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卦象中的內景
我說不知道,不過肯定有需要她幫助的地方。
說完之後,我將自己的氣息降低,讓張小牙附到我的身上來。
因爲我和張小牙血氣相通,且我的身體中又有奇怪的陰性,也沒有什麼陽間三寸的說法。
只要我想讓她附身,可以隨時讓她附到我的身上。
等冰冷的感覺在後背瀰漫,我看黑夜中的東西比之前更清晰的時候,知道張小牙已經附身成功。
開始潛運丹田處已經壯大的相炁,使之上升到左右手的掌心,掌心慢慢蒸騰起一種灼熱的感覺。
我一手抓着鄭天鳳的胎髮與乳牙,另一隻手抓着隨身的銅錢,讓相炁在中下丹田之間遊動,心中冥想想要問卜的東西,並且潛意識呼應了一下張小牙。
在黑暗中投錢,畫卦,趴在銅錢上分辨卦象,推理出方位爲西南。正待再細細看時,腦子一陣眩暈,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墜落了山崖。
我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感覺身邊黑暗的景物變幻,飛速而過,好像穿越了某個空間一樣。
等這種墜落的感覺停止的時候,我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奇特的景象,是一片被黑暗籠罩着的建築羣。
我的腦袋這時還是清醒的,上次我卜鬼魂卦,看到的是好多躺着的死人。
後來知道那是火葬場,接着找到了那個害我小姨的人。
現在出現的這個場景,莫不就是鄭先生女兒丟失的地方?
黃髮怪胎用他自己的精血在水中氤氳成像,出現的就是一個海市蜃樓的東西,可惜那個少年堅持的時間太短,鄭先生沒有看清,他也沒有來的急解說,一切又都消失了。
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個場景,很有可能就是黃髮怪胎卜出的“海市蜃樓”!
這次雖然出現了畫面,但是我並不知道是哪兒,也沒辦法和鄭先生描述,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卜這個陰卦,十分害怕這個畫面突然消失掉。
然而這個在黑暗中出現的畫面,一晃一晃的如同水波,竟然沒有馬上消失。
我便大着膽子,朝着這一片建築走了過去。
腳下有一條青青的石板路往上延伸,我沿着這石板路往裏走,驚奇的發現,竟然能順着這石板路前行。
這是什麼?
夢境麼?
只見這邊建築一邊靠山,很多房屋都是青石堆成的,我試探着將手觸摸過去的時候,卻如虛影一般,我的手竟然透了過去。
我一邊驚疑不定,一邊繼續往裏,這個巨大的建築羣像是一個深山裏的村落,我十分想知道這裏是哪兒,但是沒有遇到任何人,也沒有看到地域性的文字,遇到的景物都是那種模模糊糊且晃動着的。
當我走到村子中間的時候,有一座高聳的雙子座的塔聳立在面前,約有十五六米高,在塔下有一座井沿呈六邊形的水井。
我一邊走一邊四處看,發現遠處的建築像是墨汁融入了水中,慢慢地開始消融,然後變成了黑暗。
最先消失的是遠山,接着是遠處的建築,一層一層地消失,無邊的黑暗開始朝這個建築的中心吞噬而來。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卜算出現的場景代表什麼?
可外圍的建築消失,我只能一點一點地往村子中心退。
等我退到村子中心的雙子塔的時候,看見外面已經完全是一副鋪天蓋地的黑。
這種黑,是那種眼力看不透的黑。
我的心中開始恐慌起來,我希望自己可以像上次那樣昏暈過去。縱然雙眼流血,我好歹也能從這噩夢一般的場景中脫離。
但沒有。
又過了片刻,連身旁的那個雙子塔,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最後能感覺到的東西,只有腳下的那個水井。
人有很多恐懼,但其中最恐懼的,就是未知。
無邊的黑暗裏隱藏着什麼?我不敢擡腳試探。
只能死守我腳下的這個水井。
可在呼吸一樣的瞬間之後,連腳下的水井也消失了。
天地間放佛什麼東西都沒有,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記得那水井大概的位置,伸手想去觸摸,以尋求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感覺方位沒有記錯,手略過的時候,空空如也!
我站在無邊的黑暗裏伸着手往前走,害怕觸碰到什麼東西,但什麼東西都沒有觸碰到,不論走多久,前面都還是黑暗。
這種恐怖,可比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害怕多了。
我甚至覺得火葬場的臉皮,王元吉的開膛破肚,都不足一提。
我希望能看到東西,哪怕任何一種場景。
有的只是黑暗,且我感覺周圍在漸漸地變冷。
我張開口想要大喊,然而聲音很快被這黑暗所吞沒。
直到現在,我終於知道鬼魂卦的可怕了。
爲了卜鬼魂卦,黃髮怪胎丟掉了性命,而王重瑞那麼厲害的人,也獻出了十二年的壽元。
我明明知道鬼魂卦兇險,還是來卜了。
就好像明明知道毒藥能毒死人,我卻相信自己是例外的那個!
直到陷在我才發現,自己好像陷在這個場景裏面出不去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估計和那個黃髮怪胎一樣沒命。
因爲伴隨着無邊黑暗涌來的,是無孔不入的寒冷。
這種冷,是說不上來的一種極寒,離心臟最遠的手腳開始瞬間冰涼,再接着四肢也開始出現了麻木。
驚懼起來的我,開始大喊“小牙!小牙!”
周圍沒有任何迴應,我雙肩抱着身體蹲下又堅持了一會,再喊出聲音的時候,發現竟然嘶啞了!
這種嘶啞不是驚慌之下的變聲,而像是活活凍成的!
完了,我肯定要死在自己的鬼魂卦之中了。
就在我感覺天地都漸漸暗淡,不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恍惚的白影子閃到了身邊。
張小牙!
她好像在這裏找了我很久了,頭上的發都已經散亂,看到我之後,她的臉上出現了那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驚喜,猛的撲上來抱住了我。
抱了一會,她鬆開了我問道,“這是哪兒?”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你是怎麼進來的?”
張小牙茫然的看着周圍,用還不流暢的聲音道,“我,好像是你被帶進來的。”
我讓她領我出去。
張小牙嗯了一聲抓住了我手,開始往外走。
按說鬼魂對黑暗有獨特的感知,但張小牙走了一陣之後,卻像是迷路一樣,也不知道該往哪去了。
無論對於人鬼,這黑暗都有奇怪的阻斷感知的能力。
天哪,就連我唯一賴爲救星的張小牙,也要和我一起被困在這兒麼?!
人在冷到一定的情況下之後,全身的知覺不但不失去,反而是一種難以忍受麻木的刺痛!
我站都站不穩了,對着身旁還在感應出路的張小牙道,“我不該擅自決定幫人卜這樣的卦,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不過我感覺……我出不去了,你能自己走麼?如果能的話,你就走吧!”
攥住我手的張小牙見實在走不出去,她顯然有些着急了,我看見她的眼睛中又涌現出了綠色,突然她衝着無邊的黑暗大叫了一聲。
“啊————”
那叫聲中似乎有極大的兇戾的情緒。
隨着她的叫聲激盪,好像穿透了黑暗,在遠處突然出現了一道光亮。
張小牙拉住我的手,朝着這一處光亮奔了過去!
奔到這處光亮的地方,發現是一處縫隙一樣,張小牙帶着我一縱,我感覺昏天黑地的一片旋轉。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旋轉還沒停息,自己還在晃動,又過了好一會,看到了頭頂是模糊的天花板。
回來了?
我想動彈,卻動彈不了,另我更驚訝的是,張小牙還扯着我的手,躺倒在我身邊,臉上出現了一種極端驚恐的表情。
我好像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卦景之中,是張小牙硬生生將我拽出來的!
如果她不將我拽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勉強衝她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沒事,依然虛弱的張小牙將凝望我的頭輕輕低下,好像放心了,化成一道白線,回了槐靈木人之中。
全身的那種冰凍之感仍未消失,我甚至還冷的哆嗦,想要找東西蓋在自己的身上,但是我動不了。
我只能慢慢地在地上躺着,等到差不多子夜的時候,我才感覺有新的力量在身體中生出,才慢慢地勉強站了起來。
我摸索着找房間小牀上的單子裹在身上,然後扶着牆壁去開燈,白熾燈亮起來之後,還沒等我去鏡子面前照,已然把我自己嚇了一跳。
我的露出的手竟然是紫青色的,就是那種突然被凍成的紫青色。等我挪動腳步來到房間鏡子前面,看到自己嘴脣更是青紫。
頭髮溼漉漉的,好像剛洗過一樣。
我微一思索才明白,頭髮肯定被凍的結成了冰霜,我在地上躺了一會,慢慢化掉之後,在頭上變成了水汽。
想一想之前出現的場景,我此時猶自感覺到後怕。
能看到卦景,我想那肯定是通鬼相師甚至更上層相師的能力。如果沒有這個能力的卦師想要這麼做,那是非常危險的!
短時間之內,我再也不敢嘗試這種卜卦的方式!
身上的青紫雖然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消退,但我身上依然被乏力的感覺充斥,於牀上躺倒了下午,還是感覺行走艱難。
我分出一縷心神,問張小牙有沒有事。
得到的回答是她很累,需要在槐靈木人中休養一陣。
到半下午的時候,我聽到了鄭先生的敲門聲,勉強在牀上坐了起來。
他看見我坐在牀上,並沒有注意我有什麼異樣,問我有沒有卜出什麼來。
我告訴他,要去西南方位找。
鄭先生點了點頭道,“嗯,這個方位很多相師都告訴過我。這幾年最遠的地方,甚至到了老窩和越難邊境。可是西南方位太大了,要找到哪裏是個頭!”
我勉強笑了一下,“你這次尋找,不必找那麼遠,找村落就行。你女兒所在的村落,一面是靠山的,村子中間有一座雙子塔,還有一口水井。多派一些人去找。”
見我說的這麼細,鄭先生感覺到特別震驚。
我則衝他擺了擺手,“快去找吧,卦象隨時都在變化的,你如果能儘快尋到這個地方,女兒一定會出現的。”
鑑於我之前的表現,鄭先生遲疑了一會就選擇相信,他對我拱了拱手,眉頭都不自覺地激動,“好!好!我這就派人去找!如果能找到,一定永感大德!”
他轉身而去的時候,我又感覺到一陣乏力,慢慢地躺倒在了牀上。
九流相師,我,還差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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