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噩耗
只可惜他們兩個在背後這麼盤算，卻將宋建柏養成了那種一腔熱血的性子，這些都是後話。
王雲豐前一天得知劉黎茂的消息後，已經讓人分佈到法租界各地去探查具體地址了。
可是他們找了一晚上，最終也只是發現了一個簡陋的小店鋪，而且還是關了門的。
他們真的能在裏面嗎？
此時的王雲豐站在店鋪門口望着，就怕自己找錯了，還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於是，也只是試上一試。
沒想到竟然有意外的驚喜，是劉黎茂開的門。
“你真在這裏呀。”王雲豐徑直推開門進去，就看到這邊掛着各種各樣的手術刀和其他刀具。
“這裏真是一個各色刀具店。”
劉黎茂快速關上門栓，將他拉到後院：“你怎麼來這裏了？”
“我來看看你……”王雲豐欲言又止：“穆靜榮那個傢伙打算瞞着你來着，但是我想這件事還是得告訴你。”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面前的這個人說出的事情並不是他能承受的。
“是沐璟的事情？”
對面點點頭，然後沒有說話。
“他是死了？”劉黎茂小心翼翼地翼翼地試探，帶着充血的眼睛詢問。
屋裏的人聽到沐璟兩個字，急忙跑了出來。
王雲豐再次點了點頭，觀察面前這人的狀態，生怕他一頭栽倒。
結果，劉黎茂指示踉蹌了兩下，又站得平穩了。
他強忍着即將內心的情緒，平靜道：“現在的我與沐馥恐怕沒辦法回去戴孝。”
“我知道。”王雲豐與這人接觸了這麼多年，哪裏不會知道他的性格。
“這裏不便留宿，還請王大哥早些離開吧。”
“好。”王雲豐朝着門口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穆茗虹爲你大哥殉情了，但是穆先生說他們兩個不適合放在一起辦，就將他妹妹的屍體擡回家去了。”
“那現在給我打個治喪的人是誰？”
“一個姓宋的傢伙，沐璟生前最後一段時間與宋家來往頗多，恐怕是穆先生去求了那邊的人。”
“明白了。”劉黎茂順勢跪了下去，磕頭道謝。
“你我還用得着這麼見外嗎？現在日本人滿城都在找你們，你們小心躲好就是，明天我替你與沐馥去扣頭。”
跪着的他已經忍不住淚水了，在嚶嚶地哭着。
“王大哥，謝謝你。”
王雲豐看了看站在後院的人：“多謝大家幫忙照顧我這兄弟和家人。”
幾位將人送出門後，劉黎茂與採兒回到各自的小閣樓裏去休息去了。
聽到噩耗，除了還在昏迷不醒的沐馥，恐怕也就他們兩個最傷心了。
他徹底成爲孤兒了……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本想着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怎麼知道這不好的消息竟然，來得這麼快？
前一世的自己就沒能救活大哥，這一世爲什麼也是這樣的？
這就是上天安排自己重來一次的意義嗎？爲什麼要對我如此殘忍……
這就是當間諜當臥底的意義嗎？
自己與沐馥難道就不需要親人嗎？
他想控訴，爲什麼要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親人……
突然，劉黎茂渾身發熱，一時間意識模糊地倒在了牀腳邊。
與此同時，龍虎幫那邊沒有得到沐家剩餘人的消息也焦慮得不行。
“怎麼回事，沐璟死了？”傅爺跺了跺柺杖：“那劉黎茂和那女子呢？”
“還不知道具體在哪裏，現在日本人到處都在找他們，不知道會不會出事情。”
“趕緊買一些祭祀用的東西，我們上門祭拜一下。”傅爺說着就要往外面走。
六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二爺之前就交代過，不管沐家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不能上門的。”
“可是，之前沐家幫我們做了這麼多，我們現在袖手旁觀總是不太好。”
“我們已經派人出去找他們了，這兩天應該會有什麼消息。只是送上門去沐家祭拜真的做不得，日本人現在就盯着沐家。咱們雖說不是申城的地頭蛇，至少也是數一數二有名氣的，這要是萬一被盯上了，我們可打不過人家。”
“好吧，你們趕緊去找。”傅爺直接甩了柺杖，回到了自己房間。
六子長舒一口氣：“咱們二爺做事真是神機妙算，知道這位爺會是這麼個性情。”
“爲什麼咱們不能去找呀。”下面的有人說道。
“這是二爺交代的，以後等着他來找就行。現在他現身來找和我們去找他們，恐怕都會招致禍患。”
“行吧，只要二爺還活着，至少就有回來找的一天。”
王雲豐走出法租界後，詢問身邊的兄弟。
“你說這譚司令現下如何了？”
“戰場無情，我可說不清楚。”下屬低着頭，面對這種事情也不好評價。
“也是，戰場上的事情哪有說得清楚的。只不過聽說建康那邊好像要調兵過來，命令調兵的那些人去全部徒步。”
“啊？那不是想拖死譚軍？”
“譚軍並不是他們的嫡系，有些事情還是有差別的。”王雲豐嘆了口氣：“他也算是鐵血漢子，只是他將沐璟帶入戰場，卻沒能將人活着帶出來，恐怕沐馥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這有什麼，不是還有咱們劉兄弟可以安慰安慰嗎？我覺得日常劉黎茂看人家的眼神就不是很單純。”
王雲豐白了一眼：“咱們趕緊走吧，免得宵禁了。”
“是。”
穆靜榮那邊，望着大家的一對爛攤子無語至極。
自家小妹居然爲一個男人殉情了？雖然之前對她有過多的怨恨，至少自己還沒有達到那種真心想着讓她去死的地步。
可如今，真的死了，卻有些捨不得。
穆家早已落敗，就算辦葬禮，也沒有多少人來弔唁。
他們一家子在新穆府給小妹守靈，穆夫人不吵也不鬧得不知道在想什麼。
馮芯提醒他：“小心她做傻事。”
“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原本咱們一家子是要跟着父親去了的。要不是譚司令心慈，咱們哪有機會貨到現在？”
穆靜榮說話間，將音量提了起來。
“老夫人如果勞累，就讓人扶她回房休息，這裏有我們就行。”他活動身子的瞬間，對着身邊的小廝說道。
“知道了。”
“沐家那邊真的不需要我們去操心嗎？”馮芯還是有些擔心：“現在沐家正是需要我們給關愛的時候，如果就因爲出事了斷絕來往恐怕不好。”
“本來我與沐家的來往也只是與劉黎茂來往，而且明面上的生意由宋家打理。現在沐家的那棟宅子也是宋家的，我若貿然前去，只會讓人把目光吸引到我身上。”
“那等他們在外地安家了，然後再給咱們寄信吧。”
穆靜榮點了點頭，又呆呆地望着自家妹妹的靈位了。
他雖然不知道沐璟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方式讓她念念不忘，但還是希望自己的這個妹妹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沐璟了。
這一生，一開始就犯了錯。
如果不是她鼓動父親拉着唐家一起給沐家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怎麼可能會有接下來的事情？
沐璟會帶着自己的妻兒承歡膝下，自己主持這麼大的家業。
沐馥或許可能就嫁給了心愛之人吧，至於那個人是不是譚躍安，就不知道了。
畢竟譚老司令一向講究平衡策略，或許會找軍營裏的某個女兒的軍長結爲兒媳。
劉黎茂嘛，或許現在還在安安靜靜地幫忙打理暗地裏的生意。
這些人，都還能好好地地活着……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雖說十幾年前的那件事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穆茗虹開頭的，但是這一切悲劇都發生了。
現在的他也只希望自己妹妹在地府能夠跟閻王贖罪，免得下一次投胎會別刁難。
突然，外面一陣吵吵鬧鬧的。
穆夫人走了進來：“憑什麼不讓我女兒與沐璟的合辦，你們都沒有找到的人結果卻被我女兒找到了，這不是應該還能合墓嗎？我女兒是爲他死的，難道不應該下一世的將兩人捆在一起？”
“婆婆，你在這胡鬧什麼呢？人家沐少爺在這一世可是有未婚妻的。”馮芯十分無奈自家這個婆婆的無理取鬧。
“那個未婚妻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現在說不定早投胎了。如果你能讓那邊與女兒合葬，說不定他們下一世能做夫妻。”
“笑話，她都沒嫁出去，就是穆家的人，豈可和別人合墓？”穆靜榮站了起來：“如果你仍舊這麼胡鬧，我會將你如同她生前那邊將你所在一間房子裏，什麼事情都幹不了。”
“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兒子。”穆夫人氣得跳腳。
她自己現在是養不活自己的，萬一兒子真的趕出那種事情，自己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出去活動呼吸空氣。
於是，還想折騰的她，只能慢慢歇了這份心思。
喫晚飯時，劉黎茂的閣樓被人破門而入，發現了他。
他燒得十分厲害，還一直在說胡話。
威克爾也十分無奈：“不知道沐璟將他們交到我手上究竟是好是壞，個個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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