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追尋靈兒 1
過了好一會,吳秋遇纔回過神來,自語道:“靈兒,如夢和我已經說清楚了。如夢她沒有懷孕,我們的定親的事也可以不算了。靈兒,咱們倆可以在一起了,不用在顧慮什麼。你爲什麼不等我回來呀?你一個人去哪兒了?”其實他心裏也清楚,小靈子以爲他定能接回柳如夢,又不堪三個人在一起的尷尬。小靈子是有意成全他和柳如夢,這纔再次留書離開了。
吳秋遇忽然想起去問夥計:“那間房是什麼時候退的?”夥計說:“就是今天早上。”吳秋遇問:“她臨走的時候說過什麼嗎?”夥計搖了搖頭;“沒有。看她不像前幾天那麼有精神,也不跟我們說笑了。可能昨晚沒睡好。”吳秋遇心中一痛,能想到小靈子離開之前那一宿的煎熬。
吳秋遇又向夥計問了小靈子離去的方向,夥計也說不清楚。吳秋遇心情沉重地離開客棧,胡亂朝着一個方向追了一陣子,沒有發現小靈子的身影。先後找了幾個人打聽,也都說沒注意。他不知該往哪裏去找小靈子,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只盼着小靈子還沒有走遠,盼着能夠在街頭忽然遇到。
吳秋遇不知不覺就出了城,悶着頭往前走着,腦裏都是小靈子。
狼山五兄弟正散聚在一棵大樹下。老大彭可通無力地靠在樹上,仰望着蒼天,咳聲嘆氣。老二和老六坐在旁邊,低頭揪着地上的草,神情沮喪。旁邊擺着兩幅擔架,老四、老五躺在上面,無力地**着,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
吳秋遇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他們,走到近前才發現他們幾個,不禁停下腳步愣愣地看了幾眼。老二無意中擡頭看到吳秋遇,驚得“啊”了一聲,倉皇撐地站了起來。老六也看到了,動作卻非常遲頓,好不容易纔站起來。兩個人緊張地看着吳秋遇,手都有些發抖。老大彭可通反手推着樹幹,撐着身體慢慢站起來,小聲囑咐老二和老六:“不要妄動。”
吳秋遇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癱在地上的老四和老五,邁步往這邊走過來。老二緊張地叫道:“你要幹什麼?我們不怕你!”嘴上說是不怕,身體卻顫抖得更厲害。彭可通心裏很清楚,以他們幾個現在的狀況,根本擋不了吳秋遇的三招兩式,於是往前走了幾步,拱手說道:“吳少俠,以前的事都是誤會,是兄弟們有眼無珠。我這幾個兄弟都受了傷,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們一馬。你要實在有氣,就衝我一個人撒,但求你放過他們。”老二和老六扭頭叫了一聲:“大哥,我們不怕!”彭可通瞪了他們一眼,小聲喝道:“閉嘴!”
吳秋遇說:“我不是來和你們打架的。他們兩個好像傷得很重,我給他們看看。”老二和老六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彭可通也是一愣。吳秋遇走到老五的身邊,蹲下去仔細看了看:“他們身上的刀傷和賈衝是一樣的。你們找到殺死賈衝的人了?”彭可通和老二、老六這才相信吳秋遇真的沒有敵意,放下架勢走過來。彭可通說:“是潤州鐮刀幫的人乾的。前番誤會吳少俠了。”
吳秋遇開始仔細檢查老四和老五的傷勢。彭可通問:“他們的命能保住嗎?”吳秋遇擡頭看了一眼彭可通:“他們身上雖說受了幾十處刀傷,但是並沒有傷到致命處,只是失血過多。你們怎麼不早點送他們去醫館,卻在這裏晾着?再繼續流血,他們就真的要死了。”彭可通用力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咳!我好糊塗!吳少俠,你懂這個,求求你千萬救命,救救他們吧!我求求你了!”說完便跪在地上給吳秋遇磕頭。老二和老六也先後跪下,跟着磕頭哀求。
吳秋遇說:“你們不用這樣。我可以先封住他們身上要緊的穴道,讓他們少失點血。我這裏沒有藥,你們還是得趕緊送他們去醫館救治。”彭可通連連點頭:“好,好,多謝吳少俠。”吳秋遇出手點了老四、老五身上的幾處穴道,又開始檢查老五左腿的傷勢:“這個好像不是鐮刀砍的。”彭可通說:“那是被鄉野三奇打的。他這條腿還有得治嗎?”吳秋遇仔細摸了摸,說道:“筋骨折了,但是並沒有全斷,醫好了還可以勉強走路。丘大俠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你們不要再想着去找他們報仇。”彭可通知道吳秋遇、鄉野三奇都跟鐵秋聲有關係,也已經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連忙點頭說道:“不敢,不敢。如果真能治好我這兩個兄弟,我們回到南通,永遠不下狼山。”
吳秋遇站起身:“你們趕緊送他們去醫館吧。”彭可通見吳秋遇不計前嫌,還大方地爲他的兄弟看傷,不禁由衷地讚歎和感激,也站起身,拱手說道:“吳少俠,今日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定銘記在心。”吳秋遇衝他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彭可通說:“咱們在嵩山打架輸給別人,不依不饒地跟到揚州放火。還尋釁滋事,找人家的麻煩。若不是老三劫了那位姑娘,也不會被鐮刀幫的人砍死,咱們也不至於闖到鐮刀幫拼命,傷成這個樣子。咱們這算什麼?只會逞強鬥狠的渾人。再看看人家吳少俠。唉,這纔是真正的江湖俠義呀!”老二和老六望着吳秋遇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都覺得非常慚愧。
曾婉兒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坐立不安。早上她在外面花叢中抱着吳秋遇訴說,正被柳如夢看見,她真的很擔心因此造成誤會,傷害柳如夢和吳秋遇的感情。在屋中來來回回地走了幾趟,還是心裏不踏實,便出門去找哥哥曾可以。
曾可以見婉兒推門進來,開口笑道:“妹妹來感謝我啦?昨晚的事情一出,你心裏踏實了吧?現在是不是很開心?”曾婉兒關上門,邊走邊說:“不踏實,不開心。”曾可以聽她口氣不對,驚訝地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曾婉兒往桌邊一坐,悶聲不語。曾可以趕緊從牀頭起身,走到曾婉兒身邊關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秋遇公子說了不想娶你?”曾婉兒說:“我險些害死他,他肯來打擂,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怎麼還敢奢求他娶我?”曾可以問:“不是這個?那誰又惹你生氣了?”
曾婉兒心情煩悶地沉默了一會,忽然擡頭看着曾可以:“哥哥,我剛纔做了一件錯事。”曾可以在對面坐下來,開口問道:“什麼錯事?”曾婉兒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在外面抱了秋遇公子,正好被如夢姐姐看見。她嘴上說不介意,但是我總覺得她好像很不開心。”曾可以一聽是因爲這個,輕輕嘆了一口氣:“唉。如夢前晚讓我陪着她去吉祥客棧,勸說秋遇公子來打擂。她爲了幫你,連這樣的事都做了,看到你跟秋遇公子抱在一起,當然會不開心。我已經當着如夢的面答應小靈子,等秋遇公子打贏擂臺幫你解圍,咱們就不再妨礙如夢和秋遇公子在一起。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知道你是情不自禁,可是被如夢看到了……她難免會多心。”“咳,都怪我!”曾婉兒開始深深的自責。
曾可以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也已經想通了,既然如夢的心還跟秋遇公子在一起,那我就應該成全她。咱們今天就送他們走。他們兩個能夠在一起,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如夢自然也不會再計較你抱過秋遇公子的事。”曾婉兒點了點頭:“那就好。我本來還想過來勸說哥哥呢。你去看看他們回來沒有,看看如夢姐姐有沒有生氣。我先這裏等着,如果她真的沒有生氣,我再過去見她。”“好,我這就過去看看。”曾可以起身出了門。曾婉兒仍然心中忐忑。
柳如夢正坐在牀頭難過。雖然說她已經給自己離開吳秋遇準備了充分的理由,在送走吳秋遇的時候表現得也很堅強,但是吳秋遇真的離開了,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和一心哥哥在一起了,她心裏還是非常難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忽然聽到曾可以的叫門聲,柳如夢趕緊擦了擦眼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才邁步去開門。讓曾可以進來的時候,也沒敢讓曾可以看到她的臉。曾可以見屋中只有柳如夢一個人,有些納悶:“秋遇公子呢?”柳如夢走到牀邊坐下,低着頭說:“他已經走了。”“走了?”曾可以很驚訝,“他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再來接你?”柳如夢說:“他不會再回來了。”曾可以非常詫異,愣愣地看着柳如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走了,那你……”柳如夢擡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我不走了。繼續住在這裏……可以嗎?”
曾可以呆呆地愣了半晌,慢慢反應過來,非常興奮地說道:“可以,可以!太好了!你肯爲我留下來,我太高興了!太好了!我太高興了!”曾可以激動得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柳如夢轉過臉去,忽然又流出了眼淚。因爲只有她心裏知道,她留下來並不是爲了曾可以。她的這個決定完全是爲了一心哥哥,但也正是因爲她的這個決定,讓她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一心哥哥了。
曾可以激動地搓着手在屋中來回走着,忽然發覺柳如夢好像在輕微抽泣,趕緊停下來,歉意地說道:“如夢,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是不是吵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再來看你。”說完便慌慌張張地開門出去了。到了院中仍然難掩內心的激動,興奮地跳了兩下,快步衝回自己的房間。
曾婉兒看到哥哥撞門進來,剛要起身詢問情況。曾可以衝上前抓住她的兩個肩膀,興奮地說道:“她肯爲我留下來了!我太高興了,妹妹。你說我應不應該高興?你說呀!”曾婉兒被他抓得疼了,努力掙脫他的手,抱怨道:“哥哥,你幹什麼呀?”曾可以抱歉地笑了笑,但仍然興奮着:“如夢不走了!她不走了!”曾婉兒愣愣地看着曾可以:“你說什麼?如夢姐姐……不走了?那秋遇公子呢?”曾可以說:“吳秋遇已經走了。如夢打發他走了,說他不會再回來了。”曾婉兒一下子站起來,驚詫地問道:“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爲剛纔那件事,他們兩個吵翻了?”“不知道。反正如夢說不走了。我太高興了!”曾可以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根本沒有顧及到妹妹的反應。“不行,我得去問問。”曾婉兒說着便了出去。
柳如夢見曾婉兒推門進來,趕緊又擦了擦眼淚,叫了一聲“婉兒”。曾婉兒急匆匆走到牀邊問道:“姐姐,剛纔我哥哥說,秋遇公子已經走了,是不是真的?”柳如夢點頭道:“嗯。是。他已經走了。”曾婉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原地轉悠了幾下,忽然說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抱他!你真的不要誤會。秋遇公子對你是真心的。我們……”柳如夢拉着她在身邊坐下,摸着她的手輕聲說道:“婉兒,你聽我說。是我讓他走的,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曾婉兒說:“怎麼沒有關係?都怨我!”
被曾婉兒這麼一鬧,柳如夢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輕聲說道:“婉兒,你不要再想着早上的事了,我真的沒有介意。一心哥哥心裏惦記着小靈子,我讓他去找小靈子了。”曾婉兒這才稍稍平靜下來,驚訝地看着柳如夢:“是秋遇公子跟你說的?”柳如夢說:“這個我原來就知道。其實在我再次見到他之前,他們兩個就已經很好了。只不過因爲我們小時候就認識,又陰錯陽差地定了親,小靈子才一次又一次的迴避,想成全我們。一心哥哥爲了我也十分糾結。”其實曾婉兒也早就有這種感覺,要不然當初就不會在府君山劫持小靈子,逼她離開吳秋遇了。
曾婉兒稍稍沉默了一會,又說道:“姐姐跟秋遇公子已經定了親,肚子裏又有了他的孩子,就這樣把他讓給小靈子了?”柳如夢輕鬆地笑了一下,說道:“我這樣做也說不上是爲了小靈子,當然更不是因爲小靈子的事跟一心哥哥賭氣。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不想跟他走了。”曾婉兒問:“爲什麼呀?那你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柳如夢說:“我跟一心哥哥在一起只會拖累他。我不想拖累他。說到孩子,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你知道嗎?一心哥哥臨走之前給我把過脈,他說我根本就沒有懷孕,可能是因爲喫錯了東西,才導致腹脹嘔吐。”曾婉兒驚得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的事?”
柳如夢說完了,自己心裏也輕鬆多了,微笑着對曾婉兒說:“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曾婉兒見柳如夢笑得如此自然,知道她是發自內心的,自己內心也平靜下來,忽然問道:“那姐姐沒有懷孕的事,跟我哥哥說過了嗎?”柳如夢搖了搖頭:“還沒有。我怎麼好意思跟他說那個?”“我現在就告訴他去。”曾婉兒站起身就往外跑。柳如夢趕緊叫她:“婉兒,婉兒!”曾婉兒在門口停了一下,回頭說道:“我得找他問清楚,到底是從哪找來的庸醫,害得姐姐難受這麼久。”柳如夢這才點了點頭。
曾婉兒高高興興地跑到對門,神祕兮兮地對曾可以說:“哥哥,我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告訴你,想不想聽?”曾可以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道:“如夢肯爲我留下來,就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你別想再唬我。”曾婉兒說:“那如果我告訴你,如夢姐姐根本就沒有懷孕呢?”“你說什麼?”曾可以一下子站了起來,抓住曾婉兒的肩膀問,“你說的是真的?”曾婉兒看了看他的手。曾可以趕緊把手拿開了:“對不起,好妹妹。快告訴我,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曾婉兒說:“是秋遇公子給她把的脈,你說是不是真的?說只是喫錯了東西,纔會腹脹嘔吐。”
曾可以興奮得都要跳起來了,簡直比剛纔聽說如夢留下不走的時候還要激動,忍不住要過去親口找柳如夢再確認一下。曾婉兒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再去打擾姐姐了。還是想想上次那個庸醫是哪找來的吧。”曾可以罵了一聲“可惡”,攥着拳頭去找柯老三算帳。柯老三知道惹了禍,只得承認那次找來的根本不是江南醫館的大夫,而是在怡紅院門口撞見的江湖郎中。曾可以狠狠打了他一拳,讓他趕緊去江南醫館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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