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多抱一會
儘管他們遠離了人羣,五條悟那一頭的白髮仍格外顯眼,而本身就是刷身份進來的他自然也被餐廳的女主人記在心裏,與毛利小五郎寒暄完便一眼瞧見站在偏僻角落的五條悟,遂捏着高腳杯徑直走了過來,高跟鞋踩在鋪着紅毯的地面發出沉悶的嗒嗒聲。
女主人真誠問候:“五條先生,歡迎您前來小女的婚禮。”
五條悟擡手做了個拒絕的手勢:“不必,我們也只是隨便逛逛,不用管我們。”
這樣毫不客氣又冷漠的語氣很難說他是來捧場還是來砸場子的,但女主人並不在意,五條這種底蘊世家願意來捧場她自然是一百萬個歡迎,更何況來的還是五條家的少爺,身份上就足夠特殊也給足了面子。
再者,左右不過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作爲年長許多的成年人,她還不至於跟一個小孩計較。
女主人的目光偏移,悄悄瞥了眼五條悟身邊的另一個男孩子身上,通過二人彼此間微妙的氣氛她很敏銳地意識到什麼。
她挑起眉梢,很快又恢復原樣,留下一句:“那我就不多打擾了,祝你們玩得愉快。”便很有眼色地走開了。
沒了其他人的打擾,五條悟原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一點點回溫。
他語帶抱怨:“所以說我最討厭這種需要應付人的場合,通常都是家裏的長老或者其他人來做。”
“畢竟悟是少爺嘛。”
對五條悟來說,學習普通人的社交禮儀似乎沒有太大必要,他只要一直維持着最強的身份便足矣,沒有人會因此責怪他。
這麼一想,他那奇怪又糟糕的人際關係是否也有這一層原因在。
晴裏低頭專注喫着碟子裏擺盤精緻的懷石料理,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着,忽的,捏着筷子的手腕被旁邊伸過來的另一隻手握住,繼而換了個方向,被炸得色澤金黃的天婦羅旋即送入了五條悟的口中。
後者咀嚼了幾下,喉頭滾動後一臉失望:“什麼嘛,味道也不過如此,值當你爲了它都沒工夫看着我說話嗎?”
聽着這幼稚到不知所云的話語,晴裏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所以,這和你喫我的天婦羅有什麼關係?天婦羅是無辜的。”
五條悟不可思議:“你的重點居然是天婦羅嗎?難道我還沒有一盤菜有吸引力?”
晴裏更加無語:“你爲什麼要和食物比,想表達自己更秀色可餐?”
五條悟反問:“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額......晴裏神情恍惚一瞬。
腦內倏地浮現眼前人曾經那泛着紅暈的面頰和溼潤如小鹿的雙眼,似乎那早已忘卻的甜膩喘息聲也在耳邊不斷迴盪,時刻提醒着自己他們做過什麼。
......要說秀色可餐的話,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晴裏做賊心虛地咳嗽兩聲,悄悄別開視線,趕忙揮散腦子裏那不合時宜的畫面。
他沒敢去看對方的臉,只是嘴上轉移話題道:“我去那邊拿點飲料。”
說罷快步離開,頭也不回地去往另一邊的飲品區。
五條悟盯着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默默收起不快的表情,面上似笑非笑,鏡片後的眼眸也狡黠地微微彎起。
穿梭在衆多賓客中,晴裏心不在焉地抓了抓發熱的耳朵,一時不察被迎面而來的人撞到了肩膀。
他擡眼看去,登時愣了一下,足足過了有兩秒纔回過神來。
對面是一名形容憔悴的青年男性,在發覺自己走路太急而撞到了陌生人後下意識說了聲對不起,然而在對上晴裏略帶審視意味的眼神後又驚惶地縮了下脖子,遲疑片刻後提高聲音再一次道了聲歉,很是小心翼翼。
看起來是個性格有些靦腆畏縮的人。
晴裏如是想,隱晦地目移到男人肩頭的一團黑影——從輪廓看來那是一名嬰兒外形的詛咒,像是沒有發育完全那樣形狀小得可憐,如一個乾癟的布袋子似的掛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察覺有人靠近還扭過臉來咯咯地笑,看起來傻乎乎的——天知道他是如何從那五官都不分明的臉看出傻樂這種情緒的。
“沒關係。”晴裏面不改色地,還貼心地問道,“您沒事吧?”
“沒、沒事。”得到迴應,男人胡亂地點頭,揉着莫名發酸的脖子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隨即如蒙大赦般快步走進人羣。
晴裏站在原地望着那行色匆匆的男人,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座敷童子...麼。”
他低聲喃喃,神色晦暗不明,站定在原地稍許後轉身繼續往目的地走去。
“唉唉,你們知道嗎?這次婚禮主人公的女方是二婚呢。”
晴裏隨意地找了個牆邊靠着,漫不經心品着冰鎮的梅子果汁,準備留在飲品區附近緩解完心情後再回去面對五條悟,也就不可避免的聽見了周圍的交談聲,甚至是有關新娘的八卦。
大抵是人天生就喜歡圍觀湊熱鬧的心理作祟,他表面裝作一臉漠不關心,實則早已暗自支棱起耳朵試圖將他們的談話聽得更爲仔細。
“真的嗎?”便聽另一名女性的聲音響起,滿是掩藏不住的好奇。
一開始說話的女人篤定道:“當然是真的,女方的前夫我還見過呢。雖然人是有些窩囊軟弱,但是能看出是真的非常愛她,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忍心離婚。”
緊接着似是想起什麼,她復又開口。
“我剛看到那前夫還來參加了呢,不過並不受待見,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聽聞此話,有人低聲唏噓:“哎喲,真可憐...畢竟母親是那樣的強勢的女人,女兒隨媽媽也正常吧。”
“或許,怎麼說有些人就是好運,遇到的第二個丈夫也很愛她。”女人煞有介事地說着,“聽說結婚前兩人還互相給對方買了大額保險,也不怕出什麼問題。”
“那看來是真的很恩愛了。”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在不住附和。
再之後他們就換了其他的話題,無非就是一些女性的日常生活,晴裏沒什麼興趣聽下去了。
一杯梅子果汁下肚,晴裏暢快地舒了一口氣,心道也是時候該回去找五條悟了。
包間很大,加之賓客衆多,侍應生來來往往,晴裏繞了一圈纔回到原先所在的位置,還是那句話,五條悟的白髮真的非常突兀了,並不怎麼費工夫就找到了人。
除了五條悟,這處本不起眼的角落還出現了其他身影,皆是被對方那即使戴了墨鏡也遮蓋不住的帥氣臉蛋引來的年上女性們。
嗯,只是離開了一會兒,悟身邊就圍滿了一堆異性啊。
可真受歡迎。
晴裏抵着下巴思索,腳步一轉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洗手間很安靜,幾乎沒有人過來,都在場地那邊或站或坐的等待婚禮正式開始。
晴裏在外面的洗手池洗了手,正端詳着鏡子前自己變化後的面容,耳邊卻倏而聽見些許朦朧的說話聲,是隔壁掩着門的女廁內傳來的聲音。
由於洗手間的位置靠近後臺無人問津,一點的聲響在這邊都異常清晰,更何況那人本就沒有刻意壓低嗓音,被作爲咒術師有着極好耳力的晴裏聽了個正着。
“......東助很尊重我的想法......我很愛他。”
“......我想我可以期待這次婚姻。”
“......和媽媽不同,我是一定會...幸福。”
晴裏聽不見詳細的句子,只能透過門縫捕捉到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但可以肯定的是,衛生間內打電話的人正是這次婚禮的主人公——那位據說是第二次踏入婚姻殿堂的新娘。
這位新娘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呢,也許並不如那些人所說的那麼心硬如鐵。
這樣想着,晴裏抽了些紙巾擦乾手,再次回到五條悟那邊。
與剛纔的情況一樣,對方的身邊依舊圍着一些女性,但被圍着的當事人面上露出了明顯的不耐。
晴裏理了理頭髮,回憶着堂哥女孩子時期那些矯揉造作的姿態,腳步輕盈地湊過去救場。
“悟,等好久了吧,咦?這裏怎麼那麼多人?”
他故意掐着嗓子說話的聲音自然是好聽的,便也吸引了女人們的注意,趁着這個空檔,晴裏不着痕跡地擠了進去,宣誓主權般伸手親密地挽住五條悟的手臂,整個人斜靠在他的身上。
晴裏故作怕生地往五條悟懷裏鑽去,怯生生的模樣但凡是個男性都會心生憐愛。
“悟,他們是誰呀,爲什麼要圍在這裏?”
感覺這風味該死的熟悉的五條悟立刻福至心靈,他感到新奇地眨眨眼,瞬間掛上一副要發怒的表情,轉頭看向面前的女性們。
“聽見沒有,我女朋友問你們爲什麼要圍在這裏。”
因爲這嚴厲質問的語氣,晴裏還暗地裏掐了他一下以作提醒。
感受到他的小動作,五條悟撇撇嘴,妥協地收起臉上煩躁的情緒,還算正常地說道:“快走開啦,你們嚇到我的女朋友了。”
好吧,也不能說態度有多好,至少沒有先前脾氣那麼衝了。
見正主來臨,女人們也沒有糾纏下去的理由,本來就是閒來無事想問小帥哥要個聯繫方式然後再聊聊天,沒想到對方絲毫不解風情外還有了女朋友,便一個個識趣地散開了。
角落的這一畝三分地總算是恢復了剛來時的寧靜。
晴裏面無表情地擡起臉,早沒了剛纔那忸怩作態,想要離開五條悟的懷抱時卻發現紋絲不動,那手臂彷彿鐵鉗一樣箍在自己的腰上。
他朝對方投去疑惑的眼神,卻得到後者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夾雜着隱隱的竊喜。
“小晴裏如此主動地投懷送抱,那就再多抱一會兒嘛。”
主動投懷送抱的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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