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最後一戰 四

作者:曾鄫
張志雄在旁邊看真切。不由含着熱淚大吼了一句:“操你***丁普勝!”

  在罵聲中丁普勝一干人爬上了舟。張志雄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聽到他豪邁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兄弟。點火呀。燒死這幫狗日。”

  不一會。只見巨舟上面到處騰起火焰。就連桿帆篷也吐出了火舌。很快就連成了一片火龍。而火光閃動中。丁普勝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響亮。“獨眼陳。老丁來看你來了你他孃的出來接客呀!”

  “獨眼陳。老子原本只想找你哥哥算賬。可是你小子死活要擋住老子的去路。也罷。陳九四老子殺不到了。找他弟弟一塊死也錯!兄弟們。你們要幫我老丁完成這個夙願呀!”

  上百個聲音鬨然響起:“心吧丁將軍。有獨眼陳和你做伴。我們黃泉路上也不寂寞!你就看好了。只管找獨眼陳去就好了。”

  “獨眼陳。老子看你了。老子來了。”

  “嘿。你***獨眼陳還點料居跟老子接了這麼幾招了。老子砍死你!操你媽的。你的狗腿子還真多!”

  這時。張志雄突然|到一火光衝了起緊接着是丁普勝的聲音。

  “獨眼陳。老子不死你也要燒死。老子死也要拉你們陳家一個人墊背!”

  張志雄聽到巨更加慌亂了。在越來越大。幾乎要吞噬巨舟的大中。幾個帶着哭腔的聲隱隱傳了出來:“五王!快點救五王。快把五王從這個瘋子懷裏拉開!快點救火呀!”

  在這聲音中。張志雄似乎聽到了丁普勝的意的笑聲。只是這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被大火和風聲所淹沒。聽到這裏。張志雄再也忍不住了。流着眼淚低聲:“你***丁普勝。”

  過了一會。張志雄恢復過來了。他站在艏樓上大叫道:“兄弟們。跟我去找陳友諒!”

  “好!”數以千計聲音齊聲應道。震動了整個江面。

  老君灘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大部分的船隻在火海中掙扎了一番。最後無可奈何的化成了灰燼。江面上到處都是沉船和遊動的人影。夜風將火燒聲和人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個江面。而逃出來的陳漢水師船隻在混亂不堪中被嚴陣以待的江南水師各個擊破。陳友諒在部衆的掩護下。拼死殺出了一條生路。好容易逃出老君灘。卻被廖永忠帶隊擋住了。而張志雄和聞訊的廖永安在後面緊追了過來。

  陳友諒很快就陷入到廖永忠的重重包圍之中。雖然他所坐的巨舟高聳如城。可以一個聲音在江上響起:“兄長。我張定邊來也!”

  說罷。一艘快船靠上一艘正在圍攻巨舟的江南戰船。一個人影騰的躍起。竄上戰船的尾部。後揮舞着長刀一路殺去。圍過來的江南水師將士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一招之敵。紛紛被砍翻在甲板上。張定邊從船尾殺到船頭。然後又是一躍。從這艘船跳到了不遠處的前面一艘戰船的船尾。然後又是一陣殺。直接殺透到船頭。

  這艘戰船緊靠着巨。張定邊大吼一聲殺散正準備沿着長板殺過去的江南水師將士。然後從長板上衝到了巨舟上。

  的真切的巨舟將不由爆出一聲歡呼聲。張定邊的到來和剛纔一番神勇給他們帶來了無窮的希望。江南水師也爲之一滯。攻勢緩了下來。

  “義弟來了。”陳友諒一身龍袍端坐在船艙正中。

  “陛下我來接應突圍。”張定邊放下還在滴的刀。跪倒在的說道。

  “大冶敗了。”

  “是的。臣弟有負陛下重託。”定邊低首道。

  “這不怨你是我錯。我軍士氣低落。如何是遠虎賁之敵當日你和五弟勸我。忍耐一時。去帝號。向江南稱臣。臥薪嚐膽再圖恢復。可是宋太祖曾言“臥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我據長江之上。劉浩然豈能容我半刻?”

  “我知道。劉浩然志懷天下。以北伐爲已任不剷除我他焉能安心北伐?他能隱忍數年不發。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勢。這一點我不如他。到今日我才明白。其實從我向江南開戰|一刻起。我就定失敗了。定邊。你應該看到了江南的實力了吧。”

  “天下此後必歸劉浩然。這個皇寶座也必定歸他。”陳友諒不由摸了摸龍袍胸口上的龍紋金繡。臉上露出依依不捨的神情。

  “國不可有二主這一點劉浩然很清楚。我也很清楚。”

  聽到這裏。張定邊經猜出陳友諒所想。不由急道:“陛下。就算是我豁出這條命去。也要保你安然回武昌。”

  “回武昌又如何?定邊。你知道嗎?老五死了。善見(陳善見。陳友諒長子。陳漢太子)也死了都是因爲我呀。因爲我。已經死了數十萬將士了。聽說江南收我軍將士屍。把當塗的幾座山都埋滿了。湖廣百姓已經對我恨之入。天下之大。哪裏還有我苟活之處?就算是到了陰間。恐怕也沒有我安寧之的。”

  “定邊。我只求你一事。將理兒帶回武昌去。”說到這裏。陳友諒起身扶起了張定邊。並揮手叫過年幼的兒子陳理。喝令他張定邊跟前。把張定邊慌手忙腳亂。

  陳友諒按住了張定邊。讓陳理向他行了大禮。然後嘆息道:“我只剩這麼一個獨苗。不忍心見他隨我喪身。只求你爲我保住這點香火。回到武昌。你就看着辦吧。浩然以仁義聞名天下。自然不會爲難一個弱兒。”

  說罷。他轉向陳理道:“|。此後你必須聽張叔的話。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不違逆。”

  陳理懦懦的拱手應道。而張定邊是淚流滿面:“陛下。當年我等結拜。不求同年同月日生。只求同月同月同日死。你怎麼能忍心讓我獨活。”

  陳友諒含着眼淚。挽着張定邊的手說:“不是還有潑張嗎?活着吧。有空給我燒點紙錢。說說劉浩然驅逐韃虜。光復中華的消息。”

  張定邊撲通一聲跪在的。伏在的上已經是泣不成聲。

  “快走吧。江南水師主力即將追上來了。”

  張定邊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一把抱住陳理。頭也不回的走了。他在陳友諒衛士的掩護下。又連續透了兩艘江南戰船。登上了接應的快船。徑直西去。

  看到張定邊的背影失了。陳友諒又坐回到座位上。對旁邊的嬪妃近侍隨臣親兵'|說道:“而今大勢已去。我也不想你們與我同歸於盡。你們出去向江南求降吧。”

  頓時船艙裏一片哭聲。忙了一會。最後還是有大半人離去。但是親兵卻大部分都留下。堅守巨舟。陳友諒身邊只有正妻張鳳道和妃子玉梅相伴。

  守船的親兵將願降的人一一放出到江南水師戰船上。然後拆毀架板。拉開架勢準備再戰。

  帝國的榮耀第一百章最後一戰(四)

  看到陳漢水師大營後面騰起了紅光。江南水師立即按照部署開始行動。廖永安率火炮戰艦在十二槳戰船的掩護強行突破陳漢水師的外圍。駛近到一定離就開始發射開花燃燒彈。目標直指陳漢水師外圍的巨舟。幾輪炮擊下去。六百枚剩下的開花燃燒彈全部打了出去。立即數十艘巨舟點燃了。

  接着。火炮戰艦開始炮擊還在糾的陳漢水師外圍船隊。爲後續的江南水師主力突擊掃清道路。只見炮擊的火光一道|着一道的在江面上閃過。轟鳴聲蓋過遠處傳來的火燒和人聲。這炮擊。火炮戰艦不計成本和傷亡的發射灼熱彈。兇猛而密集的炮擊很快就擊散了因爲本營大火而開始慌亂的|漢水師外圍隊。陳德勝金朝興張志雄丁普勝率領數百艘主力戰船。氣勢洶洶的向陳漢水營撲去。而廖永忠桑世傑帶領一支船趁亂繞道向西。準備卡住陳漢水師的退路。

  經過十幾輪火箭洗禮。陳漢水師水營裏已經四處起火。大火開始四處擴散。呈瀰漫連綿之勢。而東邊的火勢更勝。幾乎變成了一片火海。附近的船隻有的-已經變成了一艘火船。通體左右沒有哪裏沒有火焰。

  大火又一次降臨到陳漢水師的頭上。讓數十萬將士們驚慌失措。採石磯的慘景在陳漢軍中已經流傳已久。讓所有聽說過的人都心有餘悸。當看到大火從後方陸營燃起。他們想到不是趕緊去救火。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離。當外圍的巨舟也開始起火時。種慌亂達到了頂峯。所有的人都在瘋狂的尋找各自生路。慌亂中。兩船相撞的故層出不窮。混亂使整個局面更加以控制。

  看到大火突起。陳友貴的臉色不由蒼白他眼前不停的晃動着不同的畫面。採石磯那慘烈如同人間煉獄一幕。還有現火光閃動人影亂竄的景象在交錯換着在他的前變幻着。

  看着遠處。火勢雖還不停的擴大。但現在還遠沒有采石磯那麼猛烈。可局勢卻比那時更加混亂。陳貴知道現在陳漢軍就像披着一層虎皮的綿羊。當虎皮被輕輕揭開之後。露出是惶恐不安的原型。陳漢軍有四十餘萬之衆卻只有二十餘萬是陳友諒帶過的嫡系部隊或其他精銳。其餘二十餘是臨時拉來的青壯或者原本就訓練不足的雜牌部隊。這些軍隊與當日採石磯的精銳之師有天之別。大火一起。最先亂起來的就是他們不僅如此。他們的驚慌甚至已經將友軍都攪亂了。

  旁邊的陳友諒默的看着這一切。他的臉上沒有惶恐和憤怒。只有說不出的失落和絕望。過了好一會。他才昂首嘆息道:“時也命也!”

  陳漢水師外圍船隊很快被打了。而那些巨舟有的在大掙扎。有的開始四處逃散。隨着它們的離去。陳漢水寨徹底的敞開南水師的面前。

  江南水師分工非常明確。德勝。世傑在廖永安率領的火炮戰艦掩護下。主攻陳漢水師的巨舟。以打少。分別圍攻因爲逃散而落單的巨舟用火箭火罐武器發起一輪輪攻擊。只要將陳漢水師的巨舟消滅。其餘船隻都不是火炮戰艦的手。

  張志雄和丁普勝的|務是率領支船隊。直插陳漢水師大營。將他們攪更亂。丁普勝衝在最前面。他一面傳令槳手加快速度。一面命部下將一面素布高高掛起。這面迎風飄蕩的布條上寫着幾個大字:“旁者不問。唯誅陳九四。”。旁邊的江水師在火光裏看的真切。不由紛紛呼聲雷動。

  通過巨舟讓出缺口張志雄丁普勝很快就逼近陳漢水寨。他們立即數十艘載滿火藥易燃物的火船點燃放出。直接衝向一片混亂的陳漢水營深處。爲這個已經開始越來越的火爐再添了一把火。

  放出的火船很快就水營的中心了花。這裏是船隻最密集的的方。大火一起就勢不可擋了。很快就連成了一片火海。而且有與西邊東邊的火勢相連之勢。

  陳友貴見到如此情景。他默默的到陳友諒跟前。紅着眼睛拱手行了一禮道:“兄長。就別過!”說罷。從巨舟上跳到另一艘巨舟上。然後指揮槳手划動。向丁普勝等人迎去。

  “陳九四沒到。倒逮到個陳五瞎!”丁普勝牙切齒道。他是趙普勝的生死弟兄。年陳友諒殺了趙普勝。他趁機逃了出來。奔了江南。一直想着的就是義兄報仇。好容易遠遠的看到了陳友諒的座船。卻被陳友貴擋在了前面。

  陳友貴指揮巨舟。着自己船體龐大。一口氣撞開了自己的十幾艘船。直接衝到丁普勝的跟前。

  丁普勝坐的是二十槳戰船。雖然也不小。但是和陳友貴的巨舟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但是丁普勝也是富有經驗的水師將領。他指揮自己的戰船避開巨舟的直撞。閃了一邊。然後火箭和火罐開始進攻。

  陳漢軍士也不甘示弱。也一邊施放火箭。一邊丟火罐火把。由於陳漢軍巨舟高。他們居高臨下。交戰起比江南水師順手多了。不一會。巨舟只冒出幾處火苗。丁普勝的座船的艏樓卻被點燃了。

  “將軍。這樣打下去可不是辦法!”副官在旁邊着急的提醒道。

  “操你姥姥的獨眼|!”丁普勝暴怒的大罵了一聲。他轉身看了看周圍的軍士們。大聲問道:“江南水師的好兒郎是不是孬種?”

  “不”

  “好!老子準備捨身|老五斗上了。你們要是還帶把。就跟老子拼了!”

  “拼了!”衆人高呼道。

  丁普勝指揮座船。利用自己靈活而巨舟笨重的特點。船首一擺。船頭向巨舟旁邊斜斜一切。只聽到噼裏啪啦一陣亂響。巨舟左邊的木槳一下子斷了大半丁普勝|着指揮船繞到巨舟另一邊。故技重施。將巨舟右邊的木槳又刮斷大半。但是從巨舟雨點一般落下火罐火把已經將戰船的一半都點燃了。

  丁普勝扯下還在飄動的布條在背後結成了一個大背囊。他一邊往背囊裏塞火罐。一邊大聲的向旁邊趕來的張志雄大叫道:“張蛤蟆。老子不能替趙大哥報仇了你替老子去一趟。陳九四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掏出斧頭猛砍前杆旁邊的軍士們一下子領悟到的意圖。於是也紛紛動起手來。有的往自己的懷裏揣火罐。有的幫忙砍杆。有的齊心協力。將破爛不堪的帆升起來。

  費了一番力氣。丁勝等人終於將杆砍的搖搖欲墜。他們一起用力。杆向巨舟方向一推只聽到嘎吱一聲巨響。杆轟隆的倒在了巨舟之上。丁普勝一手持刀。一手舉火把。大吼了一聲道:“江南水師的好兒郎們。跟老子殺敵去!”說罷。他一馬當先。踩着杆和就往巨舟衝去。後面跟着上百的江南水師將士

  忠遣人勸降。衆親兵答道:“陛下不願降。我等願以身踐”誓死不從。廖永忠知道是無法勸降了。而且兩艘火炮戰艦剛好趕到。他便命令戰船散開。將巨舟留給它們。其實當火炮戰抵近五十米之內。陳漢水師巨舟的鐵皮等於紙糊的。只不過此前陳漢水師吸取了教訓。前面布有戰船不火炮戰艦靠近。外加巨舟有“巨炮”掩護。還可以居高臨下射火箭丟火罐廖永安不敢拿劉浩然的寶貝去犯險。所以也沒有走到那一步。

  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慮了。兩艘火炮戰艦慢慢駛近。開始推出火炮準備射擊。但是最先開響的是陳漢巨舟上的四門“巨炮”以及上門擡炮。只聽到轟鳴聲響。飛石打在戰艦身上。有的打穿一個洞有的只是打出一個凹印。聽到己方開火了。陳友諒知道時間快到了。他站起身來。走到張鳳道和玉梅身邊。分別着她們的手道:“只剩下我們三人了。真的好清靜。”

  “是啊。難的我們姐妹與陛下如此清靜的相處。”道笑了笑答道。

  “鳳道。玉梅。我總覺的對不起你們心裏有遺憾呀。不知還能爲你們做些什麼?”

  張鳳道與玉梅視一笑:“既然如此。不如陛下爲我姐妹梳髮吧。”

  “好。如此甚好!”陳諒接過鳳道遞過來的梳子。先散開鳳道的頭髮。小心的開梳理起來。

  這時。江南水師火戰艦的火炸響了。炮彈輕易的擊穿了蒙着鐵皮的船殼。直打進船艙裏來。這是最後一擊江南水師也沒留後手。直接打的是灼熱彈。高溫的炮彈很快就在船艙各處起火。

  陳友諒聽到遠近各處船木板在炮擊下碎裂的聲音。他的手絲毫沒有顫而是非常輕柔的繼續梳動頭髮。炮彈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在船艙裏迴響着。也越來越近了。幾乎將|友諒三人包圍。

  廖永忠默默的看着被打的千瘡孔的巨舟終於發出一聲怪叫。在大火中開始四分五裂。最後散成了碎飄零在江面上。

  看着陳友諒的,船消失在江面上。火炮戰艦上的人都暗自舒了一口氣馬文才跑到了甲板。和衆人一起。目光投向着陳漢王朝皇帝的葬身之處。這時。馬文才發現不遠處一大木板上似乎有一件東西。他心頭一動。攀着打撈落水者繩索爬了下去。順手將它撈了上來。

  回到甲板上一看。本是一把被火燎變黑的牛角梳。上面依稀看到一行字:“三千煩惱自梳去!”

  十四日天明。陳漢平章陳榮率數萬殘軍和上千文武百官在老君灘向江南水師請降。而江南水師各部收降俘獲其它殘部十餘萬;十五日。緊追不捨的江南水師在蘭溪再次大敗竄的陳漢水師殘部。收降三萬餘;十六日。江南水師至武昌城下。炮擊水寨。並以火船相攻。將陳漢殘餘水師化爲灰燼。至此。陳友諒帶出的四十萬水師。數萬隨員。損失盡。江南水師殲敵近十萬餘。燒燬巨舟三百多艘。其它船隻千餘艘。俘降二十五萬。巨一百餘艘。其它船隻數百艘。

  十四日傍晚。當捷報傳到江州時。劉浩然還在院子裏讀《資治通鑑》。王侍堯手持軍報。跑進了院門。於太心慌。差點被小道的石頭倒了。

  “丞相。春大捷!陳漢水師盡!”

  “哦。”劉浩然擡頭。臉上卻看不到一點驚喜。“那陳友諒呢?”

  “隨沉舟皆亡。”

  “這樣。”劉浩然下手裏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陳友諒終於也走了。”他指了指書桌說道:“放這吧。”

  王侍堯一抖軍報道:“丞相。你不想知道戰事細節嗎?”

  “我只要知道結果就行了。戰事細節。總有人去總結。”劉浩然站起身來。揹着手在院子裏走了幾圈。然後在一棵樹下站立不動。過了半晌才幽然的道:“陳友諒也曾在這棵樹下立過。”

  又過了一會。劉存義走了進來。對劉浩然說道:“相父。都知司從合肥傳來消息。十萬火!”說罷。他看了一眼王侍堯。

  正當王侍堯準備告辭離開時。劉然揮揮手道:“承華不要走。存義但說無妨。”

  “是的相父。”劉存義當着劉浩然的面拆開火漆密封的信封。拿出一張紙念道:“十月初八。張士信領兵五萬自州奔襲安豐。守軍措不及防。又有細作探子在,內作亂引路。天明安豐城陷。劉太保舉火身死。小明王出逃。生不明。”

  王侍堯嚇了一跳。他看着劉存義手裏的那張薄薄的紙。上面似乎寫滿了詭異的事情。好一會。他纔將目光轉移到劉浩然身上。卻發現劉浩然同樣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臉上多了一份落寞。

  劉浩然接過劉存義手裏的。隨手放在了旁邊的書桌上。然後揮一揮手。示意王侍堯劉存義兩人離開。

  當王侍堯踏出院門時。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劉浩然已經坐回到原來的靠椅上。他昂看着天。穆然的看着天上飄的浮雲。突然。一股寒風吹來。讓王侍堯猛的打了一個顫。他的心頭突然涌起一個詞:“寂寞如雪!”

  王侍堯與劉存義靜靜的站在院子旁邊。不一會。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樂聲。他們知道。這是劉浩然在吹奏口琴。樂聲悠揚委婉。卻憂鬱而悲傷。在靜靜的院裏流淌着。王侍堯聽着這樂。慢慢的。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條大路。蜿蜒在迷霧之中。上面的石頭還閃着霧氣化成的水滴。開始有幾個人在走。但是慢慢的他們消失了。只剩下一個人。他孤獨的身軀在石路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王侍堯能感覺到他身上瀰漫着的憂傷和難過。卻不知他爲什麼而如此悲傷。雖然他滿懷悲傷。但是前進的腳步卻依然堅定不移。朝着迷霧走去。偶爾他擡頭看了看夜空。滿天的星星似乎是-一人的靈魂。它們在悄悄的互訴着各自的心事。卻無法與那個人溝通。當那個人虔誠的向天的行了一個禮時。天空在一瞬間變的莊嚴而神異。大的也在淡淡的月光下悄然入睡。只有那個孤獨的人還在繼續前進。不一會就消失在迷霧之中。

  王侍堯靜靜的聽着。當樂聲停止時他還沒有從陶醉中清醒過來。彷彿那琴聲還在耳邊迴響着。

  王侍堯擡起頭。卻看到劉存義癡癡的看着院門。臉上流淌着淚水。發現王侍堯在看着自己。劉存義連忙抹了抹眼淚。鼻子狠狠的吸了幾口氣。把頭轉到一邊去了。

  “雄鷹的孤獨一般人是體會不到的。”王侍堯突然說了一句。

  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劉存義不一愣。但是很快便體味出來。於是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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