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重傷,吸血解毒
冬娘和蓮青早嚇得心驚膽顫,幾乎忘記了逃避,刀光凌空略過,冬娘失神大叫:“小姐,小心。”
說完,她將身子往前一擋,鋒利的刀尖從她背後劃過,輕薄的衣衫被劃出一條長而整齊的口子,血,很快便滲了出來。
“姑姑……”如意驚喝一聲,冬娘喝道,“小姐,快跑。”
蓮青只覺得腳下一軟,眼裏全是滲人的白光,她大驚失色叫道:“快,保護小姐。”說完,便顧不得死生挺身護在瞭如意麪前。
府中侍衛回身跑了過來,與刺客展開激烈的廝殺,刺客臉霧黑紗,單留下凌厲的眼,也不說話,持刀就殺,手法狠辣,眼看侍衛力頂不住,如意心中大急,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忽然刺客拿着一柄長刀襲來,她趕緊從袖中掏出一枚毒藥包,散開撒向刺客。
這毒藥包乃是九蟲九花粉,以毒蟲毒花各九種,搗爛煎熬,然後再將其劇毒汁液混入滑石粉中煉乾製成粉末,那刺客剛欲舉刀砍下,忽覺得眼前一片迷濛,伸手拂去眼前粉末,竟拂下了滿手的血。
刺客大驚,眼睛裏刺痛難忍,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再不能動彈,只感覺全身麻癢腫痛,眼前紅濛濛的一片,那紅蒙裏似乎開出炫爛的花來,斑斕彩蝶繞花而舞,奇幻美麗異常,他欲伸出麻痹的手卻夠那飛蝶嬌花,罩在黑布底下的嘴角似乎還扯着幾縷微笑,“嗚呼”一聲,再無聲息,死時,那嘴角卻扯着令人駭人的微笑。
行刺的刺客想不到這侯府弱女子竟然如此厲害,本來他們也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侯府裏有人花了重金請他們劫殺沈如意,他們原還想着不就是殺個小小的弱女子,何需這樣興師動衆,所謂殺雞焉用牛刀,但只要有錢,就算用牛刀殺螞蟻他們也幹。
那刺客頭子忽一眼瞥到沈如意那雙銳利清寒的雙眸,不由的渾身一震,這女子竟有如此好看的眸子,如此鋒芒的眸子,他大喝一聲:“上!”
刺客蜂涌而上,見人就殺,如意命蓮青扶住冬娘,單身迎敵,毒粉所到之處刺客皆倒,只可惜手中毒粉已用盡,那刺客卻還有五六個,如意心中暗急,只一刻,便又見一道刀光閃過,脖子上一片冰涼刺痛。
那刺客頭子手中的刀架上了沈如意的脖子,他仔細打量着她,卻獨不見她臉色露出慌亂驚懼的神色來,那一彎眸子直盯着他,反倒讓他心生了一種莫名的驚異之感,他突然對她生出了幾許興趣。
“小姐……”蓮青驚呼一聲,卻被另幾個刺客推推搡搡的用刀架着脖子拉到一邊去。
“別動,再動休怪我手中的刀割破了你的喉嚨。”刺客頭子低沉而狠戾的嗓音在如意耳邊起,“想不到你一個侯門千金,竟然如此歹毒,隨身攜帶這九蟲九花粉。”
如意冷笑一聲道:“論歹毒也比不過你殺人不眨眼。”
那人輕笑了一聲:“本來我只打算殺了你交差,沒想到你這小妞兒倒勾起了大爺的興趣。”
“哦?”如意強鎮定住神思,淡淡道,“你要向誰交差?”
“這你無需知道,興許你服侍的爺高興,爺會告訴你。”
“既然你目標是我,那還請你放了她們,她們只是我身邊的丫頭,與你毫無相干。”如意回頭指着跌落在地上的冬娘和蓮青道。
“不——”冬娘和蓮青大叫一聲,“奴婢不走。”
刺客頭子冷笑一聲:“就算你們想走也走不了。”
“你想怎樣?”如意厲聲喝道。
“玩你,殺人。”刺客頭子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吐出了四個字,說完,又朝着那幾個刺客擺了擺手,令他們即刻殺死冬娘和蓮青。
刀,舉起。
白光,凜冽。
“不——”如意驚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只忽忽的看着一團白光影飛來,舉刀的兩個刺客還未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只覺得手中一軟,連刀也拿不住了。
如意只看見寒劍刺破長空,剎時間一個黑點向自己眼前飛來,她連眼都未來得及閉,那黑點打向身後刺客手中的刀,刀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
不過少許功夫,六個刺客已倒地了三個,那刺客頭子大驚,一個低身俯地拾了地上長刀,逼向如意,直取她咽喉,冬娘和蓮青驚聲大叫。
如意輕閉上眼,本以爲必死無疑,一片月白光的影子凌空籠罩,就如那天際間最柔的雲彩,於蒼穹之昴飄然而下,如意的心在那一刻忽然一動,玄洛輕輕將她入懷中,腳尖往地下輕輕一點,抱着如意迴旋而上,那袖中飛出幾枚匕首,將剩下的刺客盡數解決。
玄洛抱着如意緩步飛下,如意紅着臉只喃喃道:“你怎麼來了?”
他淡然一笑:“當然是想酒兒了。”因動了真氣,那心口處卻炙烈的疼。
冬娘和蓮青如從死亡的邊緣上又活過來一回,又驚又喜帶着崇敬的眼神看向玄洛:“小姐,這下可……”
蓮青口中的好字還未說出口,忽然又是一陣呼嘯聲迎風傳來,二人再次大驚失色,原來這刺客不至一撥人。
光影交錯,此番來的刺客卻比先前的更難對付,招招至人於死地,玄洛帶着如意避開致命刀光,一聲口哨呼嘯,一匹雪白千里駒從山林中飛奔出來,玄洛將如意推上駿馬,揚鞭一揮,那馬兒揚塵飛踏,如意大叫一聲:“玄洛……”
“酒兒,快走!”玄洛沉聲一呼,回身砍斷候府馬車繩索,救了冬娘和蓮青上了一匹大馬,那馬兒驚叫一聲,帶着冬娘和蓮青絕塵而去。
玄洛隻身一人與黑衣人纏鬥,冷箭咻咻,本以爲要葬身在煙霞山下,卻忽見一聲熟悉馬鳴聲,玄洛擡眸看去,如意已騎着馬返身而回。
“駕!”如意駕馬飛馳至玄洛身邊,手伸向他道,“玄洛,快上馬。”
玄洛殺了一個襲擊自己的黑衣人飛躍上馬,馬兒邁蹄飛馳,身後還傳來“嗖嗖”箭聲,那黑衣人見玄洛逃離,忙喚出隱藏在山林裏的馬追趕而上。
如意滿頭冷汗,也不敢回頭去看,飛速的駕馬跑進叢林,轉眼間沒了蹤影。
“酒兒,往右邊走……”身後的玄洛聲音明顯的沙啞低沉了下去,“那裏有處石洞可以暫時躲避。”
如意按着玄洛的指示,果真找到一處山洞,二人下了馬,玄洛輕拍了一下馬背,那馬便飛馳而去。
那山洞口處有濃密的樹叢擋住,如不仔細看還真尋不着,二人進入山洞躲藏,洞口狹窄,有一條長長的黑暗的冗道,外面的呼嘯穿堂而過,玄洛緊握着如意的手,向着洞內緩緩走去,指尖冰涼,微有顫抖。
他身上散發着一股好聞的男子氣息,如意輕吸了吸了鼻子,鼻子裏一陣酸楚,她剛探了他的脈像,他強行衝破被封筋脈,怕是正承受着常人難以忍受的痛,黑暗之中,她的手微微用力,將溫暖的熱度傳遞給他,藥草香氣瀰漫,他問她道:“酒兒,你爲何還要回來?”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可以想像他的臉已蒼白到何種程度,她一陣心酸:“我不能丟下你。”
“傻酒兒……”他低沉的笑了一聲,強忍住心口傳來的劇痛,眉頭輕蹙,喉嚨裏傳來一陣腥甜味道,他趁着黑暗將血吐在帕子上,轉身丟了,臉上露出欣慰一笑,“酒兒,你可知道,你剛說的那句話讓我心裏好歡喜,好歡喜。”
“玄洛,你何苦?”如意輕嘆一聲,酸楚凝滯在臉上,“我已問過明覺大師,情於你卻是致命的毒藥。”
他輕然一笑:“誰叫你這般好……”說着,他輕咳了一聲,隨之那咳嗽聲越來越頻繁。
如意心一痛,滿眼驚慌失措的看着黑暗中他的臉孔,卻怎麼也看不清楚,“玄洛……”
“酒兒,我沒事。”他望着她,手緊緊的按在她的掌心,那熾烈的情意綿綿而生,心口卻更加的痛了。
又走了幾步,山洞中方透出一絲光來,只是暗影迷離,雖可看見彼此,但總是看不真切,洞內有輕微的滴水聲靜靜落着,旁邊有一池清水,連帶着洞內帶着溼冷,稍稍適應了黑暗,她纔看清了他的臉,慘白如紙。
她慌忙取了銀針替他扎穴封脈,她微帶溼潤的髮絲輕拂在他的手上,那細潤的脖頸處有一道細細的血痕,想是剛纔被刺客劫持時留下的,他心內忽然涌現出一種可怕的渴望。
洞內陰風陣陣,如意見他渾身是傷,雖然他已被封了穴,但脈像搏動異常,忽快如熱擂鼓,忽緩如沙漏,再擡頭看着他的眼,那雙眼裏卻開始佈滿血絲,她又急又痛,擔憂和恐懼從心底升騰起來:“玄洛,你有沒有事?”
“酒兒,別怕。”他強撐着用最大的力量鎮定住自己,那沙啞嗓音裏卻帶着微微顫抖,跟着全身都開始不停的顫抖,“好冷,酒兒……”
如意知他爲剋制蠱毒必是吞了過量的冰魄丹,又加上他強行運功令冰魄丹的寒氣浸入肌理,彼此他渾身的冷的就像一個大冰塊,她心頭微微一痛,伸手握住了他,他卻緊緊一下將她擁抱入懷,抱得那樣緊,那樣綿,生怕她飛走似的。
她臉上乍時羞紅一片,他二人孤男寡女躲在這山洞內,若傳了出來還不知會鬧出什麼流言蜚語來,不過清者自清,她也無需在乎那麼多虛禮俗套,她欠了他,如果此時能給他帶來一點溫暖,她願意。
他輕輕呼吸,她身上清幽的香氣噴然襲來,他只覺得寒冷裏找到一絲溫暖的火光,他將她抱的更緊了,他的心裏升起一種歡愉的喜悅,漆黑的長髮披散下來,他將頭依靠在她的肩上,他貪婪的吸取着她的香氣,他與她如此貼近,他享受着這份美好,猛地,他心一驚,將她狠狠推開。
“酒兒,不要靠近我……”玄洛眼裏盛滿驚恐與彷徨,一隻手奮力擋開了他,“咳咳咳……”另一隻擋住脣的手卻被鮮血染紅了,那血涎着指縫間緩緩落下,月色長袍上便落下血色一片。
“玄洛!”如意不顧他的阻擋,將他從石壁旁扶起,重施銀針,又餵了他吃了血芝丸,令他身體回暖,她深知若他身體回暖必剋制不住噬血慾望,剛他強行推開她,就是受不了血的誘惑,他心內虛寒至此,尚且難以控制慾望,更遑論解了他的寒症了,但若不令他身體回暖,不消片刻,他五臟六肺凝結成冰,那生命便再無挽回的餘地了。
藥入口中,他稍稍緩過神來,她伸手又把了他的脈像,他體內的冰寒正在緩緩瓦解,他衝着她露出蒼白一笑,疑惑道,“酒兒,你剛纔對我做了什麼?”
如意愣了一下,轉而淡淡笑道:“自然是做了該做的事,你的冰寒之毒必須要解,否則性命難保。”
他覺得身體裏一股熱流涌過,似乎沒那麼難受了,空氣裏充斥的都是她好聞的氣息,他癡癡的望着她:“酒兒,你爲何要這般做……”
她竟然替自己解了寒症,他慌忙的推開她,“你走,我不要你在這裏陪我……”
“這會子你要我去哪裏?外面追兵還在,我出去就是送死。”她從腰間抽出雪白絲絹輕輕的走到他身邊,他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沒有力氣,他無法拒絕她的靠近,甚至於他渴望,極度渴望她的靠近。
她彎下腰身替他的拭了脣角邊的血,若她離開了,他的生命也一樣會枯竭在這裏,因爲一旦身子暖了,蠱蟲便會更加活躍,而他身子太過虛弱,根本頂不住蠱毒發作,他的手腕處已有暗色血紋透過肌膚在蔓延生長。
不過她曾在駱無名所藏的醫書裏看過,飲人血可以暫緩蠱毒發作,因爲新鮮的血液可以令蠱蟲鎮定下來,但治標不治本,而且一旦飲過人血,活着的時候便再無自控能力,需日日以血製毒,直到蠱毒徹底發作死亡。
所以她解他冰魄丹之寒毒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只要他還活着,總歸還有一份希望,若他此刻死了,便什麼都不能夠了。
她手指間暖暖的熱氣留在他的脣上,他的脣若那天邊最豔麗的朝霞,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落下一層濃密的暗影,琥珀眸色也隨之變成血紅,蒼白的肌膚在微光下近似透明,半掩半露的衣衫鎖骨微露,整個人魅惑美好的不似凡間男子。
如意微有失神的看了他一眼,幾乎忘記自己身處的險境,他的頭緩緩湊了過來,口裏喃喃道:“酒兒,你可喜歡過我?我……”
如意聽他柔柔一叫,心內好似小鹿般的亂撞,這纔回過神來,他們竟然貼近到如此地步,她正欲收了絹子往後退兩步,只覺得身子猛地一輕,她腳下一軟,整個人跌落在他懷中。
他的懷抱帶着從未有過的溫暖,手掌緊緊覆蓋上她細軟的秀髮,他緊緊抱住她,未給她絲毫掙扎的機會,他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他是如此的喜歡她,彷彿喜歡了好久好久,可他們明明才見到沒有幾次,不知道爲什麼,打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他就此沉淪了。
他原本想一直護着她,可如今他卻控制不住的想要傷害她,他的心隱隱作痛,痛到窒息,如意僵硬的身子微動了動,彷彿能感受她的血液已帶給了他全新的生命。
若能暫時解了她的毒,她願意,他救了她,還救了姑姑,這份人情她總需要去還,她的心裏有一種痛並快樂的感覺在延伸,她緊緊咬住脣,只到把脣咬出鮮紅的血來,唯有死死咬住脣,她才能告訴自己一定要清醒,她只是還債來了。
漸漸的,他不再感覺那麼冷,似乎連身上也溫暖了起來,他與她之間已是血脈相融,他的心底有隱隱的快樂,那奇異的時香味薰的他四肢面骸都燃出火來。
“玄洛……”她終於喘過氣來,喚了他一聲。
他忽然驚醒過來,看着她,她脖頸處還流淌着鮮紅的血,嬌美的玉魘如朝烈日下的桃花豔美如火,那雙清冷的眸子跳動着驚人的火焰,他不曾看過這樣的她,手顫抖的伸向她的臉,她的頸:“酒兒,我竟傷了你?”
他心內又愧又痛,她卻淡然一笑:“我沒事,只是流了點血而已。”
說完,她忽地拿起銀針在手腕處狠狠劃過,鋒芒略過,他驚懼的看着她,一把奪過她手裏的銀針:“酒兒,你在做什麼事?”
她略皺眉頭,忍住火辣辣的疼,平靜道:“很簡單,我不想讓你趴在我脖子上喝血,更不想……”說完,她將手腕舉到他脣邊,“剛你所飲血量不夠,還是這樣喂血方便些。”
玄洛望着那抹豔烈,瞬間心神恍蕩,望向她,像個聽話的孩子般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脣緩緩張開,溫熱的水液滴入喉間,那般溫暖而令人滿足。
“啪”的一聲水滴,從山洞頂上滴下冰涼的水珠正落在玄洛的眉心,他猛地驚醒,他在幹什麼?傷害她一次兩次還不夠,還在繼續傷害她,他心猛地揪痛,想將她再次推離、忽覺心口處傳來一陣針刺的銳痛,她竟然趁他不備用銀針封了他穴位,令他不能動彈。
她只淡淡道:“都這會子了還不聽話,少不得讓你喫些苦頭。”
他再不能動彈,只張着脣聽話的吸食她的血,他從未感覺時間過的這樣漫長,被強逼着飲血的滋味令他生出一種奇異的幸福感和愧疚感,他心內矛盾掙扎,她卻好似無關於已般鎮定無比,喂完血,她從袖囊內取了田七粉撒在傷口上,然後又用布條將傷口細細包紮好了。
體內兩種血液在交融,蠱蟲停止了躍動,如意解了玄洛穴位,忽聽到外面傳來一陣人聲:“快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如意心驚,若此時這些人發現了山洞,那她和玄洛在劫難逃,不過此洞很是隱祕,想來那不一定會被人發現,正自想着,又聽見一個沉冷的聲音響起:“頭兒,快來看,這裏好像有個山洞。”
“酒兒,你且躲在這洞內,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只要我出去,他們不會再進洞。”玄洛道。
“我若能棄你而去,今日也不會再回來。”
如意也正自奇怪,今日刺殺的兩路人馬應該不是同一班人,前一路人馬明擺着是衝她而來,而後一路人馬卻好似衝着玄洛的,但玄洛是清平侯府的小侯爺,又長年重病在身,又有誰要這樣迫不及待的殺他,不過既然有人給他中下這樣狠毒的蠱,必是有人恨毒了他,派人來刺殺他也不足爲奇。
嘈雜聲越來越近,似乎有人正闖了進來,如意額上浸着冷汗,剛失了那麼多血,她渾身無力,站起來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踉蹌,玄洛伸手一把扶住了她,只是他手上無力,兩人倒在一處,如意壓在玄洛身上,氣息相通,二人俱是一陣尷尬。
如意正掙扎着要起,又聽見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好哇!今日來的人可真夠多了,殺的本王手都有些酸了。”
那些闖入洞內的人復又折了回去,如意只聽外面傳來一陣兵器交戈的打鬥聲,正自驚疑,玄洛臉上露出一個虛無的笑:“好了,幸許這下咱們就不用死了。”
“難道外面來了救兵了麼?”如意輕聲問道。
“算是。”玄洛咳了一聲,“是圖然小王爺都穆倫。”
玄洛話剛說完,就聽見一聲爽朗的大笑聲從洞門口傳來:“玄洛,還躲在裏面,人都被我殺盡了,這會子你還不出來見我。”
如意想不到這圖然小王爺竟有如此厲害的功夫,這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解決了外面武功高強的刺客,只是玄洛腿腳虛軟,這會子剛飲了血人還未恢復過來,他輕咳了一聲道:“我在這裏。”
轉眼間,如意就看見一個男子闖了進來,那男子似乎還未完全適應洞裏的黑暗,只道:“哪兒呢?快吱點聲,省得我好找。”
“這裏。”玄洛應了一聲。
如意只覺得這男子身上亮的晃眼,連洞內都亮堂了幾分,他約摸十六七歲年紀,身着異域對襟白色長袍,那長袍邊緣上用金線繡着精美繁複的圖案,腰間束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金絲帶,一柄嵌滿紅藍綠三色寶石的金刀明晃晃的掛在腰帶左側,漆黑的頭髮微微卷着,額上勒着一條明亮金色額飾,正中間鑲着碧玉寶石,右耳朵上戴着一個金晃晃環形大耳環,腳蹬金緞粉底朝靴,光鮮靚麗的讓人幾乎忘記去看他的臉。
但如意看清他的眼,他的眼竟也是琥珀色的,他正好好的站在那裏微眯着眼,仔細環視洞內一番又笑道:“好你個玄洛小子,怪道不肯出去,原來這裏有美人相伴啊!倒叫我看着羨慕。”
玄洛半撐起身子,噙着一縷淡笑在脣邊,只問道:“你怎麼好好的來了,今日若不是你我怕是要死在這山洞裏了。”
都穆倫蹲下身子,拿眼看了一眼沈如意,只覺得一雙清冷眸子在黑暗裏迸出燦然光華,又伸手扶住了玄洛道:“今日我準備去山上找你,可巧就遇到了一羣刺客,這羣不知死的東西又來殺你,我少不得替你解決了他們。”說完,又對着如意忽喇喇的問道,“你可是玄洛的女人?”
如意愕然,玄洛卻道:“酒兒,你休要聽他胡說,他自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麼可難回答的。”都穆倫大大咧咧道,“除了姑姑,我還從未見過如此標緻的女子,若不是你的,那我可要不客氣了。”
“呃……”如意只覺得這圖然王子要不就是太直接了,要不就腦子裏缺根弦,不過他總算救了她和玄洛一命,也不好反脣相譏,只淡淡的搖了搖頭表示嘆息。
“哈哈……”都穆倫指向如意,食指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映照的如意臉落下幾點紅光,他縱聲笑道,“美人搖頭就是回答。”說完,正欲往玄洛肩上拍去,卻見他大病在身的虛弱樣子,就收回了手只道,“既不是你的,那我以後就要努力了,這樣標緻的女子不可輕易錯過了。”
玄洛:“……”
如意:“……”
都穆倫見他二人不說話,瞪着一雙深邃大眼,一臉的不耐道:“跟你們中原人說話就是不爽快,磨磨嘰嘰的再無半點豪爽,在咱們圖然,只要看上哪位女子直接送了金刀搶回家去做了新娘,若不是玄洛是我至交好友,我要同他公平競爭,不然你這小妞早就被我扛上了肩帶回圖然成親了。”
如意再次:“……”
玄洛倒沒有動怒,脣角淡浮起一個玩味的笑:“只可惜你來遲了,酒兒……”
都穆倫還未等玄洛說完,訝異道:“難道你們已經那個了?”
如意臉色微紅,哪有男子當面說這些不着調的話,她微咳一聲道:“小女多謝小王爺救命之恩,只是洞外血腥味太濃,玄洛現在還不能騎馬離開,待會那些屍體再引來刺客就麻煩了,還請小王爺……”
都穆倫又接口道:“管他來多少人,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千殺一千。”說完,他抽出腰間的金刀,那金黃的刀鋒閃着厲人的光澤,恍若那盛夏正當午的太陽,如意不自覺的看向那柄金刀,卻是上好的短兵器,刀刃薄如蟬翼,他輕輕拿手撫摸在刀鋒之上,好像在擦拭一件最爲心愛的寶物,驀地,他將金刀插回鞘,鄭重的拿到如意麪前:“你若喜歡,這金刀便送於你吧。”
玄洛坐起身,只一把接過金刀,指尖微微一彈,發出一聲輕脆的聲響,隨即遞給都穆人倫道:“刀是好刀,可酒兒並不喜歡這樣的刀,你給她也是徒勞無用。”
“怎會無用,用來防身也行。”都穆倫眸光一閃,復又道,“你不肯讓我把金刀送給她,是不是果真想娶她爲妻?”
接下來是寂靜如夜的沉默,玄洛臉上陰晴不定,他拿什麼去娶她,明知道不能給她一個未來,還枉想將她死死栓在身邊,他是愛她,究竟還是隻想佔有她?若愛她,就該就此放了手,她的人生還長,像她這般好的女子自然有好的男子來愛她,而他,什麼都給不起,他深深的望瞭如意一眼,末了,只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徐徐道:“原一開始就註定是不可能。”
“既不可能就該放下心中一切執念。”都穆倫眼神黯然下去,轉而揚起眉道,“玄洛,你若真放不下,就該努力活得更得更長久些,這樣才能給我分出勝負的機會不是?不然就算我贏了也不光彩。”
玄洛淡蹙眉心,面帶愁然之色,只嘆道:“有些事情非我能夠。”
“你能。”都穆倫忽而正色道,“姑姑告訴我中了血衣天蠶蠱毒可以飲人血暫緩毒發,過去我常常勸你喝點人血怕什麼,偏你不願,這下……”他忽地“嘿嘿”一笑,“這下你已破戒,再無抗拒人血的理由,趕明兒我就替你殺個十個八個人,讓你每天盡情挑選着喝。”
說完,都穆倫瞥瞭如意一眼,露出潔白的牙,笑嘻嘻對着玄洛道:“以後不准你飲她的血,這樣的美人妞兒我可是會心疼的,何況她長得這般瘦弱,也沒多少血可流的。”
如意只乾笑了一聲:“小王爺……”
他揮了揮手爽然笑道:“什麼小王爺,我叫都穆倫,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或者叫我都都也行,穆穆也行,甚至於倫倫都行,反正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他微微一頓又道,“我聽玄洛叫你酒兒,那我以後也稱你作……”
“小女名叫沈如意,小王爺可以稱我如意。”如意急急道。
玄洛輕握住她的手,掌心裏的溫度溫暖而堅定,眼裏帶着夢寐以求的希望,透過層層光影映在她清亮的瞳仁裏,如果他是自私的,那這會就讓他再放縱自己自私一次好了,原來他的酒兒只願做他的酒兒。
如意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方知原來自己的心早在不經意落在他的身上,她不願意讓別的男人稱呼她酒兒,彷彿就像他所說的,她只做他的酒兒。
都穆倫見他兩人情形,臉上露出不知是悲涼還是歡喜,不知是嫉妒還是羨慕的神色,他拍了拍屁股道:“也罷,如意姑娘第一次交待我做事,我也不能搪塞,何況那洞外的血腥味會薰壞你,如果再讓你一出洞就看見滿眼的屍體,我也於心不忍,我這就出去將那些屍體搬走。”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忽聽得“咚”的一聲,都穆倫捂着腦袋罵道:“這該死的洞口這樣小,害得小爺的頭撞的生疼。”
如意“噗嗤”一笑,只覺得這都穆倫的言行舉止豪邁直接過了頭似的,他說的每句話叫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問玄洛道:“圖然國地處西域邊境地,你是怎麼認識這位圖然小王爺的?”
玄洛眸色中帶着笑意:“算起來我跟認識也有三年了,說起來三年前跟今日卻實在太像了,他隨圖然王入我朝謹見皇上,他嫌皇宮太悶獨自一人出來遊玩,卻遭遇我在煙霞山下被人追殺,那時他年歲不大,卻天生神力,竟然以一敵十殺退刺客,當時我與他素未謀面,他卻於我有救命之恩,他說他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殺盡這天下不平事,後來我們義結兄弟,這山洞也是三年前我們遊山時發現的。”
“天下竟有這般巧的事。”如意感嘆道,“這小王爺雖看着不些着調,但卻能救人於危難之中,今日也是多虧了他,只是他那樣的性子卻叫我們中原女子難以接受。”
玄洛呵呵一笑:“偏是他那樣的性子也最容易相處。”說着,他看向她低低道,“是不是剛纔他的話讓你尷尬了。”
如意神色平和,只笑了一聲道:“還好,他這樣的性子既有讓人討厭之處,也有那天真趣味之處。”
二人又說了會話,竟未留意那都穆倫已處理好的屍體走進洞內,他呵呵笑道:“那外面的屍體我都替如意姑娘清理乾淨……”
洞頂傳來幾聲“呲呲”之聲,都穆倫正自得意的要回報如意,也未在意那昏暗洞頂暗藏着一條青綠色的毒蛇,只聽得悶哼一聲:“小爺一輩子玩蛇,倒被蛇咬……”話未說完,便“撲通”一聲重重倒在地上,兩眼嗚呼一翻,再無聲息。
如意心道不好,趕緊跑過去,將他扶住無奈他長得身強力壯,威然高大,如意根本無法將他搬到洞內寬敞處,救人要緊,如意替他把脈,臉色一變:“怪道倒的這樣快,原來他不僅中了蛇毒,還中了毒針,興許是在他先前與刺客打鬥之時就中了毒針,也虧他身強,竟然撐到現在才倒。”
如意趕緊先拿着身上備的蛇藥替他解了蛇毒,只是那毒針是淬了毒箭木汁的,她必須要出洞外採摘藥草爲他敷藥。
玄洛怕她在外遇到危險,非強撐着要與她一起去,幸好那草藥在離山洞不遠處就找到了,二人一起回來時,那都穆倫還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裏,鼻息間傳出濃重的呼吸聲。
到了晚間,都穆倫都未得能醒,如意又撿了些柴火將洞內燃起火堆取暖,玄洛因着太過勞累,眼微微眯着,如意取了水,給他服了些安神的藥,他方沉沉的睡了。
而都穆倫醒來時已是深夜,他眼一睜卻看見她閉着眼躺在那裏,手上還沾着淡淡的綠藥草的顏色未褪去,他伸手想去撫撫她長密的睫毛,又想摸摸她被火光映的透紅的臉蛋。
玄洛若不能護她,他可以護她,只要她願意,他願意等她,只是那樣的結果卻讓一直沒心沒肺的他有些痛楚,若他能得到她,也代表着他爲姑姑守護的人玄洛死了。
他喜歡沈如意,就像在圖然搶心愛的女子一般,將金刀交給她,然後搶了她回去做閼氏,可他也不願玄洛死,因爲玄洛死了姑姑就會傷心,姑姑一傷心,他也會跟着傷心。
而如意正睡的甜淨,她不知道她這一夜未歸在侯府掀起了怎樣的驚天駭浪。
……
容香苑內,燈火通明。
杜氏花白的頭髮早已失了生機,她冷着臉盯着房中跪着的冬娘和蓮青,微頷着首,眼裏竟涌出一股淚意,氣恨恨道:“你們兩個貪生怕死的狗奴才,自己倒拼着命回來了,把個如意獨留在外,我苦命的兒,若有個好歹,讓我如何跟老爺交待,如何跟我那死去的姐姐交待,若明日再找不到如意,你們兩個也不必活了。”
冬娘和蓮青只默默的站着,本來她們也打算若小姐活不成,她們也跟着死了,她們明明看見小姐的馬兒朝着候府方向急馳而去,她們去追,卻發現小姐的蹤影不見了,原以爲小姐騎的是千里馬,跑的快,所以必是先回府了。
當她拼着命騎馬回來時卻發現小姐根本沒回來,本來她們還想偷偷兒去尋小姐,卻被周深家的攔了下來,狠狠責罰了她們一通,又說他們未盡奴才的本分,將她們看押起來,到了臨晚時老太太帶着衆小姐回來了,先傳喚了她們,審了一通,然後立派着人去山上尋人,到這會子都未有消息傳來,後來二夫人不顧病體又親自傳喚了她們。
昭琴將杜氏微微扶起,杜氏伸手立指着她二人道:“這會子倒成了鋸了嘴的葫蘆不發一言了,平日裏你兩個人不是伶俐的很嗎?怎麼,如意丟了,你們心裏害怕受責罰不敢說話兒了。”
沈秋涼在靜靜的坐在一旁,一雙杏眼微微向上揚起,隱藏不住的喜氣,她也不說話,只意興闌珊的撥弄着手腕上的金鑲玉雕蓮花鐲子,低眸看了看冬娘和蓮青,冰冷的嗓音的淡淡響起:“娘,依我說也不必問她們了,老太太都已經審過了,咱們再審也審不出什麼了?”
杜氏淚沉沉悲慼戚道:“如意那孩子也算是娘一手拉拔長大的,老太太不心疼她,我還心疼她呢?這好好的人忽然就沒了,娘心裏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沈秋涼緩緩站起身走向杜氏道:“娘,以女兒的想法,這兩個奴才大有問題,幸許就是她們暗害了三姐姐,不然怎好好的遇上劫匪,她們兩沒事,把個三姐姐倒弄沒了。”
“若她們真這般歹毒,這府裏也留不得她們了,明兒回了老太太將她們堵了嘴打死。”杜氏的聲音陡然變厲,在死氣沉沉幾日之後,她的臉終於恢復了幾許生機,說罷,她怒喝一聲道,“來人啦!將這兩個賤奴拉下去關押起來,我再見不得這樣陰毒的奴才,一想到我那可憐的如意……”她哭的聲音哽咽難擡,只無力的揮了揮了,恨毒的剜了冬娘和蓮青兩眼。
屋外夜色淡薄如水,天空一輪明月額外的亮額外的圓,冬娘只覺得背後寒浸浸的冷,那被拷打時撕扯開來的傷痕反倒麻木的感覺不出來痛,她和蓮青一道被人押着踉蹌的往前兒走着,步子那樣沉,沉得幾乎擡不動,蓮青哭的傷心,口內呢喃道:“小姐,你在哪兒?”
“小姐福大命大,自有神靈庇佑,再不會有事的。”冬娘道。
“啪!”的一聲,押解的婆子左右開弓打了冬娘和蓮青幾個大嘴巴子,惡狠狠的指着她二人鼻子罵道:“光會說嘴的賤婢,爛了手腳的混帳東西,這會子倒多嘴多舌的亂說話了,有這磨牙的功夫那青天白日的怎不知好好的護着三小姐,明兒等找到了三小姐的屍體,看你們還有能有嘴說話不?”
“誰敢說我家小姐死了,你明兒才死了,你明兒全家都死絕了。”蓮青憤怒的盯着婆子,也不知從哪裏掙來的力氣,奮力的朝着那婆子撞去,那婆子不設防,“咚”的一聲栽倒在地,翻滾了幾下,把個大門牙磕掉了。
“來人啦!打死這兩個賤婢!”另三個婆子厲聲喝着,就伸手來拉扯冬娘和蓮青的頭髮。
“住手!在這裏鬧的像什麼樣子!”鄭祿家的冷哼一聲,“連老太太都還未發話,你們倒先鬧了起來,還不趕緊的將她二人押到柴房先關着,明兒老太太還要問話,若打的不能說話兒了,如何跟老太太交待?況且三小姐還未回來,若回來後見你們這般欺凌她身邊的人,你們難道還能得着什麼好兒。”
那幾個婆子嘴子不服氣的強了兩句,也不敢十分爭辨,只灰頭土臉的拉着冬娘和蓮青要走,沈如芝帶着兩個丫頭卻趕了過來。
自打知道如意失蹤了之後,如芝心急如焚求着老太太趕緊派人去救如意,自己也牽了馬準備親自騎馬去煙霞山尋找如意,誰知被老太太攔了下來,老太太呵斥了她一頓,將她鎖了起來還命人看守,後來身邊的丫頭回來稟報說老太太審問了冬娘和蓮青,還將她們痛打了一頓,她更加心急,冬娘和蓮青是如意的心腹之人,若真夠在府中出了事,等如意回來必會傷心死了。
她在屋內毫無辦法,又聽說二嬸傳喚冬娘和蓮青,她也顧不得許多,拿了屋內的椅子將窗戶砸了,自己翻窗而出,負責看守她的人,見她目色赤紅,也不敢多得罪了她,趕緊派人回報了老太太。
老太太大怒,如芝只哭着求情兒想要保住冬娘和蓮青,老太太心想着反正那沈如意都被自己治的失了蹤兒,就算不死,一個清白女孩子兒家一夜未歸,也沒臉再回來了,若回來還不讓唾沫腥子給淹死。
當然,她寧願她死在了外頭,畢竟候府的聲譽再經不起一點波折,所以她派人買通了黑虎堂的殺手務必將如意殺死,事成之後,她再付另一半訂金,可那黑虎堂到現在卻一點消息也沒有,莫非他們失了手,不然冬娘和蓮青怎麼能好好兒的跑回來,想想也不可能,這麼多人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可能殺不死,若如意沒事,怎會失了蹤,想來八層是死在外頭了。
她審問冬娘和蓮青,那兩個奴才嘴巴緊的什麼似的,若等明日再搜不到如意的屍體,她再好好兒的讓她們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自打自己讓如意嫁入平南王府的如意算盤落空之後,她便起了殺死如意的心思,她只覺得如意的存在是個巨大的威脅,任她和二房媳婦如何對付如意,如意始終都能化解危機,她不能再瞻前顧後,猶豫不定,現在候府裏的一應大小事務都被如意掌控了,若再等她羽翼豐滿之時,怕更難收拾了。
爲省夜長夢多,不如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如芝爲了如意求她,她心裏雖恨,但想着如芝還有可用之處,說不定哪日就進宮成了娘娘,爲了安撫如芝的心,她答應瞭如芝的要求,反正只是兩個賤奴才罷了,主子都死了,這奴才還能成什麼氣候,不過早一日晚一日的打死她們就完了。
如芝正要將冬娘和蓮青帶回去細細問了情況,忽聽見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那聲間尖利的刺耳,彷彿被什麼東西生生撕破了嗓子一般,從尖銳變成嘶啞,清晰的從容香苑方向傳來。
“啊——”
“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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