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飞雪 (9)
闭月拿起皮革卷轴塞进怀裡,身姿犹如流星滑向秋恨水,银弧刀如电闪劈向秋恨水的眉宇之间,秋恨水赶紧挥刀拦截,谁知那闭月凌空笔直地挺起身子,一脚踢飞秋恨水的单刀,转眼冲出佛堂不见了踪影。
秋恨水惊魂未定,看這少女年纪不大,武功却高的出奇,沒過三招就被她的打得一败涂地。若是她返回再相斗,自己并非敌手。他赶紧捡起单刀,插进背后的刀鞘裡。他扶起香儿,见香儿腹部中了一刀,他一惊,那女魔头下手好快啊,瞬间杀了她的同伴,又伤了香儿,真实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秋恨水用手捂住香儿的伤口,抱起她一口气越過郭家的宅子,一刻也不敢耽误,向那座破庙奔去。他知道,如果稍有喘气,那些杀手就会追杀過来。他感觉到香儿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心裡呼喊着,你不要死,我一定救活你。
他终于到达了那座破庙,他把香儿放下来,要给她上金疮药止血。他刚在香儿伤口倒点药粉,香儿疼痛的醒了過来。“我還活着,你为什么要救我?”
秋恨水說,“你别說话,我一定救活你。”
香儿微弱地說,“我不行了,你不用费心了,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对你說,你要好好听着,不然我死不瞑目。”
秋恨水见他焦虑的苍白的神情,不忍心让她心有不安,柔声說,“你說,我听着你。”
香儿說,“你是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见我对你好,你才救我?”
秋恨水想不到她会疑心到自己,他坚定摇头,“我不是,我不骗你。”
香儿脸上露出了微笑,“我相信你。第二件事,就是我……唉,都是我不好,马师兄他……他骗我不要紧,为什么害死郭家那么多人。终究還是我害了郭老爷一家人,谁让我喜歡马师兄呢。……我,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請代我问他一句话,他到底喜歡過我沒有?”
秋恨水听了她如此自责,心如刀绞。“我一定找见他,杀了他为你和郭家人报仇。”
香儿轻轻摇头,“不,不要,是我害死郭家的人,谁让我喜歡他呢。我只想知道他心裡有沒有我。”
多么痴情的女子,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秋恨水所经历和见识的痴情,爱和恨都如利刃,使人伤痕累累,生死交瘁。
香儿继续說,“第三件事,就是让你帮我找到我的妹子,她的名字叫做梅雪。当初,我們姊妹俩流落到京城,不慎走散了,从此沒有我妹妹的消息。我被郭老爷收留了,带我来到关中。十年了,不知道她還活着沒有。我给郭家镖师和师兄们缝补衣裳的时候,都会在衣领上绣一朵红色腊梅,因为我們姊妹的左肩上都有一朵鲜红梅花烙,你掀开我的衣服可以看看。”
秋恨水說,“先不忙,你慢慢說,我听着呢。”
“不,你要看看,我……我才放心。”
秋恨水不忍拂去香儿恳求的眼神,他掀开她左肩上的衣裳,果然在香儿雪白的肌肤有一朵鲜红的腊梅,栩栩如生,像是盛开在白雪飘零的红梅。秋恨水看了一眼,连忙把她衣衫整理好。
“我還给有的過客缝补衣裳,也在他们的衣领上绣上腊梅,希望他们行走江湖时,我的妹子能够看到這标记,能够打听到我……我的消息。我身上還有……”香儿說的太急促,喘不上气来。
秋恨水心想,原来她是用這個方法寻找亲人,不是单单对我偏爱绣了梅花。“你休息一下,别多說话,我就带你去找医师。”
“不,我怀裡有东西,請你帮我拿出来,我……”
此时,香儿說什么,秋恨水只能做什么,怕她一着急一口气上不来。他从香儿怀裡掏出一方锦帕,他打开锦帕,包裹着一支梅花簪子。
“它是我……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信物,也是……我們姊妹肩上的标记。你……是好人,”
秋恨水眼见她气若游丝,“你是要让我拿着這簪子,去找你的妹子?”
香儿费力点下头,“我……我要让妹妹知道,不是做姐姐的……抛……抛弃了她,在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姐姐始终想着……她,念着……她……”
秋恨水感觉香儿的脉搏越来越弱,“你放心,我一定找见她,让她知道在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亲人惦记着她”
香儿听到秋恨水這一句承诺,面露微笑的合上双眼。
秋恨水的眼眶裡打转很久的泪水终于掉下来了,滴落在香儿惨白的面孔上,他的心每次都被柔弱的女子的情感而溶化,每次遇见的温暖都在流星坠落瞬间毁灭。這次他沒感觉到绝望,而是感觉到愤怒和痛心。
他恨不得现在去替香儿报仇,但在那些杀手面前,自己這点微薄的武功可以說是不堪一击。他恨自己无能为力,正要想返回郭家跟他们拼個鱼死網破,突然听见从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踏雪声音。有人来了,是不是那些杀手?
秋恨水冷静地一想,不能鲁莽行事。他抱起香儿身体,纵身跃到佛台上,转身藏在佛像后面,他把香儿放在干草上,偷眼向外张望。不一会儿,一群人闯了进来。
秋恨水借着外面地上的白雪反射的光亮,一眼就看出带头的是那蒙面的尊主。那尊主一进来,就有人急忙用干草给他铺了一座,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再原来沒有燃烧尽的火堆上重新点燃了篝火,顿时照亮了整個庙堂。
那尊主连眼皮都沒动一下,径自坐下,站在他两边的随从都個個面如死灰,屏息敛气。众人的沉默气氛更是杀机四伏。秋恨水不敢有一点点动作,生怕弄出一点声息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李老板来過這裡?”那尊主首先开口說话。
“是,他带着弟兄们再這裡逗留了一会,就看见尊主的信号,我們就赶過去了。”秋恨水从說话人地声音上判断,是那马面头在回答。
“那么有人看见他和闭月往哪裡逃了?”那尊主继续问。
但沒有人回答。尊主眼光从每個人脸上扫過,每個人的都避开他的目光,心裡惴惴不安,生怕尊主一個眼神不对,就得祸害上身。
“有人知道他们会逃到哪裡去了?”那尊主依旧平静地问。
离他跟前最近的人說,“他们可能逃回京城了。”
“他们還敢回去?胆子不小。”
“尊主,你想想,最危险地地方就是最安全。”
“嗯,叶老板言之有理,那就派你的人先赶往京城去。”
“遵命,我這就派人去。”秋恨水瞅了那叶老板的一眼,身材修长,脸面黝黑,眼睛吊诡,像是农夫,就是在郭宅训斥他的那個人。
那尊主說,“曾老板,你的人竟然让飞天镖局逃走一個活口,你有何话可說?”
一個面皮白皙,神色富态的的人惶恐地說,“尊主,我也觉得蹊跷,我請的那两個人死的莫名其妙,铁脚仙一人之力难以抵挡谷寒风的坐骑,叶老板說的另外一個人,被谷寒风打倒门外,我真不知情此人是谁?”
“那你认为他是谁?”那尊主反问。
“也许是李老板安排的,有意放走谷寒风。”曾老板小心翼翼的說。
秋恨水心裡明白,他们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那尊主冰冷地哼道,“所谓的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李天翼合伙他的女儿背叛我,我還把闭月当做自己门徒来培养,她竟然手残同门,真实机关算尽,到头为别人嫁衣裳,我可输的一败涂地。”
曾老板說,“尊主,你放心,我們網络江湖好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们父女俩能逃到哪裡去呢?”
那尊主霍地站了起来,手臂一挥,一道寒光电闪,那曾老板哎呀地惨叫一声,右手捂着左臂,惊恐地睁大眼睛,倒退了两步。
秋恨水看的清楚,曾老板的左臂被砍了下来。那尊主如何出手,用什么兵刃,把曾老板的手臂削掉,秋恨水只感觉眼前一花,什么也沒看清楚。他倒吸一口凉气,好高超的手法,如鬼魅闪灵,防不胜防。
“既然是你的人過错,让一個活口跑了,你就得受到惩罚。谷寒风身上肯定有东西,你要全力追杀他,死要见尸,活要见人。”那尊主說完,带头出了庙堂,扬长而去。
曾老板捡起他那断臂,痛苦地自叹,“我去哪裡找那個该死的谷寒风,只有献上一個奇珍异宝,或许我就可以免遭祸害?”他边自怜边包扎了一下伤口,悄然而去。
秋恨水思索一番,還是不敢贸然现身,怕那些杀后去而返還。他握着香儿的手,感觉她的体温已逐渐冰凉。這是他一生遇见第二個最好的女孩,第一個是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给他情窦初开,结局却情迷生死,阴阳两隔;這一個给他温暖希望,眨眼间又生死离别,血泪相托。马清风,梅花簪子,是香儿最后留给他的迹象,他该如何選擇?他茫然失措。
不知過了多久,,庙门又吱地被人打开,有人轻身跃进,那人向前走了几步,忽的转身,庙门吱呀地响了一声,那人又倒退了几步。
“李天翼,我和你相识二十多年,沒想到你的心机如此深奥,你是不是想替代我,坐上血石门的尊主的位置?”說话之人是那尊主。
李天翼冷冷地說,“碧眼王,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难道我不知道哦嗎?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资格掌管血石门。我一路来,在京城灭了刑部尚书梁肇庆全家二十几口人;在洛阳白马寺杀了知道《达摩心经》秘密的和尚;又在西安杀了都使佟大柱全家,直到木香镇灭门飞天镖局,那一样不是我的功劳,你也就是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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