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五章 良人
黑火藥？這就是他有底氣的理由？可這樣的法子最多隻能助他保得一時安全，晚些時候他又該如何脫身？
王慈是胸懷大志之人，沈府若沒有值得他必至的理由，在這個危急時刻，他巴巴跑來這裏做什麼？就沈默雲對他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與皇帝同歸於盡的！
他那麼信誓旦旦，絕對是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單憑火藥？不可能！
嗯，是不對！除卻王慈，夏紅綢也是謹慎之人。她是夢想要做皇妃的，讓其藏匿些金銀倒有可能，但她絕不會將可能危害性命的東西置於眼皮子底下！
王慈在撒謊！
沈默雲想張口，這才現自己依舊沒法聲！
王慈，真是厲害啊！所以，這纔是他一直扣住自己喉間的真正理由——爲了不讓自己泄密。
沈默雲看向皇帝，見他正被個淚眼婆娑的內侍苦苦勸着。
皇帝與其他人顯然是被王慈的這番言論驚駭到了，流露的神情也大多是驚慌，彷徨，恐懼，憤慨，無助……是啊，自己都差點信了，他們不瞭解王慈和夏紅綢，自然是要上當的！
而沈默晴這會兒竟然還真就哭倒在了地上，她不是煽風點火，而是真情流露。
“怪不得了，怪不得我姨娘從不讓我靠近柴房，怪不得姨娘總騙我那裏有鬼！原來是這個原因！我不想死啊！皇上，皇上救我啊！沈默晴給你磕頭，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皇上，救我！”
沈默雲一時間都不知怎麼評價這丫頭，她是真的蠢，但卻又不少小聰明。她只想到夏紅綢對她的嚴厲便對號入座，這是絕對的蠢；而她此刻一聽性命堪憂便又立刻“棄暗投明”，放棄王慈選擇皇帝，這還真是機靈過了頭！
只可惜，她忘了，王慈的脾氣不太好！王慈連親爹親妹妹都敢殺，何況是她？果然，王慈只狠狠甩了一腳過去，便叫她翻着眼皮閉嘴暈死了過去。
不過沈默晴的這番哭天搶地卻是間接令所有人更對此地的危險深信不疑。
他再次一笑，“對了，皇上，臣弟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您可賭不起！儲君未立，皇子尚幼，您這稍有不慎，恐怕皇權會落於我那伯母手中啊！嘖！婦人垂簾，外戚當政，禍患您懂得！臣弟言盡於此，先行告退！”
王慈氣焰囂張，說完話便一手扣住沈默雲，一手玩着火摺子，帶人慢慢往後退。
雖已退得不見人影，可他猖狂的言語和笑聲依舊在怡蓉院上空迴盪。
“對了，皇上回宮後若是閒着無聊，不妨掐指算上一番，幫我算算哪一日會脫困？有沒有來營救？會來多少人？用什麼法子？此刻這些人正藏匿在何處？最後是又誰贏了？哈哈哈……”
再看不見皇帝和官兵的主屋後邊，王慈放鬆了手力。
“接下來這幾日皇帝只怕是夜不能寐了！雲兒，我跟你保證的事，都做到了吧？有我在，你絕對安全！”
此刻的他語氣極盡溫柔：“雲兒，你看到了，皇帝對你也不過如此。爲了他的江山，他可以眉頭都不擡一下便將你殺了！這世間，願意爲你赴湯蹈火，能夠保護你的人只有我！你看在眼裏，可得記在心裏！”
他有些得意：“我剛剛故意讓皇帝收去弩兵，就是爲了讓你看清楚，皇帝不是你的良人！”
皇帝不是自己的良人，他就是了？
沈默雲不由失笑，怎麼，他以爲自己對他無意是因爲皇帝的緣故？所以，他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對皇帝失望？
王慈放開了手，似乎在等她的迴應和感動。
沈默雲淡笑，“皇帝薄情，你呢？你若登上那高位，就能把我放在第一位？”
“不能！”
他倒是坦白。隨後目光灼灼，言之鑿鑿。
“但我絕不會讓你走到這個境地！我會給你絕對權力，你絕對可以保護自己的權利！我會換用另一種方式守護你！”
他神情鄭重嚴肅，沒有半點嬉笑。
可惜，這份情她受不起。心裏雖暖，卻驚不起漣漪，終是徒勞……
另一邊，皇帝被護着往後退了幾步，他的侍衛細細刨開腳下黑泥，確有不少黑火藥無疑。
皇帝的臉色越不好看了。
爲防有詐，皇帝派了一隊禁軍開始一點點搜查怡蓉院外圍，同時將人質解救出來。
此時此刻，除了幾名內侍，連他的心腹也開始勸他爲保安全，退於宮中指揮剿匪。
因着夏紅綢已經暴露的身份，很多人都猜到，這個院子多年來實際都是處在了南軍的控制中。
誰知道這院子裏究竟有什麼，地下可埋了什麼！
所有人都想到剛剛兩個時辰內京城生多次爆炸，尤其平南王府，多少人被炸得血肉橫飛，死於非命！
那麼這個怡蓉院，這個沈府，會不會成爲第二個平南王府？
那他們，會不會如王慈所言，一不小心被順帶着滅口了？很多人的腿不聽使喚地軟想要後退。
聶琰帶人悄悄退了，他既然沾不到光，自然要在皇帝無暇追責之前走爲上策，先找到太后串詞纔是。
而順天府衙官兵一見態勢，也趕緊上來要求去別處救援巡視。
禁軍雖未動，可眼神卻已不再堅定，軍心暫時散了！
皇帝知道，這一局，他又輸了！
他氣得七竅生煙又如何，王慈就在眼前，可他偏就無計可施。
對方有恃無恐，他白白帶了上千兵士，卻只有喫癟的份！真正沒底氣的是他！他完全相信王慈有能力在沈府製造一場大爆炸！
這個傳說中的庫房，誰也沒親眼進去瞧過，一直都是他們自以爲那是南軍的寶藏藏匿之處！的確，裏邊既然能藏金銀財物，自然也能放置火藥兵器！
正如王慈所言，皇帝他的確不能輕舉妄動，稍有不慎，便將鑄成大錯！
而除卻黑火藥的緣故，王慈最後那段話更是叫皇帝焦躁。
王慈的言語裏分明是還有力量將會到來營救於他，可皇帝偏就對接下來事端難以把控。
只能靠一個字——“算”！
可皇帝知道，他與沈默雲兩人合力下來，幾次三番都算不贏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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