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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言非是用人道

作者:无语的命运
武昌,江轮慢慢靠近司门口码头时,早已等候着的湖北巡抚奎斌,带着武汉三镇各大衙门的官员立即走到江边来热情接待,接着又在总督衙门举行盛大隆重的接风酒会和交接仪式。所有从 九品以上的官员们全都紧张热烈兴致勃勃地参加這些活动,丝毫也不以繁琐冗长、耗时伤神为意,有几個因阴错阳差沒有收到請柬的低级官员,为沒有出席這场盛会而忧心忡忡、惊疑不安,不知何故而失去了這個资格,十分当心头上的那顶小乌纱帽能否戴得下去。就连年近古稀身患重病的藩司黄彭年也硬撑着病体应付着,待到两天的仪式结束后,他便重新躺到床上去了。 走进奎斌所布置的豪华气派的大签押房,张之洞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幅《古北口长城图》高高地悬挂在北面正墙上。這幅气势磅礴的丹青,从太原到广州,如今又随着主人来到武昌衙门。张之洞凝神看着,觉得自己既像那蜿蜒的长城,又像那高高耸立的关楼,心中很是自豪。他转眼看了看摆在房间正中央的那张宽大的案桌。案桌上已叠起尺余高的文册牍书。他顺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件,乃是军机处寄来的四百裡急件。看收函的单子,已是十天前便到了武昌督署。出了什么急事,让军机处发這样的快件张之洞边想边打开,几行字赫然跳进他的眼帘: “近来总督赴任,辄带亲兵营随行,既多縻费,且与制度不合。据传张之洞此次赴任,随带亲兵二百人,数量之多,骇人听闻。着张之洞将所带亲兵除酌情留一二十名外,其余皆遣回广东,不得有误。” 雄心万丈的来到武昌的张之洞万万沒料到,以湖广总督身分第一次收到的上谕便如此令他窝火。他恼得将军机处函件往桌上一丢,然后便直接离开书案,在铺着西洋红地毯上急速地来回走动。 急步走了一袋烟的工夫,他的心情才略为平静下来,叫门外的衙役将桑治平請来,桑治平是他于山西任上时,亲自往乡间請出的幕友,与其它幕僚不同,其是他真正的心腹,与其說是幕友,倒不如說是朋友,同样也是他二子的西席。修建立南北两條铁路,移任湖广总督同样也是出自桑治平的手笔。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先于张之洞来到武昌。 一会儿,桑治平走进签押房,见张之洞的脸色灰黑黑的,便知他心情有不快。 “遇到了什么事,心裡不舒服” 张之洞指了指桌上的函件說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桑治平拿起军机处的函件,很快浏览了一遍,轻轻地說:“這是我害了你。” 原来,从广武军中选拔一批军官带到湖北,這個建议是桑治平提出的。为显制军的威风也为了沿途的安全保卫,总督调动迁徙时往往带着一大批亲兵同行。近几十年来,已成惯例。奉到湖督令后,桑治平对张之洞說:“广武军创办三四年了,請的是德国教官,德国陆军是当今最强的军队。广武军這几年在德国教官的训导下,很像個样子。若从广武军中的中下层军官中抽调一批优秀者,将他们编为一支亲兵队,带到湖北,再以這批人为骨干招募一支湖北新军,湖北新军便可以很快训练起来。” 张之洞這便同意桑治平這個建议,遂委派桑治平及已升为亲兵营都司的张彪到广武军去秘密地选派人员。于是桑治平、张彪便在三千广武军中挑选了一百五十名中下级军官,张彪则从亲兵营中挑出五十名自己的哥儿们,一共二百人,组成一個新的亲兵营,乘坐另一艘海轮,一路护送到武昌。原本一個很好的设想,突然被打乱了,是谁将此事捅到朝廷去了 唉!张之洞在心裡叹了一口气后想,子青老哥因病請假才几天,军机处便下這样的上谕! 想到這他走到桑治平身边說道。 “害了我的话,从何說起!你的主意,我至今仍认为是很好的。我气的是有人在暗中捣我的鬼。”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桑治平拧紧双眉,思索片刻后說道。 “捣鬼是一定的,你在广东這些年,哪有不得罪人的地方好在上谕并沒有给你以处罚,只是令随行的亲兵遣回广东。我现在问问你,這些亲兵你是遣回還是不遣回” 张之洞立即反问道。 “遣回怎么样,不遣回又怎样” “若是愿意遣回,那很简单,遵旨办事,将這些人都打发回广东,仍到广武军营去,我也沒有话可說的。如果你不想遣回的话,下一步我們再商量。” 性格本就固执的的张之洞一听,顿时咬住牙关,绷紧着脸,思索良久后,才从嘴裡迸出两個字。 “不遣!” “对,应该不遣!” 桑洽平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颇是赞同的点点头,若是遣了,以后无论是朝廷或是地方,都会以其软弱,进而欺凌。 “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深之其中利害的张之洞,连忙請桑治平坐下来。 “得想個办法应付朝廷。” 桑治平将军机处的急函上下打量着,脑子裡有了一個主意。 “看這样行不行” “怎样应付” “你就给朝廷上個折子,說這些亲兵本是淮勇。他们不惯广东水土,宁愿回安徽原籍务农,不愿再回军营。现遵旨就地遣散,发给途费,让他们回原籍务农。朝廷之所以這样,不是因为广东少了二百号亲兵,而是怕你在湖北安置跟随已久的将士,只要這些人离开了湖北,朝廷就不会過问了。” 桑治平笑看着张之洞,拿出了一個最简单的法子。 “来广东的淮勇,几乎沒有几個能适应那裡又热又潮的气候,都想回家,這個說法应付得過去。麻烦你告诉叔峤,叫他按此意思拟個折子。” 军机处寄来的這道上谕,提醒了张之洞,立即要做的事情除铁路、矿务、铁厂外,這组建湖北新军的事也不能拖延太久。若时机未成熟,可先像那日在船上唐子然所說的那般如腓特烈大帝般于湖北办一所陆军学校,早日培养一批新式军官出来。 想到唐浩然,张之洞心底的火气顿消,反倒大好起来,像是献宝似的对桑治平說道。 “仲子兄,這次与船上,我结识一位精通西洋的大才,论于西洋之事的了解,恐怕国内无人能及,其所言所說可谓是刻骨三分!” 桑治平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看着张之洞說道。 “香帅,莫非又是一個辜鸿铭?” 桑治平口中的“辜鸿铭”指的是其确实精通西学,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在他看来,辜鸿铭只是個精通西学的学问人而非精通洋务,以至自入幕以来只能充当香帅的“洋文案”。 “绝然不同,绝然不同!” 也就只有桑治平敢对张之洞說出這样的话,而且其還不恼,张之洞连连摆手道,接便将那日与船上两人夜谈一一道出,最后张之洞又笑道。 “所以,我令其将欧行所闻所悟书写成册,计划与湖北将其刊版成书,仲子,你若有時間,也可以一看,大张见识啊!如今我欲以湖广大办洋务,正是需要這样的人才!” 桑治平端起茶碗来不做声,慢慢地喝了几口茶,放下茶碗后,从从容容地开了口。 “若是刊版成书,我定会买来看上一看,但香帅,辜鸿铭之才又是如何?” 虽說张之洞一行不過初抵武昌,但桑治平却已经从赵竹君的口中知道了唐浩然的大名,不過也许是因为這几年见惯了精通“洋学”的人才,对于那些人,也便沒有那么多期待了。 “汤生确有大才,论于西洋学问之精通,国内无出其左者,” 别說是张之洞,在广州时即便是许多洋人亦佩服辜鸿铭的满腹西洋学问。 “那我的学问又是如何?” 桑治平的话让张之洞一愣,他旋即认真的說道。 “论以学问,仲子兄犹在我上!不過仲子之才却是平日才,而弟做的却是乱时官!” 看似简单的一问一笑中,张之洞点头說道。 “仲子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說的是,现在我身边需要的是精通洋学,能办实事的人。” 說到這,张之洞想到了李合肥幕僚中最为其所任用的洋务人才,那位年薪六千两黄金的伍廷芳,其便是能做事的人,自入李合肥幕内出任法律顾问,参与大小事无数,更于中法谈判期间挽回中国利权,再细数李合肥幕中诸人,但凡精通洋务者,无一不是皆有所成,而反观辜鸿铭,虽学问显达,但其与铁路、铁厂又有何用? “香帅,至于這唐子然,如何用,现在還不急,为其刊书扬名又有何妨,這用人之道,岂能因其一言而用?” 桑治平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着。 “若其确实才华,待时机成熟了,其自然会给你以惊喜,又何需急于一时!” (新書發佈中,你的每一次點擊、推薦、收藏都是无语努力更新的最大动力!求收藏、求推薦!) 为您提供、、、、、等小說在線閱讀! 提供,是非盈利性的站. 版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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