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妖记唱的哪出
时安夏挑了挑眉,沒說话。因为她已经看到时老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悦,不似之前那般迷信她了。
果然,时老夫人道,“夏姐儿,以后收敛着些。你在外流浪好些年,不懂规矩也情有可原。但往后却不可如此,你是侯府嫡出,以后嫁出去是要做主母的人。”
這语气虽算不得刻薄,且处处透着长辈的语重心长。可清楚知道时老夫人是個怎样的人后,就能听出话中的恶意。
一個在外流浪過的女子,哪個世家大族也不可能娶回去做当家主母。且不论在外有无遭受過侵害,就說高门权贵的规矩和礼仪都能把她压死。
前世就因为這個原因,她哪怕费尽心思筹谋,晋王也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却堪堪只做了個晋王侧妃。
若非這個原因,她的人生不会爬得這么艰难。
可這一世不同了,她原本就不打算做哪個世家的当家主母,所以這话于她而言,也就是废话。
时安夏十分乖巧点了個头,“祖母,我知道了。”
她想看看祖母今日的作妖记是唱的哪出。
過去這么多天,祖母把持中馈不放手,其中定然有搅家精时婉珍的功劳。但不多,应该還有别的原因,别的想法,甚至别的底气。
這时,唐楚君到了。
时安夏起身迎了過去,“母亲您也来了。”
唐楚君行礼问安后,拉着女儿落座,才抬头问起来,“母亲叫儿媳来可是有事?”
时婉珍看起来十分紧张,而时老夫人竟然也在极力表现得平静,“的确是有要事需要和你们母女商量,這有關於咱们侯府今后的兴衰。”
“哦?”這基调就定了大事。唐氏母女同款挑眉,互视一眼再转头向时老夫人淡漠望去。
“今日我将侯府的中馈交给你,楚君,希望你能为侯府竭尽所能。”這就是先给口甜的吃。
唐楚君沒有丝毫欣喜。于她而言,這破落侯府的中馈就是個烫手的山芋,谁想要谁拿走。
也就是女儿费心费力要坚持送给于素君,不然她都懒得管。
她淡淡地问,“然后呢?”
时老夫人表情闪過一丝尴尬和心虚,对方沒有想象的激动,她就很难顺势提出條件。
但话都问到嘴边了,她也不得不說,只是气势就大打了折扣,“也沒什么然不然后……”
“哦,沒有然后啊,那儿媳先告退,一会儿让刑妈妈過来跟我交接就好。”唐楚君說着就真的站起身要走。
时老夫人脸都黑了,“老身還沒說完!你急什么?”
唐楚君忍着笑,又坐了回去,“我以为母亲沒事了呢。”
时老夫人知道不能再拖拉,一脸郑重,“楚君啊,侯府這個家交给你,老身放心。但侯府面临的情况,比你想象的更严重。”
“我知道。”唐楚君非常平静,“缺银子是不是?”
“对!缺银子!”时老夫人道,“所以……”
“所以应该缩减份例。凡是多出来的开销,各院自给自足就好。”唐楚君的精打细算,可不是随便說說。
反正中馈沒交到她手中,她可以不管。但非要让她执掌中馈,那就得按公中的银子多少办事。
该缩减的缩减,该砍掉的砍掉。想要她自掏腰包贴补公中,门儿都沒有……這是女儿教的,美滋滋。
时老夫人听了却摇头,“节流是下策,开源才是上策。”
“愿闻其详,要怎么個开源呢?”唐楚君十分上道地问。
时安夏知道,重点要来了,并且她可能已经猜到了缘由。這温姨娘和时安柔竟然找上了老夫人,看来是真沒有门路认识晋王殿下啊。
果然,时老夫人道,“這次,咱们侯府牵头做個大的,一本万利的营生。”
时安夏忍着笑,“祖母不会說的是雁行山脚下的温泉庄子吧?”
“正是。”时老夫人一脸热切,“你一千八百两卖给柔姐儿的庄子,为什么忽然价格暴涨,就是因着那裡有温泉。一旦咱们侯府买下那一片庄子重新打造,到时把温泉开挖引进去,全京城的有钱人都会涌到那裡。”
时婉珍嫉妒得眼睛都快滴出血来,說话酸掉牙,“我伯府那庄子着实亏得慌……”
“是你亏得慌,我不觉得亏。”时安夏笑。
“可你知道嗎?那庄子现在值三千五百两!三千五百两了!”时婉珍自己怄死了,還替时安夏怄死了。
时安夏笑,“我就爱我那一千八百两银子,多一文我也不想要。”
时婉珍捂着胸口,气得不想再說话。
唐楚君不理這两插科打诨的,“母亲是想這时候高价收庄子?”
时老夫人点点头,“对!前期投入是高了点,但我算過了,绝对不会亏。”
唐楚君沒忍住,笑出声来,“侯府养這一大家子人,生活都要成問題了。如今庄子成倍翻涨,母亲准备拿什么收庄子?”
高价收庄子!拿什么收?空气嗎?
时老夫人那张老脸涨得通红,顾左右而言他,“楚君啊,你嫁入侯府也十几年了。這裡可不止是夫家,還是你自己真正的家。护国公府再好,你娘家再好,那也只是娘家。况且你娘家作主的,還不是你自己的亲娘。”
唐楚君不說话了,却毫不掩饰地从嘴角逸出一丝讽刺。问你怎么收庄子,你却跟我扯娘家!
时老夫人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有咱们侯府自己富起来,才能真正有底气是不是?所以老身打算……集全府之力,甚至集全族之力,来办成這件事。”
唐氏母女又互视一眼。
這老太太是真的疯啊。還全府!全族!自己在府中作威作福就算了,還想带歪全族。
也不想想,自己在族中是個什么地位,是個什么身份。
时安夏抿了抿唇,“祖母打算如何集全府之力?”
时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答,“老身决定把嫁妆全部拿出来。”
“嫁妆可是一個女子的底气。”时安夏提醒道。
时老夫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只有侯府真正兴旺富裕了,才是我們所有人的底气。”
时安夏叹口气,“即使如此,以祖母那点嫁妆,够不够买下一個庄子都是問題呢。”
那么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时老夫人摇摇头,“我一個人的嫁妆是不够,但大家的嫁妆加起来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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