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逐出中土
她應該直接問黃琮!他要的是什麼,而不是獨自在暗地裏猜測,或自行下了個爲他好的決定,在她當上前,她就該問問黃琮願不願讓她來揹負他的負擔,她爲什麼不問?那時爲何她沒有這麼做?
當她的淚水淌落面頰時,風破曉遲疑地伸出一手擁住她,她掙扎地想推開他,但他不死心,牢牢將她抱緊後,一手按着她的頭讓她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會說出去的。”他低聲保證。
緊環住她的大掌,帶着不可思議的溫暖,掌心的主人,並沒有鼓勵她放聲大哭,也沒有要她別哭了,他只是靜靜地擁着她,將她一身的傷痛都容納至他的懷中,過了許久後,因過度忍抑而止不住顫抖的夜色,在他的大掌輕輕撫過她的發時,她忍不住將臉埋進他的頸間,兩手用力捉緊他的衣襟,將她的哭聲藏進他的懷裏。
就連哭……她也要藏。
風破曉心疼地拍撫着她,將被她感染的哽澀,努力鎖在他的喉際,他在想,或許這是她第一次倚靠別人,也是第一次,有人願提供個肩膀讓她倚靠,因他人都認爲,強悍如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陪在她身邊,她也不需倚賴任何人,可他們不知道,她也會傷心,也會因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而落淚,就如同所有的凡人一般,她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
她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堅強的。
掛在他衣衫裏的耳環墜子,在夜色扯住他的衣襟時微微露了出來,她淚眼朦朧地張大了眼,看着那個遍尋不着的失物。那是她幾歲時掉的?十六歲?她還記得當時她找了很久很久,因黃琮說過,那是天曦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原本她一直以爲,她再也沒機會看到這副耳環團圓在一起了,沒想到,它竟在他的身上。
假裝不知道這回事的夜色,只是靠在他的懷裏,在被淚水濡溼的傷心裏,靜靜體會着倚靠他人的感覺,溫暖的體溫,喚醒了排山倒海而來的疲憊,從不曾覺得自己有這麼累過的她,在這具能議她暫且放心歇息的懷裏,悄悄閉上眼睛。
※※※
雪停了,照這種天候來看,或許上回的那場雪,將會是冬日最後的一場雪。
只在師門住了幾日,就收拾行李準備離開的夜色,在將行李收拾妥當走出房門時,住在她鄰房的風破曉,已站在水井邊,打了滿滿一桶水後,不畏冷天地以汗巾擦拭着自己的身軀,從沒見過他打赤膊的夜色,在雙眼接觸到他胸前與腹部那兩道由她造成的刀傷時,這才知道他的傷勢爲何會拖了那麼久都沒好,在看過他的傷口後,她不禁覺得,他能夠在這種傷勢中活下來,根本就是個奇蹟。
雖然如此,但今日他的氣色看起來仍是好多了,想必是她師父出手相助之故,至今她仍不明白,性格冷淡,就連自己的徒弟都不太搭理的解神,爲何會對他這個外人破了例讓他留下不說,竟還親自動手幫他療傷。
看着那具傷痕累累的寬背,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黃琮,雖然說,他的長相與黃琮一點也不相似,他也沒有黃綜武人正直不屈的強烈個性,可他關懷她的一言一行,他包容她的耐心,都與黃琮好像,有時她甚至覺得,這個姓風的男人……會讓她有種黃琮仍活在世上的錯覺。
一串刻意讓她察覺的足音,停留在廊側,夜色轉首看去,手執兩柄彎刀的截空,站在長廊的另一頭瞧着她,夜色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地在截空離開時跟上他。
“有必要嗎?”在走至遠處的院落裏時,夜色輕聲問着已在那裏等着她的截空。
“你可知他人都在私底下說,掌門之位,是你讓給我的?”早就想與她一戰的截空,對她揚起了手中的雙刀。
夜色盯着他充滿怨懟的雙眼,“從一開始,師父就沒打算將掌門之位傳給我或是大師兄,師父指名的對象是你。”
他無一日遺忘,“但當年你的功夫在我之上是不爭的事實。”
“非要打敗我,這掌門的位置你才能坐得安穩?”夜色本是不想理會他個人的心結,但他眼中那種非勝不可的眸光,令她不得不去想,這男人究竟因她的出現,而爲此很她恨了多少年。,
“你不會明白那種感覺的。”她怎會知道,心中插了根怎麼也拔不掉的刺的那種感覺?
雖然解神並不怎麼願收夜色爲徒,但他知道,在解神心底,夜色是接他衣鉢的最佳人選,無論是旬空或是他,管沒有夜色那般奇佳的資質,而本門的弟子們也都知道,夜色這個只入門短短不過數年的師姐,功夫只在解神之下,因此當夜色回到中土,解神將掌門之位傳給他時,每個人雖在口頭上承認他的地位,但他很清楚,所有人都認爲,這位置,根本就該是夜色的。
他不是夜色的替身,身爲她的師兄,他更不認爲自己必須去承受這種難堪。
“好,今日我就讓你一償宿願。”心裏已經夠煩的夜色,並不想讓這種師門恩怨再來煩她,於是她擱下手中的包袱,取出風破曉爲她準備好的彎刀,刀纔出鞘,早已準備妥當的截空已朝她擲出一刀。
她看也不看地揚刀將它擊回截空的手中,在截空揚刀衝向她時,她邊回手連想,到底該不該打敗他,好讓他更恨他?或是刻意放水輸給他,好讓他一圓心願,安安穩穩地當他的掌門,別再把她當成眼中釘來看待?
聽見刀聲的風破曉,才趕至院裏,所見的,就是夜色的退讓,他不解地看着從不肯輸給任何人的她,在與截空交手時,非但沒有專心,反倒像是敷衍,這讓也看出來的截空攻勢更加凌厲,然而夜色依然不肯亮出真本事。
風破曉在他一刀砍向夜色的面門時!及時擠進他倆之間一掌握住它,並以另一掌將夜色推往一旁。
“夠了!她並不想跟你打,你看不出來嗎?”
“由不得她。”截空試着抽回手中的刀,但風破曉卻將它緊緊握住。
他不禁爲夜色感到心疼,“她無處可棲,她只是想回師門而已。”
“就算師父容得下她,我也容不下她。”截空冷冷說着。
“她是你的師妹。”難得一見的厲色出現在風破曉的面上,“黃琮將軍死了,她又被逐出中土,眼下解神是她唯一能夠投靠的對象,她需要你們。”
“本門的家務事用不着一個外人來插手!”也不管風破曉手中還握着他的刀,截空一鼓作氣地將刀抽回,掌心遭劃破的風破曉也立即架劍在手,而被趕至一旁的夜色,則是無言地看着風破曉代她與截空刀劍相向。
與他拆了幾招後,赫然發覺風破曉的一招一式皆與自己如出一轍,只是風破曉將刀換成了劍而已,登時截空更是怒火中燒。
他回首喝聲問向夜色,“你將本門的功夫傳授給他?”
“她沒有。”趕在夜色開口前,風破曉己先替她辯護,“功夫,是我偷的,你要算就算在我頭上。”
“偷?”截空逼近他的面前問,“你可知偷了本門的功夫有何下場?”。
“願聞其詳。”眼中充滿殺意的風破曉微微揚起脣角。
他飛快地舞動雙刃,“我要卸掉你的一雙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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