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五章 棋局
顯然，郭嘉的話題是姜氏感興趣而吳筱玉插不上嘴的！
姜氏握着郭嘉的手聽得仔細，連連點着頭。看她的樣子，多半是對郭嘉起了幾分興趣。
見沈默雲要回府，姜氏從自己手腕上褪了一隻白玉如意鐲子套到了郭嘉腕上做見面禮，囑咐她常來玩。而吳筱玉那裏，姜氏卻是吩咐貼身丫頭去準備了一支赤金的簪子作見面禮。
兩相對比，高下立現。
郭嘉一臉挑釁，吳筱玉有些沉不住氣。
可姜氏卻還不忘臨走時狠狠噎一下吳筱玉。
“我聽聞親家小姑子最愛的便是金銀，這鐲子金燦燦顯富貴，倒是與吳小姐極配的！想來親家小姑子也能滿意！”
沈默雲暗暗笑着。姜氏的心理自己明白得很，當年沈靈沒少給母親臉色看，這會兒沈靈想與她攀親戚，做親家，既然沈靈做小伏低，姜氏自然會狠狠踩一腳。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同是上門請安的姑娘，見面禮一邊是價值百兩，油光水滑的玉鐲，一邊是世面上隨處可見只值十多兩的簪子！一邊是親手鄭重從腕上褪下，一邊是丫頭去隨意找來！一邊是千叮萬囑下次再來做客，一邊則是冷嘲熱諷不忘挖苦！
縱然吳筱玉往日再愚鈍，此刻也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的不受待見。
而秦朗一見沈家送來的禮，做得更是絕。他看都沒看一眼便將沈靈送來之禮一概退回了吳筱玉的馬車上，只說是無功不受祿，秦家門風簡單，不敢隨意收下重禮。
這一行爲更是等同於打了吳筱玉和沈靈的臉，叫後者氣鼓鼓連沈默雲都沒等便先一步坐車回了沈府。
臨告別，郭嘉還告訴了沈默雲一樁大事。
原來千金宴那日，郭家兩兄弟突然有些失控，竟是被下了藥！
郭珏千金宴回來後便一直有些恍惚，時而暴躁時而抓狂，郭家偷偷請來了大夫都查不出所以然。
後來還是軍醫說這像是南疆的路數，又找來了南邊的巫醫，確認下來這郭大公子是被下了一種叫米囊花提煉的藥物……
郭楓回憶，當日宴席幾杯熱酒下肚，他便莫名感覺熱血沸騰。
後來千金們圍攏了沈默晴譏笑胡鬧，他便聽到身邊有人在爲那被欺辱在地的沈默晴抱不平！說她因爲是庶女，打小便被嫡母和嫡姐看不起，時時都在受着凌辱。
此刻，她的嫡姐竟然更是煽動了其他千金一起欺辱她！看看那沈二小姐這般低聲下氣，梨花帶雨，這些千金們實在過分，尤其那沈默雲，更是表裏不一，兩面三刀！
只可惜世風日下，這可憐見的姑娘如此狼狽可憐，竟然沒人能出手相救！
在身邊人的一番鼓動下，他與大哥不知怎麼的，就感覺義憤填膺，毫不猶豫便上前喝止！隨後，那沈二小姐便一頭栽進了他大哥的懷裏，將她的名聲搭到了郭家身上……
原來如此，千金宴當日，正是由於郭家兄弟的反常行爲，這才導致了沈默晴的小伎倆得逞！沈默雲清楚記得，當時那孫舉子曾給的暗示，他二人身邊坐的是王慈，只怕這事的始作俑者便是那傢伙。
當時經過熱酒的催化，言論的煽動，藥物的作用，兩兄弟一下子便不受了控制。後來沈默晴與郭珏一路同行，想來也沒上給他少下藥。
所以郭楓的藥性淺，很快便自動解了，而郭珏卻中了套。
總算還好，幸虧發現得早，那巫醫在郭府解了兩日藥，此時郭珏身上的藥性基本已解……
沈默雲也不由慶幸，那日總算當機立斷，將沈默晴跟郭家撇清了關係，否則，現在頭疼的可不止是郭家一家了！
而此刻沈默雲卻還在思索另一件事。
剛剛在她的逼問下，秦朗終於將胸中祕密和盤托出。
一開始，秦朗不肯說！
可沈默雲直接將此刻沈府的種種尷尬和困境給秦朗一一挑明，又連番質問到：
“大表哥金榜還未提名，爲何舅舅一家卻似是要紮根京城，帶來了十幾車的私物？一半的侍從？你是對錶哥自信過了頭還是知其必能高中？或是您知曉他不論金榜題名與否都必有空間一展抱負？
以前我不懂生意之道或許還能被您矇混，可我做了些買賣後對裏邊門道也有了些瞭解！我的點心鋪子有貴人扶着，有門面和口碑撐着，也就能掙點有限的銀兩。
可二表哥年紀小小，幾年時間卻能將秦家的生意擴展到方方面面，將產業一擴再擴，這絕不是件簡單之事。
何況在這人際關係盤根錯節的京城裏，若不是有靠山相助，若不是有勢利相扶，若不是有人暗裏相幫，我實在想不出，他單槍匹馬竟能將產業做那麼大！”
沈默雲咄咄逼人，只叫秦朗嘆了口氣，只能道出了當日種種。
果然，當年先帝和秦瓊的變革開始後，由於來勢洶洶，便引起了許多老牌勢力的反彈！爲保名利爵位，他們暗中勾結，互相抵制，明裏暗裏使了許多絆子。
當時，秦瓊的確曾收到一封匿名信，直言他若不收手，便拿整個秦家陪葬！秦瓊本就身子不大好，驀然發現，當時的確從秦夫人，秦嵐，到秦朗，一個個都時不時便病痛纏身！
就連先帝，也發現了自己身子的異樣！
當時幾位肱骨之臣一商量，不得不停下這變革的腳步，養精蓄銳，以待他日徐徐圖之！
而秦瓊擔下了變革失敗之責，爲了保全家族，便退去一身榮寵回了老家金陵。兒子們也一退一遠行，再不涉足朝中中心權利……
後來的事實證明，當日那信中所言並非危言聳聽，因爲從先帝，秦瓊，秦夫人，秦嵐，都是在那幾年先後去世……
這一事實既出，一下子便解開了沈默雲心頭的許多疑問！
秦家一直偃旗息鼓，不問世事，是爲了等待合適的時機！秦瓊的退出並不是放棄了變革，只是爲了等待新勢力的壯大後將那些毒瘤連根拔起！秦子冉多年來都是各路名家栽培，是皇帝等着要用之人，所以他必定一飛沖天！秦子墨的成功是因爲天恩相扶，秦家需要銀兩，皇帝也需要銀兩！
先帝利用了平南王上位，兩人之間有了協議！當時的變革操之過急，傷害了不少老牌勢力，叫他們紛紛暗地站到了平南王的背後！
當時百業待舉，先帝也沒有精力，只能擱置了這一毒瘤。
而此時國泰民安，平南王養精蓄銳多年，也開始蠢蠢欲動！
這麼一來，平南王的造反也是皇帝一直在等的契機！所以，皇帝也一直都是在下一盤大棋！
所以，在那樣的棋局中，像秦嵐，沈沐，夏紅綢，盧氏都只是可笑的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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