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分歧
許是看小朋友們的反響不錯,某個十分不靠譜的新晉監護人時不時就把他們丟給自己的冤大頭好友,不顧對方也是特級同樣忙得屁股着火,厚着臉一次又一次把人強行塞過來。
同時還不忘給自己的行爲找了一個極爲強詞奪理的藉口——“我不會應付小鬼啦,既然傑很會討小鬼歡心那就多幫我帶幾次嘛,剛好爲你未來的婚後生活做提前預習,怎麼樣,我的提議不錯吧!”
就像是一個胡亂指點只在乎結果的甲方,全然不在乎乙方是否能達成任務。
而回應他的是小夥伴兜頭砸過去的一瓶礦泉水。
看看,這是拜託別人幫忙的態度嗎?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苦主,真是囂張得令人想給他一拳。
奈何五條悟溜得太快,夏油傑根本抓不住對方,不得不接下這兩個小麻煩。如果咒術師的負面感情能生成咒靈,自己對好友的怨念興許能把東京揚了也說不定。
然心底再如何火大,但攬下了事情他還是很負責的一手牽着一個小孩帶他們喫喝玩樂,完全沒有把不滿的情緒牽連到倆姐弟身上。
亦或許是,夏油傑漸漸習慣了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感覺,某種意義上,與心思天真純澈的孩童相處確實能讓人身心放鬆不少,因任務期間遇見的不愉快也得以一掃而空。
小孩子的善和惡都很純粹,會直白的表達對事物的喜愛與厭惡,即便如此,也比很多表裏不一、虛僞至極的大人強上太多。
夏油傑仰頭飲了一口瓶子裏的烏龍茶,靜候倆小孩的監護人前來接走他們,他本是可以直接送二人回去的,但五條悟今天有交代,不必帶回埼玉的家,說是另有安排。
然而來的並不是自己那不靠譜的好友,而是小朋友們的另一位名義上的監護人。
早乙女晴裏腳步匆匆地從馬路的對面快步走來,肩上還挎着一個黑色的包,隱約散發出咒力的氣息,應該是咒具。
“夏油,我來接津美紀和惠,這幾天辛苦你幫忙照顧他們了。”
夏油傑笑道:“沒什麼,小朋友們都很聽話。”
他觀察起對方這一身,又問:“今天怎麼是你來了?悟呢?”
“悟還需過一段時間才能回東京。”晴裏回道,“原本我也是要在後勤部門多待一會兒的,但今天單位的同僚在和窗那邊的人員吵架,我嫌他們太鬧騰就提前走了,順道來接孩子們。”
聞言,夏油傑疑惑:“和窗的人在吵架?爲什麼?”
都是負責監測的部門,會有監測區域方面的交集並不奇怪,但通常井水不犯河水,像這樣發生足以說得上衝突的情況還真是頭一次聽聞。
“也不算吵架啦,其實是就一處的詛咒級別產生了監測上的分歧。”
晴裏輕車熟路地將伏黑惠從地面抱起,見小孩不情願中帶着妥協的表情,他沒忍住笑了笑,轉而接着話題道。
“窗那邊的監測結果是二級,隱監測的結果卻是一級,兩邊都各執己見誰也說不動誰,最終決定分別派出術士合作出此任務,不知會落在哪幾個倒黴蛋的頭上。”
“這樣麼,監測部門偶爾也會出現這種問題啊。”
“怎麼說也是關乎到自己部門的能力體現,不然不是明晃晃告訴別人自己水平不行麼。”
夏油傑若有所思:“不過這也是好事吧,總比監測失誤造成人員傷亡要強。”
晴裏哈哈笑了兩聲,認同道:“你說的沒錯,畢竟誰也不想見到自己的同伴因此出現意外。”
他垂眸牽起伏黑津美紀的手,欲要道別。
“那麼我就先帶着他們走了?”
夏油傑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在對方臨走前忽的又道:“他們今天不回埼玉的話是要住哪裏?”
晴裏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和我一起,我的父母都很喜歡他們,趁着暑假讓姐弟倆在家裏住上一段時間。”
“原來如此。”夏油傑會意點頭。
目送三人穿過斑馬線,甚至還能聽到模糊的對話聲從前方傳來,隨着身影越來越遠,逐漸淹沒於嘈雜的汽車轟鳴聲中。
佇立在原地久久無言,半晌,他回過身,朝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走去。
翌日,二年級的學弟少有的跑來找他諮詢任務相關的問題。
“你說你和灰原要出合作任務了?”
夏油傑訝異地看向七海建人,後者一臉正色,嚴肅的有點過了頭。
“我聽聞夏油學長和五條學長早早地就和那邊的人有所接觸,請問我們該注意些什麼嗎?”
「那邊」自然指的是藤襲中學,從年初開始,藤襲的勢力就和咒術高層達成穩步合作關係,組隊什麼的簡直是常有的事情。
雖說大家同爲咒術界的人,但能明顯感受到高層對他們的態度很是微妙,接納中又帶有一絲防備與小心,矛盾極了。
而升爲二年級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在升爲二級術士的同時也接到了與藤襲共同合作的任務,難免因爲第一次接觸感到不知所措,便在兩名學長之間反覆斟酌後最終選擇了還算可靠的夏油學長詢問此事。
“唔......”夏油傑沉吟稍許,回憶起這一年多與藤襲人員交涉的經驗,“他們的咒術師大部分都還挺好說話的,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沒必要如此緊張。”
想了想,他繼續道:“早乙女晴裏你們也認識的吧,他就是藤襲的人,運氣好的話你們可能會遇見他——姑且問一下,你們的任務是幾級?”
提到這個,七海建人陷入了沉默,很是糾結的模樣。
注意到他的臉色,夏油傑不禁狐疑:“怎麼了?是沒有勘測到級別的任務嗎?”
不對啊,那種任務也不可能派給二級的咒術師。
一般都是本地發生過什麼非人爲的重大事件,且窗的能力不足以靠近勘測,便會直接派遣一級或者特級去找出咒靈並祓除。
“不是。”七海建人緩緩搖了搖頭,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不如說我也不清楚到底算作幾級。”
他把上頭派給他們的任務簡單說明了一番,由於不能確定到底是二級還是一級,便安排他和灰原雄兩名二級術士,以及藤襲那邊的一名一級術士去解決此事。
夏油傑一聽,嚯,這不就是昨天早乙女跟自己說的引發兩家勘測部門衝突的那件事麼,怎想倒黴蛋竟是自己的學弟。
“嘶——這樣的話,那應該不是早乙女了......居然是你們攤上了這個任務,這還是第一次出現三人的組合吧,真豪華。”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麻煩夏油前輩不要開玩笑了。”
“哈哈,抱歉抱歉,不自覺就......”
夏油傑歉意地勾起嘴角,很快收斂起懶散的表情,他擡頭望向天空中掠過的飛鳥,聲音平淡聽不出起伏。
“但能確定的是,你完全不必有所顧慮,適當的情況下,可以相信他們。”
七海建人微愣,似是沒有料到對方會是這樣的評價。
他沉思片刻,繼而微微頷首。
“我明白了。”
再次見到兩名學弟時,是在家入硝子的醫療室內。
七海建人頭頂纏着紗布,正坐在一旁等待接受學姐治療的灰原雄。
這次任務可謂是大出血,儘管隊伍裏有一級的咒術師,但奈何人家也不能時刻顧及到他們,頂多分擔了一部分咒靈的注意,幸運的是最後還是順利的祓除了。
其中受傷最嚴重的就是灰原雄,手臂肘關節下整個撕裂,肋骨斷了三根,在現場做了緊急處理後愣是撐到了高專才昏迷,滿身血回來的時候把硝子嚇了一跳,好在是及時做了治療才把人從危險的邊緣拉了回來。
“......由產土神信仰誕生出的土地神咒靈,那確實是一級的任務,且比一般的一級還要更棘手些,灰原替我擋了一下才受這般嚴重的傷勢,如果我能變得更強一些就好了。”
七海建人背靠冰冷的牆壁,垂下腦袋無精打采地訴說着這次任務的經歷,心底在不住後怕。
若是隻有他們二人,這次任務必定失敗無疑,是否會演變成另一個無可挽回的結局?
“七海,那不是你的錯,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已經很努力了!”即使受了重傷也依舊樂觀的灰原雄單手握拳,語氣故作輕快,“多虧那位前輩在,否則靠我們兩個的能力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灰原,不要亂動。”
幫忙包紮的家入硝子一把摁住不安分的灰原雄,後者訕訕地道了歉,老實下來不再動彈。
定定端詳着男同學的臉,良久,七海建人收回視線,頭斜斜地歪向一邊,眉宇間是濃濃的疲憊。
他發出一聲囈語般的低喃:“明明知道任務可能會有問題卻還要派我們去,高層的那些人——究竟在想什麼?”
“.........”
隨着這番話的響起空氣頓時凝滯下來,唯有家入硝子扯紗布的窸窣聲迴盪在空曠的醫療室內。
在場沒有一人開口迴應,好似沒聽見那般。
換句話來說,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這種無聲的緘默又何嘗不是對問題的最好回答?
一切盡在不言中。
夏油傑神情淡淡地瞥了眼說完那句話便閉口不言的後輩,默不作聲地低下頭盯着灰白色的大理石地磚,許久後長嘆出聲。
“是啊,他們究竟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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