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變成幽靈了怎麼辦?
天天不是限制他出門就是限制他喫糖,還在他耳邊不住叨叨作爲五條家的六眼神子應負的責任,簡直令人煩躁透頂。
等他長大後一定要遠遠地離開這裏,跑去他們再也管不到自己的地方。
找了個由頭支開侍女,五條悟穿着印有蜻蜓紋樣的和服,抄着手七拐八拐來到宅邸內一處偏僻的院落,他想一個人清淨一會兒,然而餘光卻忽的發現這向來鮮有人踏足之地今天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一個陌生的身影好整以暇地坐在院邊的牆頭,對方一身彷彿睡衣般的休閒常服,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腦後,隨着風輕輕浮動。
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那人側過頭直直地望了過來,在看到自己的一剎那,原先毫無波瀾的紫色眼眸頓時盛滿笑意。
“呀,你好啊。”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已然做好了蒼的起手式,像這種侵入五條本家想要暗殺自己的人早不知見過了多少次。
不過是雜魚的小把戲罷了。
即便他對蒼把握得還不太熟練,但對付面前的人綽綽有餘。
“你是怎麼進入的結界?”
“是啊,我是怎麼進來的呢?我也不清楚。”
青年歪着腦袋狀似苦惱地思索幾秒,隨後笑盈盈地看向他,面容溫和。
“一睜眼就出現在了這裏,我想我或許是幽靈吧,你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哦。”
五條悟蹙眉不語,並不信他所言。
恰巧驚慌失措的侍女此時從走廊的另一頭匆匆趕來,在找到五條悟的同時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雖清楚在五條家的結界內神子不會出什麼問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因爲僕從的失職使對方有什麼閃失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五條悟——是五條家奉若神明的存在,在神子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再如何小心保護都不爲過。
“悟少爺,太好了您在這裏,茶點已經準備好了您在看什麼?”
五條悟回過身看向緊隨而來的侍女,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似是完全沒有察覺此處多了一個人。
“你看不見嗎?”
他沒有直言是什麼,只是想確認侍女是否真的看不見這傢伙,而答案顯而易見。
侍女的神情中帶着些許迷茫,頓了幾秒後隨即瞭然。
“悟少爺的眼睛與我們不同,自是能看見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
聽聞此話,五條悟再次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多問對方,輕描淡寫的揭過了這個話題。
而某個看熱鬧的黑髮青年笑眯眯的從牆頭飄了下來,湊在自己耳邊低語:“你看,我沒說錯吧,只有你能看到我。”
無視掉身邊幽靈狡黠的目光,五條悟面上維持着平靜,沒有透露出一點不對勁。
他一擡下巴,對着自己的侍女道:“走吧。”
一路走向和室的方位,左後方是亦步亦趨跟着的侍女,右後方是陰魂不散纏着自己的陌生青年,即便對方是半飄着行進,但對於他是否真的是幽靈還有待存疑。
「六眼」觀測不到他的存在。
非人非咒靈甚至非任何一種生物。
就像是憑空蹦出來的一樣,無法獲取其本身的信息,反不能真是所謂的幽靈不成?
他當然不信那些。
自己的眼睛不可能出錯,那麼只能是這傢伙的問題。
五條悟繃着臉沒有說話,渾身上下散發着不爽的氣息,侍女不理解小少爺爲何又在不開心,但對於他的喜怒不定很是習以爲常。
端上茶點與熱茶
,侍女很識趣的退出房間拉上障子門,獨留五條悟一人坐在裏面邊喫邊看電視。
而當事人根本沒有那個心情,被陌生人看着喫東西簡直食不下咽,他警告性地瞪了青年一眼,卻得到對方一個堪稱傻樂的笑容。
儘管確定這傢伙不是來找死的詛咒師,但也不情願有那麼一個來歷不明的玩意兒如影隨形地跟着自己。
五條悟乾脆放下咬了一半的紅豆糕,冷冷問:“你到底是什麼?”
黑髮青年捧着臉趴在榻榻米上:“我不是說了嗎,是幽靈喲。”
“但是我能觸碰到你。”
說着,他擡起手握住男人垂下來的一縷頭髮,轉瞬鬆開,衝着對方的面門捏了一個手印。
“——那我應該也能殺了你。”
只需控制身體裏的咒力,便能瞬間打出一發術式。
五條悟有這個自信。
全然不怵他眼底流露出的威脅之意,青年神態自若,笑容沒有絲毫變化。
“因爲,悟是我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繫。”
早乙女晴裏發現自己不在臥室時第一反應是懵的。
第二反應則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身處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庭院內,行動範圍只有這一畝見方,仿若地縛靈那般不能去任何地方。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能飄起來,像個幽靈一樣飄起來。
偶爾會有穿着和服的人路過庭院,卻視若無睹,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晴裏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變成了所謂的幽靈。
直到見到明顯小了一大圈的五條悟站在面前,他才徹底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回到了十幾年前,且不知爲什麼精準出現在了五條本家。
至於準確的時間,他不清楚,也不重要。
但是五條悟能看見自己,這就足夠了,況且他似乎只能跟在對方身邊。
唉,年幼的悟故作穩重的樣子很可愛,威脅別人的樣子也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捉弄他。
“好不容易有人能看到我,卻隨時面臨死掉的風險,我真的好可憐。”
“反正你就算是放着我不管,我也會消失的,一定要提前送我走嗎?”
熟練地賣起慘來,晴裏抹了抹眼角強擠出來的幾滴眼淚,看起來委屈極了。
這副聲情並茂地表演使得五條悟表情彷彿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難看,他緊抿的嘴抽了抽,內心天人交戰了一番最終還是放下了隨時輸出咒力的手,深吸一口氣拿起盤子裏喫剩半個的紅豆糕塞進嘴裏,不理他了。
然後便感到身邊的青年得寸進尺地伸出手指戳了下自己因喫東西而鼓起的臉。
五條悟:“”
腦袋裏崩了很久的弦啪的一下斷了,五條悟忍無可忍,當即就要撲上前去拽對方的頭髮,卻被人輕而易舉的扣住雙手順勢摟在懷裏,對着那毛茸茸的腦袋就開始胡亂地揉。
“哎呀哎呀,怎麼這就生氣了?小悟真可愛。”
計劃得逞,一口氣擼了個爽後發覺懷裏的小孩渾身僵硬沒有動作,甚至連掙扎也無,晴裏不禁納悶起來,低頭看去卻發現五條悟的整張臉紅成了蘋果,渾身小幅度顫抖不知是氣還是惱。
“放、放開我!信不信我用蒼轟了你!”
五條悟憋屈地壓低聲音放着狠話,被迅速壓制的經歷令他羞窘萬分,氣得眼眶發紅。
可惡,是他小瞧對方了,那行雲流水的手法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自己是能用術式攻擊對方,可被遏制住手腳就沒有了辦法,即便喊人來也不會有人看到他,說不定連碰都碰
不到,根本無計可施。
“唉唉,知道了,別生氣。”
晴裏沒想到五條悟一碰就炸毛,趕忙鬆開了小孩,明明長大後是那副沒臉沒皮的模樣,怎的小時候卻那麼靦腆,根本不經逗。
見他僵立在原地垂着腦袋不語,也沒有伺機報復的行爲,晴裏彎下腰擡頭去看他的表情,試探性地再次開口。
“真生氣啦?”
啪嗒。
是淚水滴落的聲音。
感受臉上的溼潤觸感,晴裏整個人傻在原地,大腦當機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剛纔發生了什麼。
五條悟——竟然被自己惹哭了!
“我好像也沒那麼過分吧,你怎麼哭了?”
晴裏摸着他的臉讓其擡起頭來,一張皺眉哭泣的面容呈現在自己眼前,圓溜溜的藍色眼眸蓄滿淚水,隨着眨眼的動作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讓人心生憐愛。
“哎喲,這可真是別哭別哭,我跟你道歉行麼,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動手。”
哪還管那麼多,先把人哄住再說,晴裏立馬用袖口給人沾拭眼淚,然布料浸溼對方都沒有停下來,他是真的沒辦法了,只能條件反射地再次把人按在懷裏安慰,讓其伏在自己的肩頭。
誰知道長大後臉比城牆厚的五條悟曾經竟是個能把自己氣哭的小鬼,果然還是年齡太小的原因嗎?
另一邊,意識到自己居然沒出息的哭了,五條悟本就上涌的情緒越發激動,一時間哭得更兇了。
但眼下也沒有其他人看到,只有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傢伙在屋裏,看在對方並沒有因此嘲笑他,五條悟索性放任自己的淚腺,哭了個痛快。
還有的就是,眼前這個人因自己哭泣而手忙腳亂安慰的舉動十分令他解氣,可算是找到了能對付這傢伙的辦法。
五條悟心下暗爽,表面卻嘴一癟,把鼻涕眼淚悄悄地蹭在他的衣服上,同時嘴邊還不忘哽咽地埋怨。
“騙子,說什麼我是你與這個世上唯一的聯繫,你居然還這麼對我,煩死你了。”
“嗯嗯,是我不好。”
“家中那幾個老頭子都不敢這麼對我,我討厭你。”
“唉,是是是。”
似是顧及到了什麼,對方輕拍着後背的手停了下來,毫無預兆地鬆開。
五條悟愣了下,想到自己先前說的讓人放開自己的話,他臉一紅,也不管前後言行不一,遂抓緊青年的衣服,故作惡狠狠地道:“我同意你鬆手了嗎?你都把我欺負成這樣還不抱抱我,太過分了。”
晴裏:“”
你真的很難伺候唉。
晴裏只好任勞任怨地把手重新放回他的脊背,抱住對方,男孩才終於發出滿意的哼哼聲。
“謊話連篇,連名字都不敢說的傢伙,虧你遇上的是我,換做別人早就把你祓除掉了。”
“唉——唉,是,我謝謝你哈。”
“好敷衍,你這個人怎麼能那麼敷衍。”
五條悟將耳朵貼在他的胸膛,聽着胸口處傳來的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心中腹誹幽靈怎麼可能會有心跳,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還不如不說。
這樣想着,一股沒來由的睡意席捲了他的大腦,使五條悟莫名開始犯困。漸漸地,他止住聲音,堅持了許久的眼皮還是耷拉了下去,就這麼趴在人的身前睡着了。
孩童的重量壓在身上其實還好,晴裏起初並沒有在意,過了許久聽見平穩的呼吸聲時才發現五條悟睡着了。
望着小孩帶着淚痕的恬靜睡顏,他心底感到好笑,遂放輕動作慢慢躺下,小小的一團縮在身旁看起來乖巧極了。
晴裏無聲笑了笑,也跟着合上雙眼,意識緊接着陷入
黑暗。
再次睜開眼,身邊人早就換了一個,從幾歲的小孩一轉眼變成了二十幾歲的大齡兒童,簡直是當場大變活人的程度。
晴裏躺在熟悉的牀上恍惚了一瞬,反應過來他這是回來了,而袖子上的溼潤觸感又昭示之前的一切並不是做夢,他是真的回了過去一趟。
“哎呀,歡迎回來。有沒有見到小時候的我,是不是非常可愛!”
在晴裏出現的一剎那,五條悟便醒了過來熱情地擁抱住對方,卻摸到他衣領旁的布料潮溼一片,疑惑地欸了一聲。
“啊,這裏”晴裏慢了半拍回過神,指了指那處,“就是小時候的你蹭上去的眼淚,可能還有鼻涕。”
聞言五條悟立刻掛上嫌棄的表情:“噫,好惡心——快點脫下來,脫掉脫掉!”
“你剛還在誇自己可愛。”
“這不一樣,而且他怎麼還哭了,太遜了!”
晴裏欲言又止,沒好意思說可能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只能脫掉上衣後換了個話題,訴說起自己的經歷順帶跟五條悟交換了下情報。
“你的意思是,過去的我與現在的我互換了時空,所以說你與小時候的我相處了一天?”
“嗯嗯,是這樣哦,帶了一天小鬼的我超辛苦的,我需要一個安慰的親親。”
選擇性忽略掉他趁機討要好處的話語,晴裏點着下巴思忖片刻。
“但是我在那邊只停留了不到半天。”
而且還是以近似於幽靈的身份,誰都看不到他。
“不僅是時間,存在方式也不同嗎嘛,不重要了。”
反正他換回來了,再想那麼多也無濟於事。
於是晴裏彎了彎眼,問道:“我很不好相處吧?”
見人長腿一邁極爲自然地跨坐在自己身上,五條悟登時有些心猿意馬,語氣也飄飄然了起來。
“其實還好啦,就是不愛說話了點,但晴裏就是晴裏,不管怎麼變都還是晴裏本人啊。”
對此,晴裏沒說什麼,僅是被取悅般低低地笑出聲,略帶薄繭的掌心按上那被布料裹着的緊實胸膛,順着肌肉線條一路往上最後停留在他的臉側。
仔細端詳着那張雖說是童顏但也幾乎完全退去稚嫩的面龐,晴裏若有所思,用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他的下頜,遲遲沒有後續。
良久,便見這人忽而揚起一個明媚的微笑。
“悟,可不可以哭一個給我看。”
還在期待些什麼的五條悟:???
五條悟滿臉不可思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人是怎麼做到一句話破壞掉所有氣氛的?
他無言了半晌,直接把人掀翻順勢壓在牀面,扼住對方手腕後俯下身主動索吻以當獎勵。
“僅一天不見,你這是覺醒了什麼奇怪的性癖,竟然想要看我哭。”
一吻畢,五條悟蹭了蹭身下人的鼻尖,繼而在他耳邊低語。
“也不是不行啦,那要看你願不願意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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