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罷工會議
“阿茂，阿茂。”
“怎麼了？”採兒坐在客廳裏左手與右手互搏下象棋。
“他人呢，怎麼要找的時候又不見了？”沐璟急得直跺腳。
“少爺可是在外面遇到了麻煩？黎哥出去辦事去了，說是如果要找他，就打電話到巖井公館。”她將手裏的字條遞了出去。
“這上面是巖井公館的電話。”
“他什麼時候又認識了日本人？”
沐璟急得腦殼疼，原本以爲巖井公館與他只是泛泛之交，幫助了沐家的生意並沒有說什麼。
怎麼兩邊的關係竟是這樣的好嗎？
他接過字條，徑直去了書房。
“不能放任他與日本人糾纏下去……日本剛吞沒東北，又在調動軍隊不知道往哪裏行動。這個節骨眼上，萬一成爲別人的眼中釘，可真是沒得救了。”
沐璟打電話到了巖井公館，對面直接接通了。
“您好，我找劉黎茂。”
“稍等。”那名女子將電話放在一旁，笑盈盈地衝着舞池裏的人喊道：“劉先生，有人找你。”
她說着，踏着木屐緩緩退場。
劉黎茂端着酒杯與其他人告罪，走到電話旁，接起了電話。
“您好，我是劉黎茂，請問哪位？”
“是我，你怎麼現在還與日本人接觸呢？”沐璟在電話那頭擔心得不行，又跟他分析了最近通過生意上的夥伴得到的消息。
“現在這麼亂，你還與日本人接觸，小心被斧頭幫當着成漢奸暗殺。”
“大哥，我這邊真的是脫不開身。”劉黎茂嘴角上揚，電話裏頭雖然都是埋怨的話，但在他這裏，這些可都是幸福的蜜糖。
“不如，你這邊先說說找我什麼事，我找個藉口脫身。”
“兩個小時後，譚府的書房，着急了申城的所有絲業商人開會。”
“這麼說，譚司令是想下決心抑制最近女工人的罷工事件了？”劉黎茂拿着電話，看向人多的一面，時不時地衝着他們招手，點頭。
“是啊，那些老闆也太壞了。男女都是一樣做事，爲什麼男的要比女性的工資高這麼多？人家肯定要爭取權益的。”
“行，我回來一趟，幫你坑那些老闆一把。”他咧嘴笑了起來。
這次大規模的罷工事件，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要讓女性與男性同工同酬，纔會促進更多力量的覺醒。
他掛斷電話，又恢復成玩世不恭的模樣，走到淺野先生這邊告知要提前走。
“行吧，知道你只是沐家的一個僕人，有些事情不得已。接下來的工作，你好好幹，皇軍不會虧待你的。”淺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見。”
劉黎茂諂媚一笑：“下次見。”
這人離開後，藤原健太郎走了過來。
“不得不說，你找的這個人確實不錯。短短半年，申城已經四處穿插日本的商人，目前也已有擠兌華商的趨勢。”
“這人是我在日本的同學，在學校十分優秀。只可惜，出身不好，現在也只能在收養他的家裏做一名管家罷了。”淺野十分欣慰：只要劉黎茂事情辦得漂亮，他拿的好處也少不了。
至於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壽司店的老闆，早已拋棄，交給下面的人全權負責了。
另一邊，自從得知穆靜榮將妻子和兒子接走後，穆茗虹過得越發苦悶。
用她的話來說，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幾個月前的風光與現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原本就被沐璟看不上，現在差距就更遠了。
呵呵呵，自己的哥哥居然與沐家的僕人做朋友，這要是讓父親知道了，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
沐馥，你這個天殺的孽障。
兒時我待你有多好，你居然全都忘記了。對穆家踩一腳，卻踩得不留情面。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應該聯手唐樂掐死你。
穆夫人從外面端來了一個白饃饃和一點肉：“將就喫吧，好在沒聽的話將馮芯搞死，不然我們這點銀圓都撈不到。”
“母親，要不是大哥……”穆茗虹聽到這話異常憤怒，要不是自己的這個好大哥，穆家怎會落敗至此。
“好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沐家大少爺也報了仇，接下來兒子將我們接到那邊生活，或許受到的阻礙會小很多。”
穆夫人看着她仍舊不聽勸的模樣：“你現在別想着嫁給那個男人了，如果他真的對你有心，何至於做得這麼絕情呢？他就是個心冷的，我這麼漂亮的女兒看不上，偏偏仍舊掛念那個死去了的。”
穆茗虹聽到這裏，捂着臉大哭不止。
“早知道他得不到會永遠掛念，當初還不如在林秋水身上設計讓他直接厭棄，何至於那人死了後我還得不到。”
哭到傷心處，穆夫人不忍心了。
她將女兒的頭抱在懷裏：“好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好好地活下去。至於婚嫁之事，我不催你，一切隨緣好不好？”
“母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在十年前就給了他，我不願意嫁其他人的。”女兒辭淚俱下，任誰看了不說一句心疼。
“哭夠了就把白膜吃了，纔會又有力氣地活下去。”穆夫人幫她拍着後背，讓女兒別哭岔氣了。
這邊，劉黎茂到家接了沐璟又開車朝着譚府去。
“大哥想好要怎麼幫那些人爭取權益了嗎？”
“我還能怎麼想好，無外乎是同意女工人的訴求罷了。”大少爺無奈道：“絲業工人大多都是女性，可以說是國內的絲業產量都是他們在支撐。再罷工下去，申城都有好幾十個廠要癱瘓的。”
兩人抵達譚府時，發現平日生意場上的老闆一個個灰溜溜的都到了。
他們當然灰溜溜的了，因爲罷工的女性工人裏並沒有沐氏企業的身影，絲業工人仍舊在崗位上兢兢業業地工作着。
會議開始後，李老闆呀，錢老闆什麼的一個個都開始訴說沐家的特權條例。
正是因爲沐家將女性的工人工資給多了，所以才造成了各個工廠裏的女性工人忍無可忍等等。
沐璟原以爲譚司令是想讓大家來舉手表決，是否讓絲業工人統一的給女性工人調薪呢，原來在這裏等着。
劉黎茂站在一旁嗤之以鼻，這些就是支撐起申城絲業的資本家的嘴臉。
“怎麼，劉先生覺得我說得不對嗎？”王老闆的目光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如果不是沐家壞了規矩，哪裏會有今日如此盛舉的大罷工。
他想起來就肉疼，自家工廠停業幾天了，恐怕要趕不上交貨。
“喲，這是覺得我沐家給工人的福利太高，你們嫉妒了？”
大家沒想到的是，這話居然從生活中溫潤儒雅，生意上談判也不失風度的沐大少口裏蹦了出來。
一時之間，就連譚司令都呆住了。
“男性工人與女性工人同屬工人爲何男性工人的工資就偏高一些，在同一工種中，女性工人做起事來有的時候是要比男性工人優秀的……”
沐璟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些男尊女卑思想的老闆打斷了。
“沐大少，我不敢苟同你說的呀。”坐在一旁的李老闆擺了擺手：自古以來，男性的普工佔比都比女性高多了。也就是到了民國，解放思想，才讓女性普工進入工廠裏工作。居然還想要同樣的地位？這不是打老祖宗的臉嗎？
“李老闆，你說這話的意思是瞧不起女性工人呢？還是瞧不上自家的妻子女兒和母親呢？”郭副官趁機插了一嘴。
“這兩者之間能比嗎？”他朝着郭副官瞪了一眼：“你可別打岔，我們正在說沐家爲什麼讓女性工人待遇這麼高的問題。”
“哼，沐家的工人沐家發的工資，又不需要你肉疼。”劉黎茂憋不住了，這老傢伙太不要臉了。
“但是這打破了申城的平衡，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難不成沐家想填上這個窟窿不成？”王老闆氣得後仰，區下人，也敢在會議上插話。
“王老闆少安毋躁。”沐璟站了起來，朝着正位譚司令處鞠了一躬：“既然他們覺得用女性工人不划算，所以要比男性工人的工資低一等，如就在李老闆的工廠裏做個試驗。”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正好我工廠裏有不少失業的男性工人，讓各個老闆處抽調一個女工人出來。同時在半天的時間內做工，看看兩人的進度，到時候再來看看女工人罷工的訴求究竟合不合理了。”
“這個方法好。如果兩人進度一樣，或者是女工人比男工人做得多，那你們廠裏就儘快商議出補齊工人工資的方法。讓工人回到工廠裏去，安心工作。”
聽到此處，那些個不同意加工資的老闆臉都綠了。
這個沐璟，一枝獨秀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我們打出血。
其中不乏幾位老闆暗戳戳地握緊拳頭，連肉卡進了指甲縫都不知道。
哼，就等着看沐家落敗的一天，到時候看這位沐大少是否還這麼神氣。
這些個榆木腦袋，爲了蠅頭小利都能吵翻天。
有這個工夫，工廠裏多跑幾轉不好嘛。
會議結束後，留下沐家的和李家的商議後面的測試考覈，其他老闆只能盯着他們接下來的計劃。
一致都希望這次的測試不要出什麼意想不到的變故，他們可不希望補齊那羣娘兒們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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