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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时云兴是個怎样的人

作者:十二妖
时安夏前世因落水一病不起,昏迷了七天才醒過来。

  唐楚君要强,又不愿给兄长添麻烦,愣是一人支撑着给时云兴办了丧仪,最后還落得個埋怨。

  时老夫人和温姨娘都觉得国公府不给脸,葬礼办得不够风光隆重。

  唐楚君本就是少言寡语的性子,失子之痛令她更加忧郁成疾,沒多久也就跟着去了。

  但时安夏总是怀疑母亲死得蹊跷,却沒有证据证明温姨娘使了手段。

  這一世,她想无论如何要让母亲活得久一点,過得快活一些,别被這破落侯府折了命。

  时安夏小心扶着唐楚君坐下,又吩咐南雁端来燕窝,亲自喂着母亲吃。

  唐楚君自从得知换子真相,胸口那股郁气便舒缓了许多。

  如今闲下来,也真觉得饿了,便伸手接過碗,自己小口吃着,“夏儿,你哥哥安顿好了?可有請大夫治伤?”

  时安夏笑道,“母亲,大伯做事,您還不放心嗎?”

  唐楚君闻言,脸红了红,眸中划過一丝伤感,转瞬又隐去,“你大伯那人,虽是可靠,但毕竟咱们是二房的人。老夫人又不待见你大伯……”

  时安夏脑中浮现出大伯时成逸清冷如竹的傲然之姿,与自己父亲一比,当真是云泥之别。

  前世,她在深宫中浮浮沉沉,冷宫几进几出。若非這位大伯一家始终如一维护她,替她在宫外奔走打点,想必她断不可能坐上太后的位置,成为最后赢家。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大伯是她的亲生父亲该有多好。大伯就是她的底气啊。

  這一世,该属于大伯的尊荣,她会原原本本归還。绝不让她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父亲,顶着侯府荣光做着上不得台面的事。

  时安夏思绪飘得有些远,对上母亲探究的目光,甜软道,“母亲,您宽心些。大伯已经按照我說的,把哥哥安置在同安医馆,有申大夫照看着,应该不会有事。我一定让哥哥光明正大回到您身边。”

  “若是温姨娘找你要人又该如何?”

  时安夏轻轻一挑眉,眼睛弯了弯,“那我得找她要银子给哥哥治病。”

  唐楚君被逗得扯出一丝浅笑,“今日她被你气得跳脚,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时安夏慢條斯理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中取暖,丝毫不惧,“我就怕她偃旗息鼓,什么也不干。”

  “夏儿,”唐楚君放下碗,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心疼地瞧着女儿,“你刚落水大病一场,也不宜操劳。后续還有许多麻烦事儿,母亲来解决吧。”

  时安夏沉吟片刻,反问,“母亲当真知道时云兴是個怎样的人么?”

  “知,知道的……吧?”唐楚君一听女儿這话,就底气不足。

  无论时云兴是不是她亲生儿子,她這些年做母亲终究是不太称职。

  因为时成轩的关系,她对儿女都過于疏忽冷淡。尤其是对這個女儿……更加亏欠。

  直到时云兴死了以后,她被刻骨的失子之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這才深深明白,无论他们的父亲是谁,儿女都是她心底深处最渴望亲近的人。

  她想了想,回答,“我只知道,兴儿是個喜歡投机取巧的孩子……”

  时安夏纠正,“那不叫投机取巧,那是胡作非为。母亲,您继续。”

  唐楚君有一种小时候被教养嬷嬷拎出来考核的感觉,“他喜歡听别人赞美。”

  “不,他只是喜歡听别人恭维而已。”

  “他有些顽劣,不爱读书。”

  “那叫不学无术。”

  “他小时候還是有点天分的。”

  “那是我哥哥时云起的天分。他所作的诗文,都出自我哥哥之手。”

  “啊?真的?”唐楚君惊喜地叫出声来。

  又想到儿子十六年来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受苦,她却不自知,不由得泪如雨下。

  一时,又哭又笑。

  时安夏揉了揉眉心,忽然有点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被祖母算计而成了她爹时成轩的妻子。

  实在是……太缺心眼了啊!

  时安夏正色道,“时云兴之所以落水而亡,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此子不止不学无术,胡作非为,還浪荡风流,毫无廉耻之心。

  早前,他看上了工部主事魏忠实的嫡女魏采菱,却又嫌对方门第太低,不愿明媒正娶,只想收了人家当個小妾。

  魏忠实虽只是六品小京官,但也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家。

  且魏家家风清正,岂容這等登徒子羞辱?别說是小妾,就算八抬大轿迎做正妻,人家都是不愿意的。

  时云兴那日听說魏采菱出门去万佛寺上香,便起了歹心,准备抓了人毁去姑娘的清白。

  這般,那姑娘就不得不进侯府做個小妾。

  时云起不知从哪裡得知了消息,匆忙来给时安夏报信,然后一起赶去救人。

  谁知刚行至南郊长福道,就见魏采菱跳河了。魏采菱带来的那几個丫环也纷纷跳下去,一时河裡到处都是姑娘的尖叫声。

  时云兴仗着水性好,也追下水去。

  水流湍急,有個姑娘被水越冲越远。

  时安夏沒多想,沿着岸边跑了一段,也跳下水,想把那姑娘拉上来。

  她跳下去的时候,虽然抓到了姑娘的手,但到底力气小,根本拉不动。

  眼看着两個姑娘都被水冲得更远,时云起慌了,也赶紧跳下水救人。

  這一闹,周围庄子上的百姓们围過来看热闹,七手八脚把水裡的姑娘们全捞上来。

  最后,时安夏才发现,只有时云兴沒上岸。

  等到她回府去喊人,打捞上来的只有时云兴的尸首了。

  此时窗外寒风凛冽,漫天飞雪迷人眼。时安夏将时云兴的所作所为,仔仔细细掰开揉碎讲给唐楚君听。

  唐楚君惊得半天回不過神来。

  她原先并不清楚来龙去脉。

  她知道儿子顽劣,不爱读书,但哪知会无耻到這個份上?更不知道温姨娘平日裡教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将她瞒得死死的。

  若不是女儿一席话,她可能這辈子都被蒙在鼓裡。

  她想起来,早前女儿也隐晦提醒過,說哥哥在外行事不妥,希望母亲多加约束。

  但那时她以为儿子只是少年顽劣,便嘴上敲打一番。

  她不知道的是,转头儿子就去把时安夏教训了一顿,叫她别多管闲事少告状,否则要她好看。

  时安夏见母亲不管事,便也歇了心事,看到這瘟神就躲着走。

  唐楚君得知真相,觉得羞耻至极。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干出這种事,与那地痞流氓何异?

  连连怒骂,“這逆子!這逆子!他怎么敢?”

  时安夏将一杯热茶推至唐楚君面前,温温一笑,“母亲,你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你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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