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登船
“看沐馥的病情吧,恐怕短時間是回不來。”劉黎茂低頭,沒有看面前的老同學。
他心裏想的確是,似乎前世是低估了這個人呀。
以前的事情居然被他這麼看重,當初聯繫他的這一步沒有做錯就好。
“也只能這樣了,以前的你還能跟我分析分析局勢。不過現在這種局面,你確實也只能在外面先待着,過兩年再看看。”
顧錦灃長嘆一口氣:“等我拿到票了,通知你們準備出發的時間。這兩天戰事要有眉目了,建康那邊調動附近的軍隊準備入駐申城支援。”
“哼?譚軍都被打散了,現在就算支援也只是爲了申城這一塊繁華的地界罷了。”劉黎茂不想再說這件事,喝完最後一杯茶起身離開了包廂。
“少爺,這傢伙有點不識好歹呀。”顧錦灃的狗腿子上前查看屋內的情況。
“這種就叫不識好歹了?”他冷哼一聲,隨即笑了起來:“劉黎茂打我認識起就是這副樣子,你別在一旁參合就好。”
“也虧得少爺脾氣好,不然換成其他人也相處不下去。”狗腿子在旁邊討好着。
“你也認爲我是熱臉貼冷屁股是不是?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你們都感受不到的。”顧錦灃白了一眼身邊的人,起身去付錢去了。
劉黎茂從茶樓出去,就又串入巷子裏觀察起周圍的人來。
日本人的探子以及顧矮子的人絲毫都沒有減少,沐家的財產現在也已經走上正軌了。
他們還盯着,恐怕有些事情不止財產這麼簡單吧,難不成還有我自己的事情?
申城是不能長待了,沐馥的肚子越往後去越大了,只能越快走越好。
劉黎茂回到法租界,讓採兒將行李這幾天收拾一下,準備等着船票出發。
他與林炳生那邊交代就是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等船票到手就可以離開了。
這邊維爾克給他交代一些在法國要聯繫的人和醫生,只要報上這個人的大名,一般都會有人接受治療。
這一下子直接給了劉黎茂最大的便利,至少不會到了那邊還要摸索着前行。
“謝謝。”他鞠了一躬:“這些日子對你們多有打擾了。”
“沒事,有什麼事情記得寫信回來,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能用得上的。”維爾貝克笑呵呵道:“你一定要告訴我她病癒的消息,不然死都不會明目的。我那個老朋友將畢生所學全部教授給她,有些東西還是得靠着她傳承下去的。”
“好,馥兒說不定還要等着給你養老呢。”劉黎茂難得的笑顏,讓屋內一時間變得輕鬆起來。
“這怎麼能讓馥兒養老,當我這個徒弟是白認的。”這下林炳生着急了,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就是吧,這以後難搞的手術恐怕只能請教到師傅這邊來了。”
他話鋒一轉,逗得維爾克吹鬍子起來。
“這話你還好意思說,有些東西就得實戰。怎麼?之前要你趁着沐馥有時間的時候多學點,你不搞,現在後悔了吧。”
“又不是不回來了,以後還是有機會見的。申城總是我們家小姐的家,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就這樣,一家子其樂融融地到了離別的那天清晨。
顧錦灃開車停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趁着宵禁還沒結束,他們打算儘快去船運碼頭那邊。
道別後,劉黎茂抱着沐馥上了車,沐採將行李放好後也跟着上了車。
“你今天怎麼不帶着你身邊的人來晃悠了。”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得好,免得父親又說我不穩重。”顧錦灃翻了個白眼:“你今天倒是好興致都想打趣我了。”
“都要離開這裏了,總不能還是苦着個臉吧。”
“你真的不喜歡沐馥嗎?我覺得你平常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顧錦灃又開啓了八卦模式,沐馥身邊的人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在法國這麼大的地方,總不能兩人只是陪伴吧,肯定還得會發生點什麼。
從那個時候起你就八卦,怎麼還八卦呢?等我回來八卦八卦你吧,到時候應該能帶着孩子一起八卦了。
“可別提這回事,我家老頭子要拉着我去做他的政治籌碼。現在的這種日子簡直是過夠了……”
“那能怎麼辦?你身在這個家庭環境長大,有些事情總該承擔責任。”劉黎茂不想理會他的無奈,他的生活有些時候還是羨慕的。
畢竟被人視爲嫡系,想做什麼都十分的方便。
哪怕自家父親再不濟,好歹也是嫡系的掛名總司令。
“你這風涼話說得簡直跟學校的時候如出一轍。”顧錦灃笑了起來:“有沒有想過在法國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之前這丫頭回國之後,大哥仍舊保持習慣往裏面存錢,到時候可以直接拿出來用。”劉黎茂靠在後椅背上,整個人都顯得放鬆下來。
“申城這個地方真的是兩次傷了我的地方……”他朝着外面看去,各色建築物都在往後倒退。
“這倒是,只是這一次似乎傷得更深一些。”
“大哥與我相依爲命好幾年,做事情的時候不是兄弟都能甚是兄弟了……”
“你這人最重感情的,我認識你這麼多年我也知道。”顧錦灃看着後視鏡的人,那人眼神中滿是落寞。
“實在不行,以後沐璟上墳就交給我了。”他腦洞大開,就想着要怎麼開解下這個人呢。
“你怎麼會願意幫我這麼多?不僅僅是爲了學校裏的事情吧。”劉黎茂愣住了,之前對他也只是小恩小惠的那種,沒必要爲了那些事做到這種地步吧。
“果然你就是忘記了呀。”顧錦灃十分無奈,這下總算知道了爲什麼這傢伙答應回國後要聯繫的,一直沒有聯繫。
於是,只能他來找了。
“你可別想趁機擺脫我,等我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時,我還是要給你去信的。”他咧嘴一笑:“我在國內可就只你一個朋友,雖然發小也多,有些事情也就只有你懂吧。”
“搞不懂你,你愛寫信就寫信吧,等我找到落腳點了再說。”
船運公司那邊早上八點啓航,剛好就是宵禁結束的那個時候。
等到劉黎茂一行人前去,那艘船上就只有他們一行人,並無其他客人要登船。
“這是什麼情況?”採兒疑惑了:如果船上沒客人,單獨載他們,恐怕要喫虧。
“沒事,你們上去就好。這是一艘貨運,凌晨就在這裏歇息的。船運公司的老闆跟貨運的老闆是好朋友,他們靠岸歇息幾個鐘頭就要走了。這艘貨運是等離開了申城就不會再停了,裏面準備好了你們的喫食,路上不用擔心。”
劉黎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聽從他的建議先將人帶進去。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又回到了甲板上望着這個老同學。
“謝謝你爲我們準備的一切,裏面的東西都很齊全。”
“那就好,等找到住的地點了,記得給我寫信。”顧錦灃揮了揮手,將劉黎茂回到船艙。
他自己則回到車內,將車子啓動離開了。
不知不覺中,顧錦灃將車停在了沐家門口。
他望着沐家冷冷清清的零星幾個人,就想起了在學校的時候,華人與日本人打架的事情。
要不是劉黎茂在那一屆學習中是最優秀的,恐怕到現在跟着一起讀書的同胞都會被他們按在地上摩擦。
這是平生二十年中最佩服的人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想當人家兄弟,可是人家一直不領情。
要不是爲了沐馥,恐怕他也不會聯繫我。
只是那沐馥如果治不好,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顧錦灃十分的無奈,他們兩個再次相交是爲了女人,如果要鬧掰,恐怕也是爲了女人。
另一邊的船上,沐馥終於醒了過來。
每天雖然好喫好喝好睡,但是爲了方便出行,採兒前一天晚上是在她的飯菜裏放了藥的。
“我還以爲醒不過來呢,這下好了。”採兒舒了一口氣
原本沐馥的身子就比較特殊,再加上下藥,就是擔心恐怕刺激到什麼神經部位。
“怎麼感覺陸地在晃動呀。”沐馥歪着腦袋,頭暈暈的,不停在晃動,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下。
“我們是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在船上要待兩個月呢。”
“可是我要去給孩子找爸爸的,你們不能攔着我。”她時而頭腦清醒時而糊塗。
今天這種狀態,想必就是不清醒的樣子了。
“孩子的父親不給我們一起走,你在德國的老師想你了,想要你去見一面,我們才走的。”
沐馥似乎明白,又不明白,總之不是拋棄別人離開就好。
她兩隻手的食指相互抵着,做小孩那般懵懵懂懂的樣子:“肚子餓了。”
“我給你去找喫的。”採兒走了出去。
“你真的就這麼喜歡那個男人嗎?”劉黎茂坐在房內,盯着沐馥的眼睛。
“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不能對不起他的。”
這話簡直如同一把利劍插進他的胸口,彷彿在告訴他誰叫他早點下手,現在人家的心跟着別人了吧。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