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朝花開,園內園外盡是春
洛嶼拎着刀在旁邊看着,這樣妝容的顧蕭惟特別難得,溫和愜意而且戰鬥力還很菜,傻頭傻腦需要保護的樣子還挺可愛。
他拉着顧蕭惟把這個鏡頭拍了無數遍,從最初擔心扭傷他的手腕,到後面上了癮。
不同速度和角度,甚至摸清楚了力量之後,洛嶼在試戲的時候還使壞故意把顧蕭惟往自己身後轉,好幾次讓顧蕭惟的鼻子差點撞到他的腰。
洛嶼玩了幾次之後正在心裏開心着,就在開拍的最後一次試戲,他又把顧蕭惟甩到了身後,緊接着就聽見洛嶼一聲慘叫,“啊——”
“怎麼了!”副導演衝過來看情況,“可別是受傷了!”
“沒……沒有受傷……”洛嶼回頭正好看見側躺在地上的顧蕭惟。
這傢伙的嘴角帶着一點壞笑,他在被扯到洛嶼身後,趁着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小動作的時候,在洛嶼的腰上掐了一把。爲了讓身形挺拔,洛嶼的黑色勁裝裏面只有一件單薄的底襯,這一掐,不疼纔怪。
“還玩嗎?”顧蕭惟淡聲問。
“不玩了。”洛嶼嚥了咽口水。
“他倆怎麼了?”陳雲競好奇地小聲嘀咕。
在後面看着的聶揚塵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什麼,日常而已。”
因爲打戲的異常順利,不但主角,所有配角們的演技都在線,他們的拍戲進度一直在超前。
夏潮已經成爲了洛嶼的迷弟,三天兩頭就在微博裏誇洛嶼的打戲怎麼精彩。
他是不是就上傳自己跟洛嶼學轉刀、花式撩刀的小視頻。
洛嶼這人的脾氣太好了,每次夏潮掉刀了,洛嶼從來不會嘲笑或者罵他,而是很有耐心地跟他講技巧。
每天都會有大量的粉絲聚集在夏潮的微博下面,等着他發小視頻,這樣就能看到洛嶼的各種花式轉刀。
而且每次都能看到一些精彩小細節。
比如洛嶼在教夏潮,然後在兩人的空檔之間可以看到不遠處顧蕭惟就坐在小馬紮上看着他們的方向。
有時候,顧老師還會聲音入畫,類似“夜戲還有五分鐘開始”、“大監你臺詞背完了嗎”、“舒嘯你臺詞跟不跟我對”……
粉絲們紛紛笑稱顧蕭惟是在用這種方式刷存在感,畢竟自己的cp都要被夏潮這個“小徒弟”給搶走了。
《西窗手札》的官博下面也滿是觀衆們的留言,催促劇組實時公開拍攝進度。
劇組被催到不行了,也是爲了給觀衆們多一點的期待,特地剪輯了幾段洛嶼的打戲發出去。
看多了山寨特效,忽然看到一招一式都精心設計的打戲,網友們瘋狂討論了起來。
[臥槽!那踢刀的畫面是真的嗎?洛嶼太帥了吧?而且他的武打動作和他舒嘯的人設完全一致,冷漠無情,一切以目的爲導向,所以特別利落!
[洛嶼轉刀是不用任何輔助的!那個刀背繞着手腕轉一圈然後握住的畫面殺瘋了我!
[舒嘯倚在巷子裏那一段也特別有江湖氣!天啊!這肩寬!這長腿!我可以舔屏到開播!
……
隨着拍攝工作的進行,洛嶼也新收穫了迷弟一枚,那就是夏潮。
洛嶼本來以爲夏潮這傢伙入行多年,而且又是當紅小生,看着也比較穩重,應該早對圈子裏的帥哥美女見怪不怪了的,誰知道他也是追星一族。
特別是在時尚方面,洛嶼一直自認爲穿衣沒有品味,但認識了夏潮,洛嶼才明白品味這東西也跟長相和身材有着密切聯繫。
比如自己某天只被排了夜戲,一覺睡到了中午,穿了一件t恤外加破洞牛仔褲和板鞋就出門看顧蕭惟拍戲了。
誰知道在現場的夏潮竟然高喊:“哥,你好潮啊!”
然後拉着他一起拍照。
洛嶼真的滿頭都是問號。這不就是他的經典搭配嗎?到底潮在哪裏?洛嶼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夏潮卻興致勃勃把自己和洛嶼的合照發了微博,沒想到某寶瞬間多出了許多“洛嶼同款”,忽然之間全網都開始流行純色t恤搭配破洞牛仔褲了,就彷彿之前沒人那樣穿搭過一樣。
洛嶼沒忍住說了句:“還好我沒穿着夾趾涼拖就出來了……”
誰知道夏潮雙眼放光,開口道:“哥!夾趾涼拖賽高!下次我也試着這麼搭配……”
洛嶼不是很確定地問:“老頭衫配大花褲子你覺得怎樣?”
“哥,你有照片嗎?”
洛嶼把自己之前的照片拿給夏潮看,那還是他拍《野獸與玫瑰》時候爲了舒服的隨性穿搭,下巴上還留着小胡茬呢。沒想到夏潮再次驚爲天人。
“哥,你這氣質真的太棒了,我一直想要像你一樣浪漫又不羈!”
浪漫?不羈?洛嶼第一次對時尚的定義產生了深刻的懷疑。難道不是落魄?頹廢?
洛嶼沒忍住,跟顧蕭惟討論了一下這個問題。
顧蕭惟嘆了一口氣,從手機裏翻出了幾張程飛的照片給他。
“你覺得怎樣?”
照片上的程飛也穿着t恤和破洞牛仔褲,還擺了幾個讓洛嶼很眼熟的姿勢。
“不……怎麼樣。程哥看起來很中二。”
哪怕是洛嶼這個對時尚沒有什麼品味的人都覺得程飛像是得罪了造型師。
“中二就對了。現在網上都在流行你的‘極簡’穿衣風格。程飛從品牌到動作都模仿你拍了這幾張照片,你給出的評價是‘中二’。”
顧蕭惟意味深長地看了洛嶼一眼。
“呃,所以中二的是我?”洛嶼指了指自己。
“我的意思是,這是隻有你洛嶼能夠駕馭的極簡風格。你的五官,你的神態,你的肩寬,你的腿長,構成你的穿衣氣場。極簡風格能被你穿出時尚和慵懶,但別人……”顧蕭惟攤了攤手,“包括夏潮在內,他也不適合。”
聽了顧蕭惟的評價,洛嶼特地上網搜索了一下極簡風格,發現出現最多的就是他的穿搭。
還有粉絲們的抱怨。
[買了洛嶼的同款,爲什麼洛嶼穿起來乾淨帥氣,我穿起來拖泥帶水……
[姐妹們,沒有洛嶼的肩寬和腿長真的不能駕馭極簡風格。
[千萬不要給你的男朋友買洛嶼同款,你會想要把男友扔進垃圾桶。
[顧老師在哪裏,跪求給洛嶼搭配一點我們普羅大衆能夠駕馭的風格吧!
……
就連《alpha》和《膜拜》都出了一期極簡風格專刊,帶動了一陣極簡設計浪潮,拜倫旗下的男裝線也出了這種風格,賣得挺好,只是貌似沒什麼人穿出效果來。
m臺的梁製片也給洛嶼和顧蕭惟帶來了好消息,《擇日再戰》這個單元入選了這屆奧運會官方宣傳片,現在不僅僅在國內播放,還被翻譯成了好幾種語言,進行海外發行。
海外平臺的播放數據非常可喜,才一個晚上點擊率就近千萬了。
不僅僅向潮和程佩雲的微博下面滿是海外擊劍愛好者的留言,甚至不乏大段大段的英文,就連顧蕭惟和洛嶼的海外人氣也在瘋狂飆升。
崔姐也正在給洛嶼籌備海外的粉絲協會,方便他們瞭解洛嶼的動態。
在海外粉絲的強烈要求之下,《反擊》和《風暴》被好幾個國家購買,實現海外輸出。海外粉絲們翹首以待,表示字幕出的速度實在太慢,他們甚至不得不自行學習中文。
爲此,c臺還專門做了一期專欄來介紹那些在海外播放的優秀作品,其中顧蕭惟和洛嶼的佔了半壁江山,就連節目主持人都戲稱他們倆是“影視劇作品出口”的無冕之王。
正在製作中的《野獸與玫瑰》因爲海外粉絲的熱情高漲,已經決定要全球同步上映。
真的是一朝花開,園內園外盡是春。
隨着各種活動、訪談的邀請鋪天蓋地而來,陳雲競導演本來還擔心顧蕭惟和洛嶼會分散精力,但沒有想到除了劇組爲《西窗手札》宣傳而聯繫的幾個訪談節目之外,其他的活動他們都婉拒了。
劇還沒有播出,討論度卻居高不下。每次官博只要發花絮或者片段,就會不斷圈新粉。
這麼一個多月下來,《西窗手札》的官博粉絲在正在播出的電視劇裏可以排進前三,在待播劇中更是遙遙領先,只要後期製作不拉垮,所有平臺都知道這會是個大爆劇。
洛嶼卻很淡定,一切如常地和顧蕭惟一起對戲。
從前都是顧蕭惟喜歡到洛嶼的房間裏來對戲,但是這部戲反而是顧蕭惟的文戲居多,變成洛嶼經常留在顧蕭惟的房間裏對戲了。
而且洛嶼特別喜歡那場“葉漓醉酒”,興起的時候能換着法子找顧蕭惟對好幾遍,至於臺詞嘛……面目全非是常態了。
比如今晚,顧蕭惟照常演葉漓,至於洛嶼的陪酒姑娘,啊,不對,勸酒公子會演成什麼樣子,那就看洛嶼的心情了。
“我發現你現在越學越壞,連對戲都不正經了。”顧蕭惟嘆了一口氣。
洛嶼盤腿坐在顧蕭惟的身邊,撞了撞他的肩膀,“那你是想我正經,還是不正經呢?”
顧蕭惟垂下眼,笑了一下,“劇本臺詞我都倒背如流了。要還正經就沒意思了。”
“那就是喜歡不正經的版本咯。”洛嶼靠在顧蕭惟的肩膀上,壞笑道,“我想看如果你爲了我醉酒的樣子,而不是你被其他不相干的人灌醉的樣子。”
房間裏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走廊上有人走過的聊天聲,旁邊的房間住着李勝宇,這小子正在打遊戲,擊殺的聲音都能聽清楚。
影視城附近的住宿,這個酒店已經是條件相當乾淨舒適的了,就是牆薄了一些。
“這房間的隔音不大好,你可以不正經,但不能太不正經。”顧蕭惟低着頭,看着洛嶼說。
洛嶼仰着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我想想啊,這個度我該怎麼把握呢?啊,有了,今晚我要換個身份!”
顧蕭惟放下手中的書,撐着下巴看着他,“哦?你要換什麼身份啊?”
“今晚,我要當皇帝。”洛嶼一本正經地說。
“好吧,皇上,敢問您是在哪裏遇見小生的呢?”顧蕭惟也非常認真,除了微微上揚的嘴角說明他正在憋笑。
而且從他口中說出的“小生”二字,帶着隱隱約約的撒嬌意味,像是在等待着洛嶼的垂愛。
“朕微服出巡,來到了花街柳巷……”
“皇上,六宮粉黛的顏色還不夠嗎?你還得來花街柳巷?”顧蕭惟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還有點寵愛的意味在裏面,但卻擡起了洛嶼的手,在他的手掌邊上用力一咬。
“啊——”洛嶼差點沒慘叫出來,想到李勝宇還在旁邊房間打遊戲呢,他只能硬生生扛下來,“不是花街柳巷……是酒肆,酒肆,就是一個很平常的酒肆……”
“哦。皇上您繼續。”顧蕭惟鬆了嘴,卻沒有鬆手,把洛嶼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微笑着看着他。
意思是:皇上,您繼續編。
“然後我在酒肆裏見到了你。”
“那小生在幹什麼呢?”顧蕭惟側過臉,嘴脣擦過洛嶼的手心,笑着繼續問。
他的眼睫毛本來就長,鼻尖又若有若無地貼着洛嶼的手掌側面,眉眼輕擡,讓人心湖盪漾。
這要是在宮裏,顧蕭惟就是妥妥的妖妃啊。
還是那種在外人眼裏品行高潔,但夜下無人私語時,絕對讓君王從此不早朝的典範。
洛嶼靠近了對方,輕聲道:“你這個書生,隔着交錯的酒盞、妖嬈的歌舞,看到了站在燈火闌珊裏的皇帝。然後你發覺……”
“然後我發覺月下仙子也好、飛天玄女也罷,都不如站在酒色名利之外的你。”
說完,顧蕭惟伸長了手臂,拉開了牀頭櫃,拿出了一本速寫本。
“小生忍不住畫下了陛下的風姿,望陛下莫要嫌棄小生技藝粗糙,純粹只是爲了表達小生對陛下的……”顧蕭惟靠在洛嶼的耳邊,聲音低沉又綿長,“愛意。”
洛嶼有些驚訝,顧蕭惟什麼時候畫的速寫?
不過這是在劇組,他倆晚上是分開睡的,顧蕭惟自然多出了許多畫畫的時間。
懷着期待和好奇,洛嶼翻開了第一頁,那是他將刀鞘扎進牆縫之中,抽刀而出的一幕,黑紗揚起,身形透着勁力感,手腕與刀身持平,太颯了。
第二頁是他半跪背刀的動作,手臂向後將肩膀和頸部的線條緊緊拉起,刀背貼着他的後背刺出,出其不意,冷冽利落。
“你畫的真好,我很好奇你怎麼會畫得這麼像……是又偷偷拍我了嗎?”洛嶼湊過去問。
顧蕭惟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說我記在腦子裏了,你信不信?”
“信啊。”
洛嶼又翻到了第三頁,是舒嘯和掌印大監在宮牆上的一場打戲,舒嘯一個盤腿撩刀,正好擋下了大監的鞭子。而月亮就在舒嘯的身後,那場面彷彿舒嘯抵抗的不是鞭子,而是天空中的明月。
“我看到劇本里說這位美人、那位才子都是絕代風華,總覺得這個詞實在太誇張了。我想象不出那種現實裏恐怕並不存在的容顏。”顧蕭惟輕聲道。
“我倒是覺得‘絕代風華’跟容顏沒有關係。”
“哦,那皇上覺得什麼事‘絕代風華’?”
洛嶼擡起頭來,很認真地思考着,“那些寫出‘鯤鵬展翅,扶搖直上九萬里’的詩人;那些狂悖不羈,挑戰世間所有枷鎖的開拓者;還有心如行舟入海,雲遊天外的豁達遊客,都是絕代風華。與其說是形容樣貌氣質,我更覺得那是一種心境。還有你,也是絕代風華。”
“謝謝陛下的稱讚。”
“嗯,這個書生畫功了得,造詣頗深。朕要好好恩賞他。”
“陛下要恩賞小生玉液瓊漿嗎?不然怎麼能看到小生醉酒的樣子呢?”顧蕭惟笑着問。
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洛嶼會打爆對方的腦袋。可顧蕭惟的音色清冷,聽起來透徹動人帶着愛意。
“行,那朕就賜你瓊漿。只是如果你醉酒的樣子不夠讓朕心動的話,朕就要你的小命。”
說完,洛嶼拿過了顧蕭惟放在牀頭的保溫杯,飲下一口薄荷茶,忽然渡進了顧蕭惟的嘴裏。
顧蕭惟半擡着頭,完全沒有料到洛嶼的忽然襲擊,當薄荷茶沁入喉中,顧蕭惟瞬間反應過來,單手扣住洛嶼的後腦勺,將他攬入和自己的懷中。
薄荷的清液瞬間化作燒喉烈酒,顧蕭惟猛地轉身,洛嶼的後腦勺瞬間撞在了枕頭上,他的嘴角帶着一抹壞笑,手指在顧蕭惟的嘴角上輕輕擦了一下,小聲道:“放肆。”
聽起來很輕,卻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落在了顧蕭惟的心頭。
洛嶼隱隱感覺到了壓力,用力推了他一把,“喂,你想幹什麼?”
顧蕭惟的吻瞬間壓了下來,“我想放肆。”
洛嶼心裏暗叫“不好”,“你趕緊起來……唔……”
顧蕭惟這一次入戲很足,洛嶼自作自受,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找顧蕭惟對戲了。
很快,《西窗手札》分量很重的一場打戲到了,那就是掌印大監杜隱在朝中大臣蒐集的畫作中做了手腳,那些顏料之中有致幻的成分,爲了掩蓋自己的陰謀,杜隱決定讓葉漓成爲替罪羊。
在上元燈會,煙花四溢,到處都瀰漫着喜悅氣氛的時候,杜隱對葉漓實施追殺。
這一晚也正好是葉漓醉酒以後。
地點在酒肆的屋脊之上,整個背景都是綠幕,到時候要用電腦特效來渲染夜市煙花的背景。
夏潮飾演的杜隱爲了隱藏身份,戴着半截面具,上半張臉都遮着,下半張臉畫着青面獠牙的刺青,他這妝從下午四點就開始畫起,一直畫到晚上夜幕降臨,夏潮都懷疑自己的屁股快要長老繭了。
反觀洛嶼和顧蕭惟,這兩人可真叫輕鬆。
洛嶼在這部劇裏哪怕換場景,那一身黑色勁裝就夠使了。
顧蕭惟也是一身書生的衣衫,頂多就是帽子換個顏色。
這兩人甭提多輕鬆了,還能在一塊兒對戲呢。
比如說現在,洛嶼拿着梳子,站在顧蕭惟的身後,一邊跟他對着臺詞一邊給他梳頭髮。
梳一下,對一句。
就差沒對鏡貼花黃了。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給你摁一下?一會兒又要拍打戲了。”顧蕭惟仰起頭來看向洛嶼。
“不累。我給你捏捏吧。你也要被威亞拉上拉下。”
說完,洛嶼就把梳子放到了一邊,給顧蕭惟捏起肩膀來。
《畫中仙》這個單元的女主角曹璐璐拿着礦泉水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倆。她想上前對戲,又覺得顧蕭惟和洛嶼之間的氣氛非常和諧,自己好像完全沒有存在的餘地。
曹璐璐畢竟是聶揚塵的同校師妹,他摸了摸鼻尖,來到曹璐璐的身邊,“怎麼,想要去給他們送水?”
“他們經常在一起對戲,我……也想去學習一下。”
聶揚塵笑道:“送水就不必了。他們都是喝保溫杯裏胖大海泡枸杞。至於學習,一會兒戲演上了你不就能好好學了嗎?”
“哦。”曹璐璐低下頭。
經紀人跟她說過,要多跟洛嶼接觸,爭取多一些同框的照片發在微博裏,這樣可以蹭蹭對方的流量,多漲一些粉。但是有顧蕭惟在,曹璐璐連上前遞瓶礦泉水的機會都沒有。
“不要想着去蹭洛嶼的流量。”聶揚塵開口道。
“啊?沒……沒有……我只是喜歡他……”曹璐璐趕緊否認,這要是穿出去了說不定會被掐的。
“只要你認真對待自己的角色,你會發現洛嶼能很輕鬆地把你帶入角色中去。當你接住了洛嶼的戲,觀衆就會注意到你的演技。所以這些……真的沒有必要。”聶揚塵看了看她手中的礦泉水,應該是她特地帶來劇組的,一瓶要幾十塊錢。
洛嶼把顧蕭惟的頭髮梳得又直又順,心裏還有幾分自豪感,聶揚塵卻來到了他的面前。
“你倆差不多點,別□□愛了。”
“啊?”洛嶼覺得自己被冤枉了,“我這不是在跟顧老師對臺詞嗎?哪兒恩愛了?”
“呵呵,這是假髮,不是顧蕭惟的真頭髮。不知道的還以爲顧蕭惟要去拍洗髮水廣告呢!而且,這場戲也不是隻有你倆的臺詞吧?”
洛嶼這纔想到,拍了拍顧蕭惟說:“走啊,咱們找夏潮還有曹璐璐也把臺詞對一下!”
這場戲的四個演員圍在一起的時候,曹璐璐這個新人終於感受了一把實力派的功底。
沒有任何特效,顧蕭惟、洛嶼還有夏潮都已經不需要看劇本了,這讓曹璐璐的壓力有些大。
再加上她要演看到“畫中仙”的幻覺,從震驚到後退再到跌倒時被洛嶼一把扶起,而且因爲幻覺是虛無縹緲的,她的視線還不能太直。就算學校裏的無實物表演不少,但跟這麼多演技派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沒了底氣。
等到正式開拍的時候,華燈初上,花月樓裏一派熱鬧。
而曹璐璐飾演的女主角樊小花是個對味道非常敏銳的少女,因爲父親被畫中仙所殺,她也在暗中調查這個案子。而她注意到其中一幅殺人的畫就是出自葉漓的手筆,於是她女扮男裝,來到了花月樓。
此時的葉漓已經名聲大噪,許多人都聽說他醉酒之後所畫的仙女能從畫中飛出來,一羣酒客請了坊中的歌姬舞姬圍繞在葉漓的身邊,你來我往要將葉漓灌醉,等着看他落筆成仙。
但葉漓知道畫中仙會殺人,死都不肯飲酒,他神色冷鬱,充滿了拒絕。而那些酒客們不乏王公貴族,不停地大笑和起鬨,而葉漓就在花團錦簇的中央,這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在葉漓的眼中卻是人間煉獄。
顧蕭惟的氣質真的很獨特也很吸引人,自然而言就成爲了畫面的中心,他擡眼一個清冷卻並不孤高的回眸,就讓人想到了那句話:當愚昧佔據主流,清醒反倒成了罪過。
葉漓尋找各種空隙想要離開,但剛從兩個舞女之間擠過去,又被另一羣舞女給圍住了。
就在他不知道該如何解脫的時候,一個削勁的身影腰後掛着一柄橫刀,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他不需要開口說一句話,那些舞女歌姬們就像見了閻王一樣向着四面八方退去,只留下葉漓一人看着一身肅殺之氣的舒嘯,他忽然想起這個就是在巷子裏救了自己的人。
“兄臺,上次還未感激你的……”
救命之恩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舒嘯便隨手拿過了桌上的酒壺,手指勾着壺柄送到了葉漓的面前。
“喝。”
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氣場。
葉漓向後退了一步,比起其他人,他顯然非常敬重舒嘯,又朝他行了一個禮,緩言相勸道:“兄臺有所不知,小生醉酒之後所畫……會殺人……”
舒嘯很淡地笑了一下,明明沒有刻意地上挑嘴角,緊弦彈殺的銳利感。
“有我在,你的畫——殺不了人。”
說完,舒嘯的腳尖勾過一張椅子,就在舒嘯的面前坐了下來。
就像一尊修羅,遇鬼殺鬼,遇神弒神。
葉漓很緊張,但當他感受到舒嘯的氣場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接過了舒嘯遞給他的酒壺,正要對着壺口飲酒,舒嘯的刀柄卻抽了出來,輕輕在葉漓的胸口上敲了一下。
“這可是上好的杳靄流玉,這般牛飲豈不是暴殄天物。”舒嘯朗聲道,“給這位先生來一份薄霜桂花糕,我們慢慢品。”
葉漓看向對方,他來了京城這許久還是第一次有人稱他爲“先生”。
舒嘯看似悍冷絕情,卻比那些紙醉金迷的紈絝子弟更懂何爲風雅。
他與葉漓一問一答,不知不覺葉漓就飲下了三壺酒,面對舒嘯,無論是說的話還是臉上的表情都放得更開。
“清霧涌仙島……孤舟渡千山……”
疏朗豁達的聲音響起,將所有人的心神從酒色中帶起。
葉漓歪着腦袋,拎着酒壺晃悠悠站了起來,朝着對面走了兩三步,像是要拉舒嘯的手,但卻從舒嘯的身邊歪倒了下去。
眼看着他就要撲倒在地上,舒嘯忽然向一旁側身,穩穩地一把撈住了葉漓的腰,將他帶了起來。
那一瞬的氣勢,讓所有透過監視器看着這一幕的人都一陣心顫。
副導演瞥了一眼陳雲競,“陳導……舒嘯不是應該讓葉漓就這樣摔下去嗎?”
陳雲競擡了擡手,示意副導演不要說話。
站在導演身後觀戲的聶揚塵卻明白導演爲什麼不叫停。
讓舒嘯冷眼旁觀葉漓跌倒不顧,固然符合舒嘯的性格和人設。但觀衆想要看到的是一個具有神性的人忽然對某人起了一絲人性。
方纔洛嶼的那一攬,動作簡潔看不出任何情緒,可卻能讓觀衆感覺到葉漓對於舒嘯來說是特別的。
此時,顧蕭惟和洛嶼的表演還在繼續,其他的羣演甚至都沒有看出洛嶼並沒有按照劇本來演。
而顧蕭惟飾演的葉漓對於洛嶼的臨場發揮也沒有露出不解的表情,剛站穩,髮絲就從耳邊滑落,他看着舒嘯冷峻的臉,卻沒有顯露出任何恐懼的神色,反而像是見到了什麼人間美景一般,靠近了他。
所有人都在擔心舒嘯會忽然抽刀抹葉漓的脖子時,舒嘯卻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擡手的動作也保持在原處,正好穩穩地支撐着葉漓。
“詩醉暈天光,墜筆落絕響……”
說完,葉漓先是撈了撈自己左邊的袖子,又摸了摸自己右邊的袖口,擡眼看向舒嘯,伸出一隻手像是要觸碰舒嘯,彷彿他眼中的舒嘯是從雲霧中的謫仙,想要看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但沒想到舒嘯卻伸手扣住了葉漓的手腕,揚聲道:“爲先生準備筆墨!”
“是——”
幾個和舒嘯打扮相似的黑衣人忽然出現,拉開了一幅人一般大小的畫卷,筆墨紙硯被放在了畫卷前的小桌上。
一開始看到這些黑衣人還想要離開的酒客和舞女們發現葉漓就要作畫了,強烈的好奇心又驅使他們留了下來,紛紛退到了畫卷的兩側。
“你說,畫裏的仙子會不會真的飛出來啊?”
“廢話,當然不會!要真能飛出來,那以後什麼廟裏、觀裏都讓他去畫神像,畫完了,菩薩還有太上老君就都能飛出來了!”
“怕什麼!這些穿黑衣服的一看就不好惹,真有殺人的仙子飛出來,那也是先殺他們!”
此時的葉漓已經拿起了筆,在畫卷上隨性地塗抹起來。
畫着畫着,他還隨手拎過了其他桌上的酒壺,仰面豪飲起來,筆下猶如松風明月三萬裏,身姿瀟灑得讓人挪不開眼。
當他向後退了半步的時候,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謫仙也得……點睛……”葉漓歪着腦袋輕輕笑着。
衆人都不約而同看向舒嘯的方向,因爲畫上的人竟然和舒嘯極爲相似!
一襲白衣如雪,清冷不可高攀之中還多了幾分神性,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美感。
現場不僅僅是羣演、導演還有工作人員,就連洛嶼一時之間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顧蕭惟擅長速寫,能畫油畫,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連水墨畫顧蕭惟也能寥寥數筆,濃淡交錯,勾畫出洛嶼的模樣。
“老天爺,我就想知道有什麼是顧蕭惟他不會的嗎?”副導演感嘆道。
現場的道具師也驚呆了,“本來畫卷要用綠幕的,這樣就能方便後期電腦製作。但誰能想到顧老師竟然能畫出來……這也太玄乎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攝影組長塗川看向導演陳雲競的方向,“是不是可以乾脆把那個幻覺中的仙子換成洛嶼來演?”
陳雲競摸着下巴思索了起來。似乎這樣演的意境感會更強。
“就是難度會很大啊。畢竟畫中的仙子要有仙氣又要能蠱惑人心,我們想要的是那種在迷惑人心之間忽然動手的利落……舒嘯這個角色比較冷硬,要他展現出蠱惑人心的一面,恐怕有難度吧?”副導演開口道。
陳峯卻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們這是不相信洛嶼的演技嗎?他平日裏看着溫和脾氣好,但也是能演出白穎那樣又狠辣又招人心疼的角色的。不讓他試一試,你們怎麼知道他不行呢?”
聽到陳峯這麼一說,導演立刻來了興致,示意工作人員把洛嶼叫過來。
此時的洛嶼正在和顧蕭惟聊天,他用刀柄輕輕在對方的後腰上撞了一下,輕聲道:“顧老師,你很可以嘛……水墨畫跟誰學的?”
“我父親。”顧蕭惟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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