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白無常
從小三舅婆就曾教育他,無論有多麼餓也不要狼吞虎嚥,喫東西一定要仔細,否則會損傷腸胃,會傷身子。所以唐成喫的並不快,一直很認真的細嚼慢嚥,但筷子始終沒有停下來,吃了快一個小時才放下飯碗。
唐成也很納悶,自己平時的食量並不大,今天簡直成飯桶了!
以前聽二舅公說過,道教有搬運術的說法。那意思是不用手或工具,將別處空間的實物轉瞬間搬運到此處空間,也可將此處空間的實物轉瞬間搬運到別處的空間。《西遊記》中的妖怪,可以搬運一棟房屋在荒郊野外,引誘唐僧一行進入。孫悟空可以搬運大水,淹沒妖怪的洞府就是這樣的法門。
古代關於“嶗山道士”的小說中,道士們在牆上畫酒得酒,還可以飲用。畫一個女人,變成真人歌舞,爲道士飲酒助興,小道士向老道士學習穿牆而過,就是將自己本人搬運到牆另一邊的法術,還有什麼五鬼運財的傳說,這些都是道教中祕而不傳的法門,唐成這時候喫進肚子裏的食物總不會也被什麼人用什麼法術遁走了吧!要是那樣,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一定與金城山南京門前銅牛鎮山吼那奇異的經歷有關。”唐成在心裏說。
記得第一次在恍然間感觸到傳說中“心盤術”描述的境界,是十歲那年在無名古墓附近做了詳細的勘探,對周圍地形地貌的歷史變遷了然於心之後纔有的感應,當時還以爲是自己過於專注纔有了類似幻覺的體驗。
但是,他今天是第一次去金城山銅牛鎮山吼所在地,事先並沒有勘探周圍的地形地貌,只是定境中的一念發動,下意識的自然運轉心盤,沒想到那幻覺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呈現在眼前,意識中經歷了血雨腥風的戰場,也經歷了鐵牛的神奇經歷,這一切都發生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對自己體力的消耗竟然這麼大。如果再這樣下去,對身體肯定有傷害。
儘管喫的很慢,但剛回到房間的唐成還是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他的肚子幾乎撐的連腰都彎不下來,可是,他還是有強烈飢餓感覺,好像連續一個星期沒進食一樣飢餓,要是可能,他還會繼續喫下去的。
當然了,唐成也知道,要是繼續喫下去,他的肚子就會爆裂,所以,說什麼也不能再吃了。這時候,他想起了怪老頭陸超留下的那個心咒,不管有沒有用,還是試試吧。於是,他只好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心裏默誦前一天怪老頭留給他的《童蒙觀止》心咒。
唐成閉着眼睛,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誦唸心咒,一個小時之後,他感覺到恢復了正常,肚子裏的積食好像消化的特別快,也沒有那麼強烈的飢餓感。
“這個心咒真的有這麼大的功效嗎?”唐成在心裏反覆問自己。
可是,他明白,自己只是剛剛摸到一點點關竅而已。如果傳說中的心盤術真的存在,有人又能夠將它熟練的掌握,運用時所消耗的巨大能量從何而來呢?一定另有玄機,否則豈不成了大大的飯桶!假如真是這樣,再棒的身體也受不了這種反覆折騰,運用的次數多了一定會折壽。況且,這種運轉心盤之術看上去玄奇,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用處?這些東西太複雜了,他沒有辦法理出頭緒。
這天夜裏,唐成很明智的沒有再打坐修煉內養心法,而是直接上牀睡覺。雖然感覺很疲倦,睡的卻很不踏實,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迷迷糊糊中總有一種躁動和不安,他不習慣打開空調,雖然開了半扇窗但屋子裏總有些燥悶。
唐成乾脆起牀穿上衣服出門,又去了北湖公園,他想在夜深人靜時再練一趟拳,好好平復一下心神。
“水”在地理堪輿學中能聚集陰氣,湖泊池塘等平靜的水面大白天因聚陰而反射陽氣,所以陽光下的湖邊地氣調和,很適合人們玩賞停留,但到了夜間,水邊是陰氣最重的地方。夜幕中的荷葉輕輕搖曳,湖面卻平滑如鏡,唐成信步走到四角涼亭旁,深吸了一口涼絲絲的空氣,紮好步子正準備練拳,忽然發現前面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長的女人,滿頭銀絲,扎着漂亮的髮髻,披一件黑色披風,站在離湖岸不遠齊膝的水中,長長的披風散開漂浮在水面上,像一片展開的荷葉。看她的身姿不高,卻透出一股儒雅之氣,好像是在低低的哼着一首古老的歌,那歌聲悠遠,好像來自空靈之中。
唐成原本就沒有察覺,當看見她的時候才聽見了這歌聲,這一看不要緊,卻把他嚇了一跳:這儒雅的女人竟然酷似自己的奶奶程琳,他差點就要喊出聲來。
唐成呆呆地發了一會愣,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岸邊仔細看清了那人根本就不是奶奶,他看着她問:“婆婆,這麼晚了你到這兒幹什麼?”
那老婆婆轉過身來,穿過環繞的荷葉無聲無息的走近岸邊,用略有些冷峻的聲音回答說:“感覺有些悶,想出來洗洗腳。”
唐成這才發現她的披風竟然好像完全是溼的,貼着身體的衣服也是溼的,整個身材顯得有些單薄。頓時,一股憐憫之心油然而生,他向前幾步,打算拉她一把。
就在這時,唐成發現老婆婆渾身表面上散發着一股溫熱的氣息,卻沒有一點喜色,有的只是一股莫名的寒意。她的臉龐五官好像白玉雕塑沒有一絲血色,眼眸如夜色中寒星的光澤,冷冷的。
唐成的雙眼發澀,停止了腳步,嗓子有點乾渴,清了清喉嚨大着膽子很詫異的反問:“你的腳呢?怎麼看不見你的腳?”
這時候,他清楚的看見,老婆婆轉身時披風在水面上旋轉,走向岸邊竟然沒有帶起一絲漣漪,很明顯她的雙腳並沒有踩在湖底行走,整個人漂在水面上,輕飄飄的。奇怪的是,自始至終沒有看見她的雙腳。
那老婆婆沒有回答他的話,漂亮的髮髻披散開來,低頭蓋住臉,然後揚起頭將頭髮披散在雙肩上,面無表情地伸長兩隻手向唐成撲過來,嘴裏還吐出了長長的舌頭,整個身體就像一團冰。她身上的黑色披風不再是披風,而是一個同樣表情的黑衣人。
“媽呀,黑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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