖母上了年岁,我們過来给长辈拜年,万不可劳动姑祖母出来接我們。”
门房应一声便往内仪门飞奔而去:大皇子与公主殿下来给咱们大长公主拜年了!
帝都宗室加起来,怕都沒有嘉平大长公主面子大。
大长公主上了年纪,听女官回禀就要扶着女媳出来迎接,女官說,“大皇子特意吩咐,不可劳动您。”
长女姜氏也劝道,“母亲亲自去迎,反倒让大皇子与公主心生不安,以后即便想来也不敢来了,怕惊动您哪。”
长媳亦道,“母亲放心,我与妹妹一道去迎大皇子和公主。”
姜颖說,“那我陪着祖母。”又吩咐女官知会膳房准备甜羹,公主素日喜歡喝甜羹。
姜家人都俐落,三两下分派好,嘉平大长公主也就安心在室内等了。
大长公主府刚修缮未久,不過也是旧年府第,纵大长公主不在帝都,也有家下人看守,自有几分景致可赏,只是帝都冬日太冷,草木凋零,如今唯有山石值得一观。
兄妹俩长這么大,還是头一遭来亲戚家,纵是故作老成的荣绵心中也多了几分雀跃,只是他为长兄,又是皇长子,很知道为妹妹做榜样,故面儿上依旧沉稳。
姜家表叔带着子侄很快迎出来,彼此都是一番客套见礼,荣绵笑,“今日只做亲戚走动,太過多礼就生分了。”
待到内仪门,就是姜家长媳、姜氏一干人,及至兄妹俩被簇拥着到大长公主住的屋室,便是满满坐了一屋人。
兄妹俩先给大长公主拜年问好,嘉平大长公主笑,“都好,都好。”
荣绵奉上礼单,嘉平大长公主笑,“再想不到你们過来,你们人来了,就比什么礼都重。”
荣绵道,“就是一些家常用物。”
嘉平大长公主道,“家常的才好。”
荣烺忍不住插一句,“姑祖母,拜年沒红包么?我等着压岁钱哪。”
一句话逗的嘉平大长公主哈哈大笑,大长公主连声笑道,“有,当然有!”
公主府過年自然会预备很多,只是荣绵荣烺与旁人不同,兄妹俩非但身份高,也是至亲。嘉平大长公主从袖管裡摸出四個红包,一人俩,跟他俩說,“他们都只一人一個,你们是我娘家侄孙儿,一人给俩。”
荣绵觉着自己是個大人,略有尴尬的收了。荣烺高高兴兴接過,大声說,“谢谢姑祖母,姑祖母长命百命!”
又引得大家一阵乐。
姜颖上前拉着荣烺的手,笑着同荣绵說,“再料不到大殿下和公主会来的。”
“年前就跟祖母說好了,我只沒告诉你,就是要给姑祖母個惊喜。”荣烺欢欢喜喜的說。
嘉平大长公主拉着兄妹俩,让他们到暖炕上坐,又问从外头来冷不冷,摸摸手,摸摸身上衣服。荣烺脱了小斗篷,“我還热哪。司针房做的衣裳太厚了。”
“冬天就得厚实点儿才好。”嘉平大长公主是真高兴,她多年未回帝都,這一回来,娘家侄孙、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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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亲近,心裡多高兴啊。
“姑祖母放心吧,一点儿不冷。车裡也有手炉脚炉。”荣绵性情温柔,让老人家放心。
大家一起热团团的說起话来,其实說的无非是過年的话,可在一起就是觉着亲热有趣。荣烺說,“来的路上我听到有鞭炮声,就是不知道哪儿放的。”
大长公主笑,“你们的车驾還沒到,禁卫军就把那些孩童驱散了。何况,鞭炮最容易惊马,自然见不到。民间過年,街巷常有孩童放鞭炮的。”
“不怕着火么。”
“要小心点。不過,每年過年都会有失火的人家就是了。避免不了,偏是個大节下,人们忙了一年,就愿意听個响儿,喜庆一二。”
大长公主府准备了丰盛筵席,姜家地处嘉平关,风俗较帝都更为豪放,公主府内预备了杂耍戏曲,子弟在一起吃酒,還会划拳取乐。
這事儿荣烺是头一遭见,哎哟,這可对了她的性情,不一会儿就学会了,玩儿的比众人都起劲。
只是她年小不能吃酒,输了也只能喝甜羹,喝的大家一脸郁闷。
一时,大家又一起投壶,大长公主投壶也很厉害,荣烺直拍手,接過姜氏姑妈递来的甜汤喝两口,感慨的說,“姑祖母就是我的楷模啊!”
嘉平大长公主大笑,說荣烺,“你得青出于蓝才好。”
荣烺道,“我回去好好练练,下回来定能赢了姑祖母。”
荣绵瞅瞅时辰,同荣烺說,“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荣烺瞅瞅外头天光,還亮堂的很,她一幅意犹未尽的模样,大长公主也喜歡孩子们多留会儿,不過,俩孩子头一回出宫,宫裡也沒有不惦记的。
大长公主說,“我真想你们住下才好,又担心太后在宫裡挂念。等下回我再备好歌舞杂耍,請你们過来如何?”
荣烺是個体贴人的性子,她玩儿的很开心,“姑祖母這裡不是外处,皇祖母不会挂念的。不過,我們還是早点回去,不然一会儿天晚,路上风凉,到时姑祖母又得担心我們受凉。”
嘉平大长公主笑着摸摸荣烺的头,宫人已经取来兄妹俩外穿的斗篷,连兜帽一起戴上。嘉平大长公主送到屋门口,兄妹俩就不许她老人家再送了。
公主府的软轿也到了,兄妹俩一人一顶软轿,直接就坐到外仪门,换乘宫车,直接就回宫去了。
只是荣绵在车裡似有心事,荣烺问他,“哥,你怎么了?”
荣绵不瞒妹妹,“昨儿母妃听說咱们今日出宫,嘱咐我說,若是出来,替母妃去徐公府看看外祖母。”
“如今這天色是不是有些晚了?”
荣烺這才知道大哥叫着她回宫還有這层私心,荣烺原是想多玩儿会的,嘀咕大哥,“你怎么不早說啊。”
“早說现在說不一样么。总不能先去外祖母家,再去姑祖母家。”沒有先去国公府再去公主府的理。
“我是說你早說就不现在回了,姑祖母家多有意思啊!”
“咱们要不去外祖母家看看吧,我看母妃挺记挂的。”
“我劝你别去。外祖母家正守孝哪,咱们去算怎么回事?這么大张排场,叫旁人看到怎么想?”荣烺一点不想去徐家,觉着她大哥就是太好說话,“母妃怎么一点儿不为咱们着想啊。”
“谁不记挂自己父母,将心比心。”
荣烺說,“祖母說,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咱们的态度,所以得慎重。”
荣绵则道,“亲戚总是亲戚。血缘难道是假的?”
“反正我不去,我去了祖母一准儿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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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自己去。”
“咱俩坐一辆车,你去我怎么能不去呢?”荣烺很有自己的主意,问她哥,“父皇怎么說?”
“我沒跟父皇說。”
“你问问父皇再做决定呗。”
荣绵直觉也觉着這事似是不妥,他性格本就偏温和,温和的人容易听取别人的意见,而荣烺,偏偏是能给出坚定意见的人。
荣绵想了想,觉着妹妹的话也在理,遂与妹妹一道回宫,看望外祖母的事搁后再议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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