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新式武器 二
“为什么?”
“這些火器是我們倾全力,费尽千辛万苦才研制出来了,甚至還死了十几個工匠。目前只有這么点,怎么够你们分?”
“那怎么能行?叫工匠们赶紧多制造呀!”常遇春等人纷纷叫开了。有好东西弄不到手,怎么不叫他们着急。
“這位是负责火器研制的赵先生,让他来說說。”刘浩然指着一位工匠模样的人說道。常遇春等人知道刘浩然对工匠们非常敬重,当即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工匠开口說话。
這位工匠叫赵营户,据說是金朝掠去的前宋宗室后裔,不過刘浩然相信他這层关系应该比小明王的关系更靠得住。赵营户祖上从元廷立朝开始就转做工匠为生,几代浸淫下来,积累了不少高超的技术,而他本人聪颖過人又谦虚好学,在大都遍拜东西高人工匠为师,把元廷南侵西征积累出来的工匠技术学了個遍。但是终究姓赵,不受蒙古人信任,甚至還因此家人获罪被砍头,要不是他技艺太高,蒙古人舍不得杀,說不定早就和父母家人一起被埋在黄土裡。這样的人自然被派到前线去送死,于是在高邮归了张士诚,最后转到江南行省。刘浩然见他技艺高超,而且对蒙古鞑虏有深仇大恨,于是就以重用,成为火器局的负责人。
“這三百支火枪和六门野战火炮,是我們从上千枝火枪和十几门火炮中精选出来,所以诸位将军才看到如此盛况。但是实际上,火炮還好一些,火枪的废品就太多了,无法大量生产。根据枪炮厂的能力和进展,就是下個月正式开始生产,每月也不過出火枪四百枝,火炮二十门。”赵营户缓缓說道。
看到常遇春等人一脸的失望,赵营户连忙又說道:“不過随着不断的改进,我相信到下半年枪炮厂每月可产火枪达八百到一千枝,甚至更多。火炮可能会达到每月四十门到五十门。”
還要等啊?不過总比沒有要强,大家又开始争论起来。
刘浩然连忙劝解道:“从目前情况来看,今年是无法装备到你们部队的。”
“为什么?”众人又异口同声地问道,下半年不是可以大量生产了,数千枝火枪每支部队分一点也好。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是你们知不知道,這火枪、火炮集中使用威力才能显现,要是一人给你们分一点,除了给你们当仪仗长威风還能有什么用处?”
刘浩然的话一出,众人都不好意思了。原本他们就是打着這個主意,多的火枪沒有,总要搞上上百支,全部给亲兵队,拿来壮壮门面也不错。现在听刘浩然說破他们的小心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過他们都是知兵之人,而且受刘浩然影响,早就接受了集中兵力、发挥集体协作力量的思想。今日一见,当然知道這玩意必须和长矛方阵一样,用密集的方式才能发挥作用。因为這玩意虽然威力好,就是射程和准头差了点。
“你们也知道這火枪齐发,火炮齐鸣,一般的敌军必定要吓破胆。但是你们有沒有想到,我們的军士也会不会被吓破胆?這三百军士是经過三個月的刻苦训练,才由听到枪炮响吓得尿裤子而变成现在這镇定自如,步炮协同。”
刘浩然的话让众武将陷入了沉思,這枪炮的威力的确不小,不但敌人,连自己人都要被吓住。而且他们也知道,当初定远营初建,刘浩然为了训练长矛方阵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可是一上战场,還是有不少人怯了场。這火枪兵上了战场,整队列阵而行,耳边有火炮轰鸣,炮弹呼啸,头顶上可能有敌军箭雨,而且這火枪上药、击发比硬弩要复杂地多,要想顺利完成這些步骤,不镇静能行嗎?所以刻苦地训练是必需的。
“再說了,火枪配火炮是一种新的战术方法,我們還按照以前的战术就无法发挥它最大的威力,因此我准备在江宁陆军学堂增设炮兵科,并改进步兵科教材,重新训练军官和士官,你们也要重新上课。我還准备新设一支军队,全部装备火枪火炮,由我亲自指挥和训练,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开始装备大军。”
常遇春等人对刘浩然的计划连连点头,這样也好,等火枪兵训练好了再划归自己也不错,到时自己直接用就好了。他们对刘浩然练兵手段非常钦佩,长矛兵方阵就是他练出来的。再說,现在火枪火炮全归刘浩然直接管辖,大家都捞不到,也不用嫉妒谁了。
看到大家都谈得差不多了,旁边一直沒作声的俞通海开口道:“丞相,诸位将军,现在陆军演示完了,也该看看我們水师了。”
看着俞通海得意洋洋的样子,傅友德不由一惊,失声问道:“难道水师舰船上也装了火炮?”
這时俞通海开始买弄玄虚了:“诸位将军,到时一看不就全知道了嗎?”
刘浩然也相当地配合,什么话也不說,只是招呼大家去江边。
刘浩然带着李善长、冯国用、陶安、朱升、常遇春等人来到江边的凉棚裡坐好,俞通海下令点燃旁边的一门号炮。
随着号炮一声巨响,岸边的红旗摇动,从远处飞驶来两艘巨舰,正是定远长江水师的主力舰型-二十桨战舰。只见长桨如轮,飞快地划动水面,加上三面鼓得圆圆的大帆,驱动着這艘巨舰驶近。
“他娘的,這船可真大!”丁德兴不由开口赞道。
“那是,這船不输原元廷的巨舰,不過当初元廷巨舰也是江宁造船厂造出来的。”俞通海笑眯眯地答道。
战舰驶到众人面前,突然右边的长桨抬起,不再划水,而左边的长桨继续划动,加上船舵一转,战舰整個身子迅速横在了江面,刚好船尾对着众人,船首对着江北,而左边船身对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艘楼船,一前一后地停在那裡了,风帆降了下来,木桨也都平收起来。
只见两艘战舰左边船身在长桨上方不远处突然各自推开了十四扇木板,露出窗户一样的小口。静静地過了一会,从窗户裡推出二十多個铜光闪闪的炮口。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来,两道火光先后在江面闪過,一团黑烟从窗户处喷了出来,就在炮弹在楼船前方不远处打出两大团水花时,两声巨响才撕破空气从江面上先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呼啸之声。
接着是第三团和第四团火光闪過,又有两道黑烟喷出,接连不断,一共二十六下。随着每一道火光,两艘战舰的船身都微微一颤,在江面上颤出一道又一道水纹。呼啸而出的二十八颗炮弹有十二发击中了目标楼船,把這艘空无一人的船只打得木屑直飞,千疮百孔。
“乖乖,這船上要是有人,不是死伤惨重嗎?”冯国胜不由感叹道。
在寂静和烟雾弥漫中等了一会,又是接连不断的炮声,呼啸飞過空中的這轮炮弹有十六发击中了楼船,一時間,這艘楼船在江面上抖個不停,周围布满了木板碎片。紧接着又是第三轮炮击,可怜的楼船這次被十八发炮弹击中,巨大的船身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就连沒有打過仗的陶安和朱升也连连摇头,這三轮炮击之下,楼船虽然沒有沉,但是如果上面有人的话,不死也要跳江了。
但是两艘战舰毫无怜悯之心,一口气又连打了三轮,到最后,那艘楼船像块破布一样孤零零地漂在水面上,众人心裡都只有一個念头,這艘船就算水师不派专门负责登舷接战的十二桨船上去,它在战时也已经变成了鬼船了。
演示完毕,得意洋洋的俞通海邀請众人到已经靠岸的战舰上去视察一番。
登上战舰,大家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座城堡,甲板上站满了水手,虽然拥挤了点,但是井然有序。常遇春等人急着看火炮,在刘浩然的带领下进入到第二层甲板裡。
第二层甲板非常低矮,個高的人都快直不起腰来。二十八门铜炮分别安置在船身两边,有木架子装着,上面還有一些一般人看不懂的绳索,滑轮组。火药已经被收拾好了,藏在安全的火药库。铁弹丸整齐地堆在火炮旁边的木箱子裡,炮手都站在那裡,默不作声。
“這火炮比步兵用的野炮大多了。”常遇春摸了摸舰炮說道。
“這舰炮有一千八百斤重,而步兵用的野炮只有九百斤重,就是将来装备的另一种炮也只有一千五百斤重。”刘浩然解释道。
“步兵的野炮要灵活转进,比不得這船上可以固定,我們也只好用些小炮了。”傅友德在一旁叹息道。
“丞相說了,将来海船上安装的重炮可达三千六百斤重,而一艘大海船可以左右安装六十门這样的火炮。”俞通海接言道。
“娘的,不让人活了!”丁德兴看着俞通海满脸得意的笑容忿忿地說道,“這要是齐轰出去,一座城池都能被轰塌了。”
“我們水师舰炮不比陆上的野炮可以齐轰,只能一发接着一发开火,错一点都不行。”俞通海又言道。
“为什么?”正在抚摸舰炮的傅友德等人回過头来问道。
“丞相說,舰炮要是齐轰,能把战舰给震散架了。”
“比不得,比不得!”想想那齐轰就能把自己战舰震散架的声势,丁德兴等人不由摇摇头叹息道。
“你们不用着急,江宁火器局正在研制陆战攻城用的重炮和臼炮,重炮也会有三千六百斤,而臼炮有一千四百斤,是攻城的利器。”刘浩然劝言道。
“臼炮是什么火炮?”冯国胜好奇地问道。
“一时說不清,到时研制出来你们一看就清楚了。”刘浩然笑着答道。
“你们水师现在有多少這样的船只?”旁边的邓友德开口问道。
“江宁造船厂现在一個月只能造一艘這样的船只,再過两、三個月,等新进的工匠们熟练了,就可以一個月造两到三艘這样的船,不過就是要等火器局的火炮。”俞通海也不隐瞒。
“告诉你们,你们水师可不能跟我們抢火炮!”丁德兴厉声說道,随即他也明白了,刘浩然会根据情况进行调节了,他应该比谁都希望陆军也装备更多的火炮,所以不用他担心。不過丁德兴心有不甘地說道:“娘的,你们水师算是先尝到鲜了,我們陆军還只是听了响声。”
“丁将军,着什么急,火器早晚会装备我們水陆两师的。在丞相的统领下,我們水师定会纵横七海,而你们陆师定可横扫天下。”俞通海笑着說道。
“那是!那是!”丁德兴等人不由满脸向往道。
刘浩然对這次演示非常满意,原本他很担心,尤其水师战舰。在船舱裡操控火炮比陆地上要艰辛许多倍。那裡地方狭窄,操作不便,稍有不慎就会点燃火药发生故障。幸好刻苦训练几個月水师還比较争气,也让刘浩然对這支水师充满了期望。到时海军就要在他们基础上发展起来,不過海军比江河上的水师要辛苦百倍,操帆、海战,還有海上气象水文的变化,根本不是江河水师能比的,沒個几年十几年,根本无法培养出一支合格的海军来。還是先造出两艘三桅横帆海船,让他们去北边出海训练。那裡沒有类似于方国珍這样的大海盗,可以通過捕鲸等来训练海军,一旦成熟了還可以去吓唬敲诈高丽和小日本,一举多得。
第二日,刘浩然下令犒赏演示成功的水陆两队人马,并宣布成立大内亲军,抽调精锐将士,开始秘密训练火枪兵,尝试和完善热兵器战术。另组建长江第一舰队,配备火炮主力舰和其它十二桨、八桨战船,开始在真州一带江面上操练新式战术。
就在刘浩然雄心勃勃时,西边传来消息,安庆城陷落,余阙身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